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一語成讖

夢茹從江城市匆匆的趕過來,臉上帶著點旅途的憔悴)7之後才展顏一笑,在車上,韓夢茹挽著肖揚的胳膊,輕輕的靠在肖揚身上,一點來自外界壓力的惶恐隨之消失無蹤。韓夢茹的壓力,主要是來源於對肖揚的擔心,她的性子淡然,一般的事情很難讓她動容,卻是沒想到肖揚來內蒙一次,就揭開這麽大一個蓋子。

韓夢茹從商的時間也不算短,因此更是佩服肖揚的勇氣,這件事如果放在她身上,怕是未必有肖揚這份魄力,肯定會做點什麽。比如說悄然召回那些問題批次的奶粉,然後內部徹查這件事,最後把風險消滅於初始階段,而不會像肖揚這樣,外界甚至有評論說飛揚的掌門人在玩火,火會燒光整個中國的乳製品行業,到最後飛揚集團的其他業務也將受到巨大的影響,失去民營第一企業的資格。

這一切,都在韓夢茹看見肖揚的時候,放下心來,看起來肖揚還神采奕奕的,完全不像是那種被打擊或者說頂著巨大壓力的模樣,反而還笑著安慰韓夢茹,說你有些清減了。讓韓夢茹感動半天。女人都是這樣,其實在強勢的女人,也希望自己的男人能更強勢,在他麵前也願意扮作一個小女人。

飛揚集團董事長駕臨飛揚乳業的消息如長了翅膀一般的傳出去,倒是在某種程度上穩定了飛揚乳業員工的情緒。

這幾天飛揚乳業的員工的心態終於有點浮動了,不再像前幾天那樣坦然,因為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出乎他們的意料,到了現在,全社會都已經參與進來,不再是誰單純的想控製就能控製的住了。

自古便是如此,老百姓的言論宜疏不宜堵。想讓一個人閉嘴的最好辦法,是你別做讓他不滿的事情,想讓一個群體閉嘴,那太難了,縱然你做的沒什麽不好,還有人想雞蛋裏挑出點骨頭呢。

不過對飛揚集團來說有一個好消息就是,那幾個患兒家屬,都放棄了對飛揚集團的索賠,對飛揚提出的一次性付款二十萬元,終身免費檢查身體的解決方式十分滿意,就算有人背地裏找到這幾家的家長,想讓他們生事,也都給拒絕了。

有一個患兒的家長說的好:“我從來沒看見過這麽敢於承認自己錯誤的企業,別說是一個這麽大的集團,就算是我自己,犯些錯誤還總想著找理由去辯解呢,而不是痛痛快快的承認錯誤。在飛揚的公開道歉信出來之前,我是不知道我家孩子有問題的,而且,憑良心說,我們家的孩子食用的奶粉並不隻有飛揚這一個牌子,我相信很多家長都和我一樣,畢竟剛出生的嬰兒需要試才能知道用什麽品牌的奶粉合適,也就說未必就是飛揚的奶粉造成我孩子的問題,所以我在這裏呼籲大家要理智,飛揚是我們自己的民族品牌,是一個大氣的企業,我們要保護它,而不是去毀滅它!如果所有的企業都能做到飛揚這個程度,那麽,我敢說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趕上發達國家了……”

這段話,被很多媒體轉載,這人也因此上了電視。電視主持人澄清了很多人說這患兒家長是個托的傳言,畢竟這人說的話太傾向飛揚集團了。

這個患兒家長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個網絡工程師,就職於非常出名的一家網站,但不是飛揚集團,說起來,還是飛揚網絡的競爭對手,這人說的很好,我們說話做事要講良心,凡事都能摸摸自己良心再去說,再去做,生活就會美好很多。

飛揚集團的口碑一向特別好,加上這幾家患兒的家長都很有素質,都是那種高學曆高收入的人群,並且公開表示,不會放棄飛揚這個品牌。說起來,連肖揚都有些佩服這幾個家長的勇氣了,如果換作自己,也未必再敢使用這個品牌的產品了。

不過話說回來。隨著國家食品管理局地介入。全麵檢查乳製品市場。發現有問題地絕對不僅飛揚這一家。而且。通過幾天地檢查之後。飛揚集團地問題反而成了最小地。因為飛揚地產品隻有一個批次地五百多罐奶粉有問題。現在已經全部追召回來。而這次查出問題最嚴重地四馬集團。旗下幾乎所有奶粉都是有問題地。而且問題非常大!

