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別傷(下)
顧幻璃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中午,頭痛的像要炸開了般,身體也是無力的,但是,在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她驀然回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已經墮落到地獄最黑暗的角落。
掀開被子,顧幻璃皺著眉頭發現身上不知何時穿上了月白色的絲綢睡袍。吃力地下了床,可是當腳剛著地身子才站起來的時候,身體又倒了下去。忍著痛,她再一次努力地站起來,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到門口,可腳就像是踩在刀山上,每一步都痛得她想要放棄,想要求救。
若真是這樣,怕是才如了瞿靖估的意。她已經被他奪走太多東西,但那些東西裏,並不包括,意誌,愛戀,還有,靈魂。
於是,她扶著牆壁緩緩地走出房間……
“1小咪小姐,有什麽是在下可以為您效勞的?”一名中年男子站立在她身後,恭敬地問道,聲音低沉而有力。
顧幻璃眉強忍著痛,回過頭怒視著她“你就是瞿靖估口中的紮克?”“正是在下。”中年男子回道。
“過去,我以為哥哥對我的教育方式就夠奇怪的了。現在,我才明白,上限或是底限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顧幻璃靠著牆壁費力的咳嗽了幾聲,深深的吐出心中的濁氣“但是,我必須說,就算是天才,也該有屬於他自己的簡單生活。、,
中年男子略一低頭,恭敬道“靖估少爺幼喪雙親,旁無弟兄,藐然一身。陪伴他的隻有一瓶瓶的〖藥〗品和冰冷的手術刀。”
“1小咪呢?”顧幻璃用牆壁費力地支持著搖搖欲墜身體,輕聲道“我在他的項鏈墜裏,看過他們的合影。”中年男子搖搖頭,歎息道“少爺救回小咪時,它已是奄奄一息。
縱然少爺用盡全力,半年後,小咪仍是……”
顧幻璃落寞地歎了口氣,憐惜的聲音從蒼白幹澀的嘴唇中溢出“牟以,為了怕他傷心,你便對他說小咪離家出走了,對麽?”
“其實,從另外一個角度看,暫時倚靠我家少爺是您最好的選擇。
各取所需,各不相欠,等少爺膩了或是想明白了,1小姐自可以帶著一筆豐厚的補償輕鬆離去。”
顧幻璃提高了音調,帶著一絲惱怒和憤懣“補償?補償什麽?補償完全不同的麵孔?還是完全不同的身體?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而我隻是他製造的並不完美的玩具。也許,在他煩膩之前1我已經死去,到時候,隻怕你又會說,我是離家出走了吧。”“小姐……”“我隻是隨便一說,你不必解釋,也不必覺得我以為你太過涼薄。擁有再多的權力和財富,也比不過身邊有知他懂他的人。你不過是忠心耿耿罷了,我沒有理由責備這樣的你,就像是沒有理由責備霸道卻處處為我著想的哥哥。”顧幻璃看了眼垂手而立的紮克,心中說不出是悲涼還是可笑“隻可惜,悔之晚矣。”“其實,少爺身邊有很多女孩子,但是,他一直都認為〖藥〗品研發和手術是他生命的全部直到那一夜,他在山穀裏見到小姐。這是我陪伴在少爺身邊多年來,第一次看到他完全將研發放下,拒絕所有的手術邀請,隻為了專心致誌地照顧小姐,陪伴小姐……”
“1小咪!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了!”瞿靖估急匆匆沿著樓梯跑上來,就在顧幻璃身體搖晃的刹那,他下意識地上前擁住了她的身子。
她隻感覺一陣陣地天旋地轉,當平緩下來時,已經置身於瞿靖估的懷裏。她想站起來,可是,身上的所有力氣仿佛全被抽掉了般,已經沒有辦法支撐站起。
瞿靖估一手抱著她,一手輕輕地扶著她額前的發絲,溫柔道“小咪,你還需要休息。過幾天,我們和紮克一起去塔希提島,那裏的氣候正適合你調養。”
“我餓了。”顧幻璃的聲音極為輕緩,宛若在空氣中飄**的榫絮。
瞿靖估征住了,就這樣呆若木雞地看著顧幻璃,半天說不出話來。確切地說,他是不知道該以如何一種態度來麵對忽然轉變的她。
“小咪小姐請稍候,蔬菜粥馬上送到您的房間。”紮克沉聲道,
隨即轉身離去。
“送我回去吧。”顧幻璃的聲音虛軟,她疲憊地靠在瞿靖估的身上“還有,沒有身份沒有護照的我,根本無法出國,就算你有私人飛機也沒用。”
瞿靖估聞言,唇角的笑加深了一抹意味深長“當初你昏迷的時候,我隨便借用了一個護照。新的護照現在正在辦,隻是不知道小咪想起什麽新名字?”
