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engels知道es這個人完全是巧合，在ols中，他很少去關注其他人的對局，自然的也不可能知道有那麽一個人在數十萬藍級玩家中突然殺了出來。
ols雖然是等級對局製，但在觀賽方麵卻是相當自由的，並沒有任何強製性要求。
而知道這人的那天，他原是約好與nill他們出去訓練的，可因為臨時在ols上遇到了熟人，不得不取消了。
與友人敘舊了一會，對方便發出了對戰邀請，而他自然高興應邀了。
隨著後期音樂的起起伏伏，對局進展快速。雖不及真正的高手對局，卻也是精彩萬分，讓人大呼過癮。
不過相對他而言，友人到底隻是業餘愛好者，很快勝負便定了。
一局終了，那人說：“我輸了，幾年不見你進步了好多啊，遠遠的把我甩在身後了呢。”
“多練習總會進步的，況且你比很多專業的人強。”他輕輕的笑道，真摯而溫和。
那人哈哈大笑起來，多年不曾聽過的豪爽性笑聲，如今卻也不曾覺得陌生，他說：“你說的我可當真了啊！說起來和你這樣的人對局才有樂趣，過癮啊。雖然一不小心就會被殺得片甲不留，哈哈……”他頓了頓，從鼻間發出了類似於沉思的聲響，隨後隔著耳機傳來的聲音顯得無比低沉：“不過……比起你，我更想和另一個人對局。”
放在一旁的咖啡冒著徐徐熱氣，散發著微微苦澀醇香的氣息。
輕輕敲打在桌上的手停止了動作，engels抬眸看著屏幕上的友人的名字。
“誰？”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響起，低沉而疑惑，佛若即將受驚的鳥雀，帶著迷糊不清的疑惑，無法形容的怪異感更是在心底彌漫開來。
“一個叫es的新人玩家。”那人沉聲道，從他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他的認真與嚴肅，還有絲絲隱含的興奮向往，他說：“很奇怪很強的一個人……我聽過他的對局，真的是非常奇妙，那麽獨特強大，你無法明白有多麽的震撼，我從沒聽過這樣的表演。感覺在這個虛擬的世界……”
“他就是神。”
…………
在這個虛擬的世界，他就是神。
…………
engels想起了萊伽曾說過的：“我想要的，是一個神話。”
…………
“我有直覺驚喜就要出現了。
…………
“在這個虛擬的世界，他就是神。”
…………
es，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人的名字，卻有著一種陌生的驚慌感，不安、局促、緊張、向往，一瞬間同時湧入了心底，帶著無法形容的躁動。
而對於這個人，他卻毫無所知。僅僅是通過友人，聽到了他的名字，聽到了一句關於他的話。
…………
“在這個虛擬的世界，他就是神……”
…………
他壓下了心底莫名的躁動，壓住了查找那人的衝動，在友人向往的聲音中度過了漫長卻又短暫的一個小時。
在友人離開之後，他終於上了網頁搜出了那人的名字：
「玩家：es，等級：藍級，當前狀態：對局中，當前勝局：連勝275」
es，藍級玩家，連勝275局。
沉默的對著搜索框幾秒後，他點擊了觀局。
在對局頁麵形成的那一瞬，有一道聲音緩緩在耳邊響起，在溫馨輕柔的音樂中，清朗柔和，仿佛四月溫暖的陽光，帶著幹淨的味道，又夾雜著迷人的甘甜。讓人想到了頑石點頭的奇妙神聖，百花齊放的恣意快樂。
他說：“你來了。”
那是一蠱甘甜到微微苦澀的美酒，攝人心脾，醇香難散，帶著陽光般的溫暖，香草般的甜美。
而那一句你來了，仿佛是對他這個突然造訪的客人說的歡迎詞，柔和溫暖。
事實上，這不過是劇本上的一句台詞罷了。而他，也並非真如同陽光般柔和的溫暖，美酒般苦澀的甘甜。
一局下來，他想起了友人口中的震撼，也體會到了他的震撼。
其實這人的實力和他應該相差不大，但他獨特的表演方式，真實到虛幻的情感讓人無法忽視，帶著強大的吸引力。