中央高層地領導終於被震怒了。孩子意味著什麽。所有人都很清楚。孩子意味著未來。而這些黑心地商人地行為。其實就等於在斬斷祖國地未來。有領導原本還想借機收拾一下飛揚集團。比如說跟飛揚有點間隙地龍家。不過這件事發展地太快。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地時候。事情已經全麵爆發。引起極大地民憤。

而民憤地主要矛頭。還並不是這些企業。而是那些監管部門。包括不少媒體都在問:商人無良。商人黑心。但監管部門。你們在幹什麽?

沒有長篇大論地譴責。也沒有鋒利如刀地責問。隻有一句:你們是幹什麽吃地?屍位素餐?還是說你們收了大量地黑心錢。連良心都給丟了。

現在有關部門都已經焦頭爛額地。哪裏還有心思去找飛揚地晦氣。而想要尋飛揚點晦氣地龍家。卻被八十多歲地韓老闖進中南海。進了正在開會地小會議室。裏麵隨便一個人。都是電視上耳熟能詳地高層幹部。可見了怒氣衝衝地韓老之後。都隻能麵帶苦笑。暫時終止了會議。

一號首長麵含微笑地親自走過來扶著韓老坐下。溫和地說:“韓老。您怎麽過來了。這麽大地歲數。行動多不方便?有什麽事情。要下麵人說一聲嘛!”

韓老哼了一聲,坐在椅子上,腰板還挺得很直,目光在眾人臉上遊走一圈,有些人根本不敢和經曆了無數戰役的韓老對視,八十多歲的老人,憤怒的時候眼睛裏一眼含有殺氣,韓老看見龍家的老爺子,麵無表情的點點頭,然後說:“飛揚集團是好樣的,那是我孫

企業,我相信她。其他那些嚴重的企業,該殺!”,韓老站起來,沒不用人扶著,轉身就走。留下一屋子尷尬不已的領導。

指望韓老跟你們說理?說原因?扯淡吧,用韓老當年的話說,看見小鬼子,直接步槍大刀就上去了,小鬼子會跟你講理?講理的話他們就不會進中國!

韓老的話十分強勢,聽起來甚至有種蠻不講理的感覺,你孫女待得企業就得是好的?沒有這個道理吧?而且這還是在廟堂之高……說出來簡直讓人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可問題就在這了,這裏的所有人都不敢把韓老的話當耳旁風,如果這時候再有誰想要提出找飛揚麻煩的話,那就是跟韓家過不去了。

其實韓家現在已經不如往昔了,當政的隻有一個韓立比較厲害,政治局常委,總參的部長,剩下其他那些旁係的,最高也就是副部級幹部,而且韓家直係的人丁也不興旺。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韓老爺子當年的嫡係部隊從上到下都是跟著韓老多年的,部隊的嫡係和地方那些還不一樣,都比較念舊,也比較護短,韓老爺子還當政的時候提拔起來的那些人,如今大部分都在各自的部隊當中擔任中高層的幹部,這絕對是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在中國,所謂的嫡係部隊,也就是如此了。加上韓立也在軍中,以後那是有希望成為軍委副主席的,並不是誰想上去踩一腳都可以的。

其實剛剛這些領導開會在研究的,就是日後對待飛揚的態度上,龍家的派係當然要求嚴懲這次的所有企業,他們是事不關己,當然希望趁機打壓一下飛揚的氣勢,從沒見過這麽囂張的民營企業,高層去求著上市都不幹的,這件事其實圈子內的人都知道,龍家二公子那件事之後好久都不露麵,怕被人嘲笑連個民營企業都沒拿下。

另一派親近韓家的,都知道韓老爺子的小孫女正在飛揚集團擔任董事長,至於跟飛揚集團老板的關係,沒有人去猜測這個,都知道韓夢茹從小就沒了父母,韓老爺子一直感到有愧這個孫女,一向寵溺的很,沒人願意沒事去找她麻煩。所以就提出反對,畢竟這件事是飛揚先揭開的,就算飛揚自己不自揭其醜,怕是幾年後也會爆發,而到時候有問題的嬰兒肯定更多,既然是這樣,還不如早點把這件事解決掉,哪怕中國的乳製品行業因此徹底都死掉,也總會有重生那一天,總好過以消費者的健康為代價,來粉飾一時的太平。那麽做,簡直就是在草菅人命。所以這部分人是不讚成處理飛揚集團的。

一號首長其實也傾向於後者,不過也不得不考慮龍家的情緒,在政治圈裏,地位越高,受到的掣肘其實也就越多,外人看起來風光無比,其實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正這時候韓老出現了,如同一根棍子,把這一池子原本清澈的水給攪得攪渾。龍家這邊的人也都閉嘴了,再說什麽,那就是針對韓老的孫女了。龍老爺子耷拉著眼皮,不再說話,心裏卻恨的要命,心說那個老不死都八十多歲了,怎麽就那麽能活呢?