“回首浮生真幻夢,何如斯地傍幽棲。”顧幻璃閉上眼揉了揉額角,借此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睜開眼睛盯著瞿靖估道“就叫我幻幽吧。”在一切沒查清之前,她不能回去“幻幽”瞿靖估的眼睛裏浮上了一層迷霧,胸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噴出來般,他貼在她的耳邊道“一切皆是虛幻麽?小咪。”
顧幻璃,不,幻幽感覺自已的鼻子裏一陣酸楚,眼眶微微濕潤心口陣陣抽搐……,還要有個英文名字對麽?就用*心a吧,我一直很喜歡……”瞿靖估緊緊盯著幻幽的眼眸,鄭重道“1小咪,對我而言,你隻是小咪。”“不要說了1”幻幽再也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拚命的搖頭。
望著幻幽如此的激動,瞿靖估閉上眼暗歎,最後將她抱在懷裏,似是在喃喃自語“你還沒有姓對吧,那就姓白吧,和最疼愛我的媽咪一個姓…小咪,別再想那些事情了。現在,有我陪你。”“我不想離群索居,也不想去海邊療養度假。”
“那我們就不奔,費城那邊的有個手術需要我去,如果你喜歡那裏,我就接受那邊醫學院的聘請,做幾年客座教授。”直到白幻幽真正開始複健,才知道她距離健康正常的生活到底有多麽遙遠的距離,光是控製手指就已經讓她費盡心力。為了鍛煉手指的靈活能力,除了必要的訓練以外,她開始學習刺繡和做飯。
雖然豐網絡可以讓她知道外界的消息,但是,就算瞿靖估送給她最新型號的手機,白幻幽也無法撥通銘刻在她心上的那個電話。
全新的生活,全新的人生,喧囂的往事似乎沒有任何痕跡。白幻幽對很多事都沒了興致,她經常懶懶地坐在診所的休息室聽那些護士們聊天,看著那些病人或是悲傷,或是歡喜的臉。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就算她離開顧家老宅,每天依舊在溫暖的懷抱中醒來,等待她的依舊是甜膩的親吻和疼寵的呢喃。可是,她知道,現在的她,心裏想的,終究是夢境一場。
“1小咪,你也給我織一條圍巾吧。,…瞿靖估見白幻幽把玩著手裏的毛線球,好奇地靠過去,捧起她的臉。看著她瀲灩的雙瞳,以及薄怒的紅暈,心神一**,忍不住低下頭,對著那粉紅的櫻唇,吻了下去。
白幻幽隻能軟軟地將身體前傾,靠在他懷裏,任由他的雙手在她的嬌軀上遊離,雨點般激烈的吻在她的脖頸蔓延,如此醉人,卻也如此旖旎。
“我想回學校重新念書。”“好。”
“我想學服裝設計。”
“隨你。”
“我想考英國的聖馬丁……”
“不許!”瞿靖估一把將懷中人樓到跟前,熾熱的唇狠狠地咬在白幻幽的嘴角。唇舌的糾纏,撬開牙關,深入地擁吻,甜膩的讓人心醉。
白幻幽淺淺地回應著,白皙如玉的麵容已是暈紅一片,水眸迷離,帶著情動的魅惑妖嬈,讓瞿靖估心中一窒,修長的大手已經伸進了她的外套,手下是陶瓷般細膩的皮膚觸感。等白幻幽覺察時,才發現自己的衣衫已經半退了。
“這裏是診室……”
白幻幽抗拒著,可是,被恐懼控製的瞿靖估哪裏還聽得進她的話,他想要抱著她,確定她的存在,一直這樣愛她,永不分離。
彌漫著來蘇水氣味的診室,空間中充滿了曖昧的氣息,留下一室的春色迤邐。
一年後。
巨大精致的大**,躺著兩個沉睡的人影。糾結散亂的發絲纏繞在一起,在雪白被套上宛如墨繪。男子清冷若蓮的俊顏,隻有唇角的笑意泄露了滿足與幸福,雙手緊緊地抱住懷中的女子,舍不得放鬆。
而那累極熟睡的女子,粉刁玉琢的精致容顏上是來不及退卻的紅暈和疲倦的氣息,1小貓似的依偎在男子懷中,呼吸平穩。
不知過了多久,男子驀然睜開,看著懷中熟睡的女子,眼中閃過一抹溫柔之後盡是死寂。“1小咪,這世界上,最漫長的便是時間,可是,自從有了你的陪拌,為什麽我感覺它消逝的那麽快,隻怕不夠,隻怕來不及,和你癡醉纏綿。”
入手的是滑膩細軟的凝脂,觸感如同上好的絲綢,名貴的白玉,讓瞿靖估有些心煩。
他給了她足已勝過原本那張臉的精致秀美,以及完美的冰肌玉、
骨,隻是因為在他的心中,她本就該是這副模樣。
然而,垂涎覷覦的男人太多……
一點點線索就會引起那些人猶若瘋犬一般的追逐尋找,看來,他們留在費城的日子已經不多。更重要的是,他的小咪最近一直在和他冷戰,隻為了逼他同意她去英國讀書,這樣似近還遠的距離讓瞿靖估心底最深處的傷重新萌發。
不想失去她,所以必須給她〖自〗由:給與她〖自〗由,就意味著他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擁著她,與她纏綿歡愛。
“1小咪,愛我麽?”瞿靖估緊緊扣住她的腰,低聲呢喃。
白幻幽緩緩睜開眼,一字一頓道“瞿靖估,除了這副破破爛爛的身體,我還有什麽能回報你的救命之恩?”瞿靖估怔怔地看著她,半晌之後,他俯下頭吻在她的唇角,輕柔溫暖。“那你最好要再努力一些,才能喂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