很快的，他看到那人比賽結束後在觀賽玩家的驚呼聲中毫無聲息的退了出去，與觀賽的人們相比，顯得冷漠而孤獨。
第二天他知道了萊伽也在關注這人，甚至比他更加的興奮和緊張。這時他才明白，其實人與人之間所謂的惺惺相惜是什麽樣的感覺。
而那一天，那人升到了連勝291。在聽過他的第291勝後，他再也等不了了。
他對萊伽說：“我要和他對局。”
萊伽隻是笑眯眯的看著他，眼中透露著無法掩蓋的興奮與期待。
於是在那人的第292局結束後，他退出了紫級，降到了藍級。
然後，發送對局邀請。
………
隨著工作人員來到了對局區後，engwls與louis相對而坐，他們的中間是一台簡單的對局機。engels看著對麵神情認真的中國男人，而後，垂眸看著身前的對局器。
一天前的對局仍然曆曆在目，那是他從沒遇到過的情況。
那場對局其實並不難，隻是講究情感的細膩而已。進行到中局的時候，勝負仍然未定。
可卻突然的，他以一萬分的差距輸了，而比賽，仍舊隻是進行到一半，並未結束。
比起輸掉了比賽，他更在乎的是對局為什麽會突然自動結束。那人最後的那低低一句話講究隱含著什麽樣的情緒，居然使得對局強製性結束。
可是那人消失了，無論如何他如何聯係，都沒有出現。
而通過那一局他知道了，es是青絡。
於是一切都揭曉了。
為什麽這人演繹的方式會那麽熟悉，為什麽他明明注策地是美國卻有著迷人的中國古典的味道。
因為，他是青絡。
那個半年前突然出現，以令人震驚的速度成長，卻又在一個多月前突然消失，毫無蹤跡的神秘cv。
“準備完畢，比賽開始！”
隨著主持人一聲令下，engels收回了心神，與對麵的人同一時間戴上了耳機。
本場比賽題目為‘自由對局’，而自由對局之所以稱為自由，是因為它並沒有任何的局限。比賽的內容由對局的兩個選手共同決定，然後通過統一的人評分設備進行審核評分。
而每組對局選手在一間對局屋，除了兩名選手外，沒有第三人。對局會通過攝像傳達到會場上，對局室中發生的一切在會場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比賽開始，兩人戴上耳機後中間的對局器亮了起來，逐漸在空中形成一麵透明的藍色光屏。
接下來，到了選手選擇對局內容的時候。
engels率先伸手在屏幕上飛快的劃動，然後點擊了搜索。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louis覺得那人的指尖顫抖著，幾度無法準確的點擊屏幕。而他偶爾的會抬眸看他一眼，眼神冰冷銳利，好像在強烈的忍住什麽似的，讓人心驚。
很快搜索結果便出來了。
看他的態度，應該是早就想好對局內容了的，louis定睛看去，隻見屏幕上顯示出的頁麵最上方有著幾個顯眼的大字：尋蹤
這是一個並不怎麽長的本子，被歸為‘悲情’類。
louis大致看了一下內容，倒是不怎麽難，不過情感的控製方麵要求比較嚴，他抬頭看著對麵的人：“就這個吧，尋蹤。”
“嗯。”
engels一改往日儒雅的態度，顯得嚴謹而又氣勢逼人。louis毫無所懼，與他對視幾秒，然後，對局正式開始！
………
“尋蹤？”karl納悶的看著空中屏幕上的對局情況，尋蹤這個本子並不怎麽出眾，情節方麵也很單一，engels為什麽會主動找這個本子呢。
他的身邊，nill始終輕輕微笑著。隨著比賽的正式開始，他才幽幽開口：“這是一場沒有完結的戲，他要真正的結束它。”
karl莫名的看他一眼，而對方隻是笑眯眯的盯著屏幕看，他無奈的聳聳肩，安靜下來認真觀看比賽。
而遠處的中國休息區內，安絡坐在人群裏，安靜的看著屏幕中的兩人。
目光向四處看去，隻見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神情凝重，而他們目光所停留之地，皆是那金發男人與黑發男人的對局屏幕。