很多事情都是韓夢茹講給肖揚聽的,韓夢茹依偎著肖揚,輕聲說笑著,相比從前,韓夢茹在肖揚身旁笑的次數要多出了很多。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韓夢茹和肖揚手指交叉的握著,纖細的指尖輕觸著肖揚的手指,腦袋枕在肖揚的肩膀上:“我爺爺說了,要你別怕,他還沒老到不能說話。”韓夢茹說著,眼圈多少有些紅,很多人都覺得韓夢茹親情觀淡漠,其實骨子裏韓夢茹卻是一個極其重視親情的人,也一直渴望能有親情,但同樣的,她也給自己加固了一層保護殼,一般人輕易的進不去她的內心罷了。

肖揚笑著說:“其實本來也沒有太大擔心的。”肖揚經曆過後世的問題奶粉事件,當時的影響確實很大,以至於所有品牌的奶粉都受到了衝擊,原本出口的奶粉也都被退回,很多企業當時陷入了步履維艱的境地。

但現在不一樣,首先飛揚集團的雄厚實力,就算把問題想到最壞的程度,也足可以讓他們撐過最難過的那段日子,其次就是這會造成的影響並沒有後世那麽大,自己先公布,和被老百姓發現所能激起民憤,絕對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就算是後世,也隻有一個四馬集團破產,最後被收購,其他那些多少有些問題的企業,一兩年後不都照樣該怎麽發展怎麽發展,盡管老百姓心裏可能還有疑慮,但總不能不使用。

“不過倒是讓你擔心了。”肖揚摸了摸韓夢茹順滑的秀發,笑著說:“帶你去吃內蒙風味的食物,很好吃的,那些事情,讓老劉頭疼去吧!”

韓夢茹嫣然一笑:“好啊,隻要你沒事就好!”

到了集團,韓夢茹代表集團發表了一個針對所有員工的講話,安撫大家的情緒,要所有人放心,公司會乳業公司到底,員工的待遇並不會有任何改變,公司也不會倒閉。

謝文靜遠遠的看著台上講話的韓夢茹,她看見下車時候韓總和肖揚的親熱,隻有戀人之間才會有那種表情,兩人雖然沒有當眾作出什麽親密的接觸,不過那種仿似天然的和諧,還是讓她無比羨慕,對於韓總,她連嫉妒的心思都沒有,人家跟肖少才是真正的一對。

晚飯的時候,肖揚帶韓夢茹去吃羊肉串,韓夢茹其實更喜歡清淡的食物,不過自從跟肖揚認識,就改變了很多,至少她就算不怎麽吃,也絕對不會在肖揚麵前皺一下眉頭了。

跟著韓夢茹一起過來的石誌龍和張慶濤兩人坐在另一張桌子上,肖揚邀請了半天,兩人也不過來,韓總那麽美的女人,誰樂意在她跟前當電燈泡啊,韓總輕輕皺一下眉頭,他們都會覺得唐突了佳人

坐旁邊好了。

肖揚也不管他們,興致勃勃的讓韓夢茹點菜。

這間店不算大,不過弄的很幹淨,相對於燒烤這種店來說,這挺不容易的。這裏並不安靜,不時能聽見大聲的說話,男人多的地方就是這樣,喝點酒就會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當主角,都想發表看法,說話的聲音自然就會提高。

韓夢茹也沒有覺得不適的模樣,其實對她來說,隻要有肖揚的地方,就是好地方,至於別人……別人何曾被放在韓夢茹的眼中過。

這種店麵裏,能出現韓夢茹這種級別的美女,其實是很讓人意外的一件事,盡管這間店弄得不同於其他那些燒烤店,很幹淨,裝修也很上檔次,可就看看肖揚和韓夢茹二人的著裝,再看看酒店外麵停的那輛寶馬,店老板都覺得今天有種蓬蓽生輝的感覺。店裏的服務員們,更是比平時勤快了很多。

這家燒烤店,在呼市還是比較有名氣的,價格在同類算是高的,但客源依然絡繹不絕的,到了飯口甚至會出現拿號排隊的現象。

高勝利最近過的很不順心,先是聽說好友劉萬剛進去的消息,他就整天提心吊膽的,因為他正好是一利集團質監部門的一個主管,而他管轄範圍內的所有奶農,幾乎都是這麽幹的,當然,這得益於他有劉萬剛這麽一個好朋友。

