30、校際聯賽(二) ...
?30、校際聯賽(二)?
說幹就幹!?
陸維心中頗憂慮他那少了幾分心眼兒的好兄弟,聽殷朝暮法子講到一半兒,就按捺不住,站起身在屋中來回走著,思忖這法子的可行性。陸維一張臉稱得上俊帥,天生一雙笑眼,然而那雙笑眼的眼角此時卻微微勾起,額頭上的毛細血管兒還一跳一跳,手攥成拳,足見其心中難以決斷。?
殷朝暮的能耐,他是親眼驗證過的,就算殷朝暮說憑一個學生組織的選秀比賽幫王冬晨一把,也完全可以接受。?
可現在是什麽??
現在他暗示能“直接進入職業生涯”,話裏話外的意思——竟是要借此助王冬晨一臂之力、跨越無數人苦苦掙紮的奮鬥期,直接成為歌星麽??
這……?
這就有些嚇人了。所謂一步登天,不過如此。?
並非陸維不信任他舍友,而是這一個海口,誇得太大了。?
殷朝暮呢??
其實殷朝暮未必就沒有存著上次計劃受挫,這次非要更成功、更完美地幫王冬晨出頭的心思。他骨子裏仍揮之不去保有些與生俱來的傲慢與自負。上次的事功虧一簣,被顧疏占了風頭,所以潛意識裏,他眼高於頂的習性促使他再度發下宏願,非從王冬晨這裏找回場子不可。?
你不是覺得王冬晨不可能成功脫身麽,我就偏要做到讓你瞧瞧。?
生死的教訓雖然讓他稍微收斂了些,但本性難移四個字,也不是作假的。唯一不同的,殷少上輩子實實在在一個繡花枕頭大草包,這輩子卻占了料事如神的先機。瘋子與天才,隻一念之差。如果說從前的殷朝暮因為本性中那點兒好高騖遠而一敗塗地,那這一次若是真正成事,他也許會成為魄力驚人的代名詞,也許會被誇耀眼光長遠……總而言之,同樣的高傲,卻會迎來不一樣的讚譽。?
當然前提是他要能把握住這次機會。?
是的,這是一次翻身的機會,不隻對王冬晨,也對他自己。?
到目前為止,除去一次不算成功的計劃獲得身邊兩個好友認同外,殷朝暮並沒有從任何地方明確地感到自己重生後的不同。他急需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證明自己不再是曾經那個連性命都輸掉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陸維腳步定下來,嘴唇動了動,眼中迸射出極明亮的光,好半天才幽幽地道:“老實說,殷少,我不覺得那小子有成為明星的潛質,什麽材什麽料,他王冬晨跟我這麽多年交情,彼此那點兒根底,早就摸透了。那小子……絕不是成事的人。”?
說到這裏,他苦笑了下,“其實我也不大信你殷少說的,一個選秀比賽就能讓他成名。小小的校際聯賽而已,我在京都待了這麽多年,從不覺得成名是簡單的事。即便我自己考進這個專業,也從沒想過要走這條路子。這一行,沒有機遇,就永遠沒有出頭的日子!”?
殷朝暮眼神飄了飄,光憑自己空口白牙幾句話,陸維不信也是正常,畢竟他唯一的倚仗是自己承襲的記憶。?
而這個理由,偏偏又是說不出口的。?
何況記憶中那一場賽事也確實不算什麽,僅僅讓他看到了一個空子、一個可能性而已,比之上次去傍孫金如,這次的事可謂更不確定。上次是有顧疏玉成於前,他才敢放開手腳重演曆史;而這一次,僅模糊記得有個學生被挑走。?
他要做的,可不隻是讓王冬晨被挑走,而是盡可能推動賽事,讓一場最普通不過的低水平賽事比出看頭兒、比出彩!?
太多的不確定,令他根本無法反駁陸維的隱憂。?
“不過我和東子也是沒路可走了,殷少你是我好兄弟,哥信你!隻要那臭小子還有心思陪你再幹這一場,我一定豁出去陪兄弟玩兒到底。”陸維狠狠一捶桌,茶杯一齊跳了起來。殷朝暮心中感動,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場注,跟上次不同。?
上次是同情那個小虎崽,這次卻是為自己做下的賭局。?
陸維嗬嗬笑道,“別高興太早,光我同意不頂用,得那小子點頭才成。”?
王冬晨是沒有任何理由不同意的。?
墨_0回?
141樓?
這件事雖然內裏是殷朝暮為自己找信心,順便在大陸打下人脈基礎,可明麵兒上到底算為他好。?
王冬晨剛送走自己家人,略一猶豫,就碾掉煙,破釜沉舟:“殷少,咱粗人一個,沒你大少爺心裏那些彎彎繞兒。我這件狗屁倒灶的糟心事兒,你也耗費不少心思,咱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既是為了幫我,反正這兩周時間待著也就待著,倒不如陪你大少再走一遭!你拿主意,兄弟幹他\娘的!”?
說服這兩人,下一件迫在眉睫的,就是要看王冬晨的基礎了。時間緊迫,殷朝暮也不多廢話,第二天直接領著兩人去借錄音棚。C大既然對外敢號稱“頂尖兒藝術類綜合院校”,雖然各種危樓還在供職中、幾度電也掐著點兒供應,就連風扇也是定時才開,但專業設施倒還齊備。三人出示了學生證件後,順利借到一間。?