此時對局已經正式開始，後期音樂漸漸在腦海中響起，一遍又一遍。
楊揚循著他的目光看去，疑惑的眨眨眼：“安絡你在看什麽？”
安絡輕輕搖頭收回了目光，重新看著空中那巨大的對局屏幕，《尋蹤》的內容在屏幕一角快速的滑動而過，陌生而又熟悉。
他淡淡的闔住眼眸，低迷清冷的聲音輕輕響起，呢喃般低沉：“這是場對局要到中局時，才算真正的開始。”
楊揚眨巴著大眼，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屏幕上，對局的兩人神情認真嚴肅，後期發出了細細小小的風聲，在寂靜間，engels眼神銳利的看著對麵的人輕輕閉上了眼睛，隨即，他也輕輕閉上了雙眼，感受腦海中傳來的一切。
……
細風漸漸停止，天地萬物悄無聲息。
在寂靜之間，有人的歎息輕輕傳來，無可奈何而又孤寂冷漠。
“這一世我活得悲苦，顛沛流離，無枝可依……有一人傾盡此生為我吟誦……”
“免我悲，免我苦，免我無枝可依，免我流離失所，免我坎坷哀傷……”
在悄然之間，他的聲音顯得無比空曠，帶著令人茫然的不真實，眷戀而孤寂。
細風散去，天地寂靜，耳機內一片無聲的空曠。
而在他的尾音輕輕散於天地之間後，觀眾區發出了一聲毫無征兆的嘩然。
那是一種帶著隱忍的聲音，像極了一隻匍匐在地的野獸，帶著某種不安的感覺，壓抑而又緊張。好似下一秒就會徹底爆發，衝破一切阻礙。
那些人滿眼的驚疑，他們茫然的看著那空中的屏幕，聆聽者耳機內傳來的聲響，迷惘疑惑。
“怎麽回事……”
“感覺不對啊，和那個人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不是一個人麽……es呢，他不是es麽……”
在一片嘩然之中，安絡始終安安靜靜的坐著，聽著耳機內的一切聲響，目光淡淡的看著那屏幕中的二人。在混亂之中，更是顯得雲淡風清。
而中國南海隊的選手們疑惑對視，看向附近的觀眾，隻見他們都狠狠的皺緊了眉頭，若有所思的盯著對局屏幕。
白淺莫名其妙的抓抓頭發，嘀咕道：“明明挺好的啊……怎麽都這副反應……”
對局仍然在進行，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竟覺得engels出現了短暫的怔愣，不但錯過了最好得發聲時間，而且還是一副不在狀態的摸樣。
在後期清幽的音樂中，他緩緩開口，溫柔徹骨。
他說：“我願用我一生，換你月光明亮……”
你一世活得悲苦，顛沛流離，無枝可依。我便願用我一生，換你月光明亮。
免你悲，免你苦，免你無枝可依，免你顛沛流離……
悠長的音樂緩緩而來，帶著無邊的孤寂，響於四方天地，散於四方天地，仿佛在述說著什麽。
細風緩緩吹拂而來，帶來了林間沙沙的聲響。
那黑發的中國男人似有似無的輕笑一聲，柔情似水，卻又徹骨冰冷。
而在細風輕輕散去之時，他緩緩出聲。
迷惘執著，孤寂眷戀。
“若是見不到你，我會一直留在這裏。”他的聲音很小很淺，好似下一秒就會徹底消失不見，在後期音樂中緩緩而來，又緩緩而去，無處可尋：“明年等不到就後年等，後年等不到，就大後年等……”
他始終輕輕的笑著，缺不見一絲笑意，隻有無盡的冷漠與眷戀，孤獨與冰冷。
綿綿琴音一遍又一遍的回響著，帶來了愁意，帶來了悲涼，更帶來了無邊孤寂。
他卻輕笑出聲，沒有迷惘，沒有痛苦，沒有孤獨，隻有無法述說的執著，偏執的執著。
“我會找到你，哪怕，傾盡此生……”
在他的尾音消散間，engels緩緩的睜開了眼，他們之間隔著一麵藍色透明光屏。
而那人的神情平淡，但就算是閉著眼，也仍可見那眉目的飛揚，嘴角含這一絲微笑，氣質妖孽。
過往幾日表演時的獨特味道此時毫無蹤跡，明明缺少了些什麽，卻讓人覺得更加真實。
最終，他無奈一歎，又重新閉上了眼。
同一時間，休息區內的黑發青年也緩緩閉上了雙眼，輕輕靠在椅子上。敏銳的捕捉到耳機內傳來的那一聲輕歎，他半闔著眼看著天空，神情平淡。