好兄弟當然要同富貴共患難的,他試著去見劉萬剛幾次,也找了不少人,卻連人影都沒見著,這讓高勝利非常擔心,呼市說大不大,說小不算小,其實平時跟公安係統的不少人關係都不錯,可沒想到出了事找到誰頭上,人家一開始拍胸脯說沒問題,可一聽到是這事兒,立馬就推遲,跟他關係近點的還勸他:“小高啊,我跟你說,這件事你不要摻和了,那姓劉的問題大了,他在市政府還有親戚呢,聽說他那親戚都叫市委書記給罵了,在家停職反省呢,問題多大,你自個想吧!”

好在一利集團的董事長張俊懷正在為劉根生加盟飛揚而惱怒,縱然奶粉行業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也沒能引起他多少的警惕,畢竟一利主要做的不是奶粉這塊,而是牛奶這塊。檢查結果他也看過,有些批次有點問題,不過張俊懷明白法不責眾的道理,一利的問題不算嚴重的,同在呼市,有飛揚這顆大樹擋風遮雨了,沒他們什麽事兒。

所以高勝利才能經常出來喝喝酒,放鬆下精神,盡管對外很鬆,一利內部還是展開了一係列整頓,而高勝利的主管,很可能就在這次整頓當中被拿下。

不過高勝利也不怎麽太在乎,隻要不把他抓起來,他這些年斂財也足夠花了,他可比劉萬剛厲害,現在手裏少說也有七八百萬,今天心情還算可以,就跑了這家燒烤店吃飯。卻一眼看見了那個明豔照人的美女,高勝利也算見識過美女的人,本地藝術學院的女生他沒少玩,甚至還有些小模特,他也都包過。他喜歡青春靚麗的女孩,能從她們身上得到莫大的滿足。

第一眼看見韓夢茹,高勝利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天,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完美的女人?

高勝利始終認為美女多半沒內涵,因為她的時間都用在那張臉蛋上去了,可見到韓夢茹,他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的,這女人的氣質……怎麽形容呢?

公主!對,就是公主,見到她,不知怎的,就有種見到公主的感覺。高勝利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幹,再看看這女人的穿著打扮,自認不是個土包子的高勝利多少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這種女人,似乎不太像自己能追的。

不過不試試,終歸心癢癢的,高勝利今年三十多歲,自恃長的也不算差,穿的也挺好,於是仗著膽子來到肖揚和韓夢茹的身旁。

韓夢茹警覺性一直都非常好,其實早在高勝利猶豫的時候就發現他了,心裏還指望這人能有點自知之明,不要過來打擾,可惜她的願望落空了。

高勝利走過來,先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雙手遞給韓夢茹:“美麗的小姐,自我介紹下,我是一利集團質監部門的高級主管,能跟您交個朋友嗎?”

韓夢茹看也沒看他一眼,也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肖揚。自己男人在場,韓夢茹懶得跟這種人多話。

肖揚原本想讓石誌龍直接打發了這人,不過聽見他說自己是一利質監部門的,便嗤笑道:“這裏不是酒吧,還有,現在奶粉事件沸沸揚揚的,你居然還有閑情出來泡妞,小心點吧,別下一刻就有警察來要帶走你,我的女人,不是你配認識的。”

肖揚語氣淡淡,即沒有多鄙視,也沒有多激烈,可這話卻讓高勝利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狠狠瞪了一眼肖揚,忽然看見韓夢茹潔白如玉的皓腕上帶的那塊表,頓時泄了氣,那表他在時尚雜誌上看過,被譽為世界上奢侈品的經典,一塊表七百多萬,就算把他賣了都不夠。

正在這時,外麵忽然走進來幾個警察,都身穿製服,看那表情顯然不是來吃飯的,張慶濤也是惡趣味,忽然高聲說:“警察同誌,你們是不是找他?”說著一指高勝利。

“滾……”高勝利一句還沒罵出口,卻見那幾個警察一點頭,然後就走過來。

“對,我們就找他!”

肖揚和韓夢茹目瞪口呆的相互對視著,石誌龍看著張慶濤一臉佩服,而張慶濤自己則是一臉的無語,沒想到自己想調戲下這家夥,居然真的一語成了。

而高勝利則已經想到了這些人找他是幹什麽,兩腿一軟,褲襠頓時冒出一股熱氣……

韓夢茹皺著眉頭,肖揚站起身苦笑道:“得,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