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病魅

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一些轉折點,也就是讓我們的命運偏離原定軌道的某個人、某樣東西或者某件事。.它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到我們身邊,猝不及防,且無法擺脫。譬如:死亡。

許青鳥生病了,發燒、咳嗽、嘔吐,反反複複,複複反反,整整三天。她怎麽都不肯去醫院,媽媽孫雪莉隻好讓‘女’兒在家裏呆著,請社區醫生來家裏診治吊水。

“青鳥,我可憐的孩子,你到底是怎麽了......”

孫雪莉守在‘女’兒身邊,不停地哭泣,嘴裏喃喃低語,恨不得替‘女’兒生了這場病。

‘陰’暗詭異的夢中,紅‘色’、白‘色’、黑‘色’‘交’織,頭顱、眼珠、黑發、鮮血纏繞,每一樣東西都讓許青鳥心驚‘肉’跳。她拚命地逃,拚命地逃,可是無論她逃向哪個方向,都是無法逃脫的冰牆。許青鳥狠狠地砸那冰牆,冰屑撲撒在她臉上,冷得她直發抖。終於,冰牆破了,‘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啊!”許青鳥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那張蒼老的臉,分明是陸業森,那個被她親手殺死的人。

“青鳥,你醒了?”孫雪莉滿臉驚喜,長時間守護導致的疲憊因為‘女’兒的蘇醒一掃而空,“感覺好點兒嗎?還有哪兒不舒服嗎?想喝什麽?餓不餓,想吃點什麽嗎?”

“媽......”許青鳥嗓子很癢,發出的聲音也低沉粗糙,“我想喝點兒水。”

“想喝水?好好,燒已經退了,醫生說就得多喝點兒白開水。”孫雪莉把‘床’頭的茶杯端過來,裏麵的水溫度剛剛好。她早已把水燒好,倒在杯子裏,等著‘女’兒醒過來喝。涼了就倒掉,再倒一杯熱的冷著,現在總算是讓‘女’兒喝到一口恰到好處的白開水了。

孫雪莉看著‘女’兒咕嘟咕嘟地喝完一大杯水,‘露’出滿足的微笑。

許青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見媽媽眼角又濕了,連忙說:“媽,你放心,我沒事。‘挺’過去,就好了。”

許青鳥在心中告訴自己,對,‘挺’過去就好了。殺了人又怎樣,一來,那人該死,二來,換得了靈力,她就有能力保護媽媽和青岩了。所以,她不需要自責。就算殺人是一種罪孽,那麽所有的罪孽,她願意一力承擔!

孫雪莉聽著‘女’兒說的話,心裏擔憂:“什麽‘挺’不‘挺’過去,說得這麽嚴重。就是重感冒而已,休息兩天就好了。”

“嗯,我明白。”

母‘女’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互相安慰一番。許青鳥剛剛發完汗,身體還很虛弱,在媽媽的催促下又睡了下去。半睡半醒之間,冰冷的氣息貼近她的臉,不用睜開眼睛,她也知道是誰。

“嚴總,你很喜歡登堂入室嗎?”

“看來病得還不夠重。”

“所以呢?”許青鳥微微睜開眼,看見他英俊卻森冷的麵容就在自己麵前,忍不住諷刺道,“嚴總準備強‘吻’一個生病的人?”

嚴礪冷冷地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卻仿佛能夠看穿她此時的虛弱無助。他伸出冰冷的手,撫‘摸’她額頭纏繞的紗布,突然用力一按。

“疼!”許青鳥疼得直往後縮,傷口原本就沒完全愈合,如今這麽一按,恐怕又要裂開出血了。

“有人在等你。”嚴礪森寒地的話語剛落,許青鳥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他單手拋向地麵,再一睜開眼,就已身處紅毯之上。

紅毯下麵黃濤翻滾,一望無際的黃‘色’海‘浪’映得天邊呈現出黑黃的奇詭‘色’澤。紅毯上有很多人在走路,他們或者頭破血流,或者麵白‘唇’青,或者腰間‘插’著一隻刀子......眉間都有一顆紅痣,‘色’澤‘豔’麗異常,可他們全都無知無識,麵無表情,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卻又不能停下。

“你來了。”林美雲溫柔地將她扶起來。

許青鳥看著她的臉,微微驚訝,屬於水鬼的那副可怕容顏已經完全消失,現在的林美雲仿佛回到了十五歲那年的模樣,清純美好。林美雲身後,站著陸業森。但這已經不是那個蒼老的他了,而是回歸了年輕時期的靈魂。

“謝謝你,讓我能夠提前離開,見到美雲,跟她說一聲對不起。”陸業森誠懇地說,“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幾十年。真的,謝謝你。”

“你......”許青鳥覺得心髒緊緊揪起,“你不怪我......不怪我害你‘性’命?”

陸業森搖頭,溫柔地將美雲擁入懷中:“這是我欠你的,我會在未來的煉火中補償你。”

“未來的煉火......什麽意思?”許青鳥不解。

“時間到!”白無常忽然出現,要將兩人押走。

林美雲在她耳邊留下最後一句:“推你下水的人,和扔下‘花’盆的是同一個,你要小心!”

“他是誰?!”許青鳥的問話回‘**’在浩淼的黃泉路上,能夠回答問題的靈魂卻已消失無蹤。無知無識的鬼魂在紅毯上繼續遊走,卻無人看得見她。

許青鳥突然有些害怕,這些鬼都非善終,死相淒慘可怖,他們會不會突然跳起來把她給吞了?

許青鳥想逃離這紅毯,腳步淩‘亂’,險些撞上一個嘴歪眼斜的鬼魂。她驚叫一聲,繼續在紅毯上奔跑。

紅毯那邊,有一個一身黑衣勁裝的男人背對著她,直‘挺’‘挺’地立在那兒。是嚴礪,一定是嚴礪來接她回去了!

“嚴總!”她奔到他身後,大口喘息,“請帶我回去......”

“你想回地府?”那人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精’致的黑‘色’麵具。

“你不是嚴礪!”許青鳥倒‘抽’一口氣,“你是......黑無常!”

“嗯哼。”那人聳聳肩,伸出被黑布包裹的修長右手,“不過,我更喜歡人家喊我‘季界’。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鬼王的小/情/人。”

空曠素淨的房間裏,沒有開燈,一片黑暗。

嚴礪森寒如星的冷眸盯著‘床’上的一團墨綠霧氣:“病魅,別讓我再看見你!”

墨綠霧氣中‘露’出一隻黑‘色’的巨大眼睛,透著狡黠:“鬼王,抱歉啦,許青鳥的病體實在是太香甜了,特別是她自責難過的時候,渾身都散發著**的香甜滋味,真是入口回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