終於，察覺到了麽……
……
耳機內又響起了那人低沉柔和的聲音，在後期音樂中，顯得寵膩而又不可抗拒。
“我不要你傾盡此生，我要你永遠快樂，永遠自由，永遠像以前那樣笑。”
清脆的鈴聲輕輕響起，一下又一下，就像在預示著什麽一樣。後期音樂幽幽而來，在天地間模糊了一切，也模糊了那人輕柔到極致的溫柔。
他說：你的一生是我用所有的時間來守護的，你又啟能傾盡此生呢……哪怕是為了我，也絕不可以。”
全場寂靜，隻有那耳機內細細微微的聲響。
後期音樂漸漸散去，卻隱隱的傳來了風雪聲，似有似無，似真似幻。
於是，在這細微聲響中，有人的聲音緩緩傳來。而安絡亦是輕輕開口，兩道聲音重合在一起，一道妖孽冰冷，一道平淡無波。
“我會找到他，哪怕，終我一生……”
哪怕，終我一生。
美國休息區內，nill突然皺起了眉頭，神情怪異的看向遠處的中國休息區。
而那裏，就像是逆光似的，什麽也看不清。
空中巨大的屏幕上，那場記憶中應該終止了的對局仍舊進行著。而屏幕下方，觀眾們泄氣似的聳著腰，無可奈何。
比賽不急不慢的進行著，漸漸迎來了尾聲。
陸續有人結束了對局返場，或喜或悲。而那最受關注的一麵屏幕上，兩名選手也睜開了雙眼，關閉了對局係統，沉默的通過屏幕看著對方。
engels恢複了往昔的儒雅，眼中卻是藏不住的失落。
是的，失落。
這人不是es，更不是青絡。
他很強，比很多人都強。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是。
engels緩緩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而對方也在看著他，一如對局開始前的毫無畏懼，妖孽慵懶。
於是原本已經踏出去的腳步微微一頓，他問：“你認識那人麽。”
louis微微挑眉，隨即站了起來，懶洋洋的聳鬆肩從他身邊穿過。
在踏出對局室的前一刻，他輕輕道：“不要總是看著前方，也許你想要的，是在你的身後。”
也許你想要的，是在你的身後。
engels微微沉眸，在那人踏出去後回頭看著對局表上的分數。
“身後麽……”
他終是失笑出聲，然後也踏了出去。
而對局表上，赫赫的顯示著本局分數：
勝負已定。
…………
楊揚癟著嘴看向安絡，卻見那人輕輕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呼吸淺淺。發絲柔順的垂在耳邊，有風時便輕輕晃動起來。看起來安靜得可怕，那麽的不真實，仿佛是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令人驚慌不安。
李涉探頭過來，滿臉奇怪：“他昨天沒休息好嗎？”
楊揚皺著一張**似小臉：“十一點左右吧，也不算太晚。”
兩人疑惑的對視一眼，然後頗為擔心的看著那睡得沉沉的青年：“可能這短時間都沒怎麽休息吧，以後讓他睡早點。”
“嗯！”
louis回到休息區內，一臉毫無誠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已經努力了。”
這已經是早已預料到的結果，眾人倒是平靜的接受了。不過按照分數來看，他們應該隻會被擠到第三，與第二的分數相差不大。
也就是說，一切都還有機會。
kim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回去後加強練習。”
“知道了，囉嗦。”
kim無奈的按著鼻梁，其實這一局louis發揮得很好，一萬分並不低，雖然整體排名會被拉低，但誰敢說他不強呢。
louis坐回位置，見安絡睡得沉沉的，便笑彎了眼睛遮擋住眼中的擔憂。
他用手指撫去他臉上的發絲，低聲呢喃：“es……你真為我添了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