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變故[上]

“那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人……”

“據說佛能普渡眾生,但世間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還是多的很,哪怕對著他磕一百個頭,燒一萬柱香,能掉下填溫飽的饅頭包子嗎?即便不能,不還是還有那麽多的人信佛?財神也一樣,不是他靈才會來拜,而是他代表了廣大貧苦百姓們的一個美好的祈願,那就是想要穿的暖,吃得飽,隻要還有希望,再困苦的生活也有了盼頭,不是麽?”

南風認真的聽著,這人講話總是很有道理,不知不覺中連他也受益匪淺。

“說的也是,怪不得你們天天跟財神做伴,卻從不拜他,想必這原因就是出自於你吧。”

“他們要真想拜我也不攔著,他們不拜說明還算聰明。”楚橋飛一臉無辜,嘴角的笑卻甚是得意。

“得瑟吧你就,對了,你躲著兒幹嘛呢,不去看熱鬧?”

捏捏脖頸間懸掛的小錦囊,楚橋飛扭頭,神情十分認真的問道:“你……想不想有個家?”

“家?”南風長吸一口氣,在家的時候沒什麽,離開之後卻總是能清晰的記起家的味道,那不隻是一個有房子住的概念,最重要的還是家中的人,以及濃厚的情。

“你不是有家麽,不管怎麽說,你的家人總不可能會真的把你扔掉再也不管不問了吧?”

“哼,話這麽說的確沒錯,可我爹年事已高,就算哪天忽然回光返照不糊塗了,再扭轉大局也是有心無力,罷了,那份家產就當是我施舍給他們母子的罷,畢竟那女人也是伺候了我爹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她害死我娘,她做的壞事總歸會有老天來幫我討回公道,我懶得去惹她再鬧得我爹不開心,所以這個家,於我來講,有等同於無。”

他眼裏有怨,卻沒有恨,眉宇間具是豁達,不知怎的,這樣的楚橋飛,看著格外的迷人有魄力。

有些艱難的移開目光,南風轉移話題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你想自己成家立業了麽?”

“有何不可?”楚橋飛站直身子,負手而立,抬頭遠望著湛藍色無盡的蒼穹,“男兒誌在四方,我總不能窩在這小小的廟裏一輩子隻做個米蟲,再者,楚家代代經商,我那個弟弟好吃懶做,頭腦簡單,優柔寡斷,根本不是個做商人的料子,楚家早晚會毀在他的手中,他不爭氣,我這個做嫡長子的哥哥,總不能給楚家的列祖列宗丟人吧?”

嘖,對仇人大方是大方,但損起來照樣是一點情麵也不留。

“說的也是,那看來,你是已經有了什麽好計劃了。”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是,我娘臨走前給了我一個錦囊,說是將來我若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打開這個錦囊,或許能救我一程,她倒沒有什麽未雨綢繆的本事,隻是商海沉浮,今朝富明朝窮變幻無常,給我留了條後路而已。”

“就是你脖子上掛著的這個東西?”南風指了指那個用黑色的線串著的金色小布袋。

“對啊,”楚橋飛彎眼笑著問他:“猜猜這裏麵是什麽?”

“金子?不像,這也太小了,”南風摸著下巴彎腰在他脖子前使勁兒端詳,說話間呼出的溫熱氣息,具吐在衣領未遮住的敏感肌膚上,惹得楚橋飛喉頭一緊,差點站不穩腳跟,“銀票嘛,這個有可能,不過你娘應該不會這麽小氣隻給你一張半張的,”南風全然不覺他的異常,隻對這個小小的錦囊倍感興趣,隻是猜了一大通都覺得切不中要點,便幹脆抬頭要答案:“這到底是……”

呃……

相隔太近,無意中擦過對方的下巴,南風慌忙後退,下意識的道歉:“對不起……”

楚橋飛隻覺一片柔軟拂過唇下,夾裹著溫暖的氣息,他心頭一震,勉力佯裝鎮定道:“沒關係。”耳根卻悄悄的紅了。

“我隻是想問,這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呢?神神秘秘的,你有打開看過嗎?”

“當然有,”目光在那緋紅的唇瓣上一觸稍離,“是一紙房契和一紙地契,我曾記得娘說過,她以前的家裏也是做生意的,隻是做的是小本生意罷了,這家店是娘出嫁時的嫁妝,想著哪天娘缺錢用時,可以盤給別人換些銀子,結果娘到最後也沒用的上。”

“店裏沒人照看嗎?”

“本來也許是有的,隻是娘的爹娘現在也應該早已老去了吧,再者,這是我娘的嫁妝,她的兄弟姐妹斷不可能無恥的占據了去,所以我猜測,那裏……應該是一處荒店,不過沒關係,我離家的時候帶了好多銀子,東山再起,是再簡單不過的。”

南風囧囧的想,就算沒有這地契和房契,你重新采買一處新店麵的銀子絕對也是有的吧!

“我想把他們幾個都帶走,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所以……就差你的意見了。”

“我?”南風撓撓下巴,“我現在算是暫時的無家可歸,師傅也找不到了,住哪兒不是住,再說,在你們這裏白吃白住了這麽多天,也該為你們做點什麽來補償補償才行,所以……請加我一個吧!”

“嗯!”楚橋飛重重點頭,笑逐顏開,緊繃的肩膀也陡然鬆懈了下來。

那麽接下來,就差選個溫暖的日子,收拾行囊,朝著新的生活進發了!

但問題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當夜,明月高懸,阿巷和茵丫頭依舊連根毛都沒看到。

“他們不會出了什麽事吧?”艾葉豹捧著一隻快變成骨架的燒雞,邊啃邊擔憂的問道。

“不會吧……若茵丫頭一個人在外麵還有可能,但阿巷是什麽人,那是會吃虧的主兒嗎?說不定他們倆去逛夜市了呢,別烏鴉嘴。”把自己緊緊卷在被子裏的楚橋飛隨口應著。

廟裏一時又靜了下來,隻有燭光的熒光在微微跳動。

吃累的睡了,躺著的也早已墜入夢鄉,隻有南風枕著自己的手臂,半闔著眼睛,盯著屋頂發呆。

後半夜,外頭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他從冥思中驚醒,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燭火依然明亮,艾葉豹的打鼾聲很有節奏感。

哎?那兩人還沒回來?

噗,不會出去開房了吧,嘖!其實有時候古代人壓根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迂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