熟料王冬晨又出了幺蛾子。?
前一晚答應的爽快,可那時候他父母剛走,男孩子嚴重受了刺激,得知判決在即、命運已定,心一橫就豁了他一把。真要上戲肉,這小子又怯場了。他相貌堂堂,大眼珠子滴溜溜的,生氣勃勃,跟小老虎一樣有衝勁兒。?
此刻真輪到他提\槍上陣,王家小虎卻恨不得縮成一隻小貓兒。?
天很熱,屋裏氣氛卻冷的可怕,另兩個人都陰沉著臉色,一言不發,壓抑的令人窒息。過了許久,王冬晨才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不是怯場或逃避問題,是真應付不來。在這個錄音房裏練歌我不怕,怕就怕之後上了台要悲劇!這次殷少花了心思的想法,萬一又被我這不靈活的粗人搞砸了,豈不哀哉?”?
“哀哉個鬼啊還拽上文了!”陸維冷笑一聲,對這家夥又氣又恨,惱他不上進:“出息!難道還要指著殷少給你定好步驟、再替你上去比啊,好意思麽?”?
王二楞搓搓手,訕笑道:“別誤會,不是讓殷少替我比。我是說,港台那邊兒不是有神馬神馬組合?陸帥你看咱倆一條褲子都穿這麽多年了,來跟我搭個伴兒唄?萬一有事兒你陸帥也能震住場麵不是。”?
“搭你妹子,哥搞的純理論懂不懂?純理論!以後是要當人民教師的,自己唱!”?
陸維對他那德行頗不屑,殷朝暮卻若有所思。王冬晨的不自信確實有很大可能導致再出岔子,這次不同,殷朝暮是下定決心要細細安排步步為營的,自然考慮得更多。?
一揮手打斷兩人爭吵,蓋棺定論,“東子說得也有道理,到時場上變化難料,他官司在身,心思重,搞不好真應付不來。嗯……找人搭組合的想法值得一試。”?
“是吧!我就說麽,兩個人也好壯壯膽兒。”?
相較於當事人的鬆口氣,陸維顯然想得更多。?
“那找誰啊,學校還沒發聲明,但基本私底下都聽過那件事兒了,誰還願意站出來幫忙?”?
殷朝暮看看兩人,歎口氣,知道陸維是出於保護,王冬晨出於敬畏。可不管出於什麽心理,這兩人都沒想過他這個現成的人選。?
“我自認嗓音雖不算最出眾,但音色柔和,做搭檔絕不會拖人後腿;至於臨場應變,雖然比不得你最佩服的顧副會……”?
提起這個人名,殷朝暮頓了下,胸腔裏翻騰起莫名的情緒,絕非原先那種純粹的厭惡憎恨,還夾雜了些別的複雜的成分。?
他不做細想,接著道:“對付一場小規模的賽事,還不成問題。二位不妨考慮一下我,如何?”?
半帶著玩笑意味的話,王冬晨先是驚得一掌拍下來,接著又控製不住音量吼:“擦了,殷少你親自上啊!那不是隻許贏不許輸了?”?
殷朝暮冷哼一聲:“本就隻許贏不許輸……怎麽,你原先答應好好比賽,莫非隻是敷衍我的?”?
“不不……不敢,”王東晨擦擦汗,這殷少剛來時候還彬彬有禮,深交下來才發現是個說一不二的硬點子,棘手的很!?
“我,我這不是緊張的麽,和殷少你做搭檔,壓力大啊!”?
殷朝暮懶得管他,轉眼陸維還一副難以決斷的樣子,隻得耐心作保證。?
“放心好了,我雖然領的兩岸交流名額,但本身也不是過來混日子的。你若不信,我給你唱一首好了。”?
陸維聞言,展顏笑道,“沒什麽不信的。”?
他當然信殷朝暮唱歌也不差。要知道最初的最初,車上第一麵就被吸引住他的,正是殷朝暮比別的少年都優雅動聽的嗓音。一個人嗓子好,不代表唱歌也拔尖兒,因為還涉及到一些技巧方麵的知識,可殷朝暮既然身為音樂係學生,就不存在這方麵問題了。?
他隻是私心裏並不想讓自己小心翼翼照顧許久的舍友拋頭露麵,同他們倆一起去爭、去搶,去上到舞台供人品評。?
殷朝暮有多嬌貴、多懶、多嫌麻煩,他這個同居人最清楚不過。宿舍統一分配的衣櫃都不夠他放衣服的,一個男孩子,竟然每天都要穿不同的衣服,現在還沒什麽,可想而知往後光是用來放殷朝暮衣服的,就要幾個大箱子。?
這家夥還一身的貴族病,令人無語的很。下午要喝咖啡、每晚要看聖經、早上還要喝一杯牛奶,連一日三餐都懶得跑食堂……這樣一個大少爺,他親手養了好多天總算督促著養下幾兩肉,怎麽能跟他們一樣為了某項比賽,而日夜練習、殫精竭慮、甚至最後粉墨登場?!?
陸維再掃一眼殷朝暮打理得整整齊齊的柔軟頭發,以及那張白淨得玩偶一樣的臉,心裏有點泛堵——?
什麽叫焚情煮鶴??
什麽叫大煞風景??
這就叫!?
讓這樣一個光長相就一副該被捧在手心兒供起來的男人去奔去走,虧王冬晨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