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難纏的對手

“老板,我明白,回去之後,我馬上布置。”

沒有絲毫猶豫,李黃河幹脆的回應道。

李黃河離開後,就張培明的問題,趙長天又考慮了片刻。

在趙長天看來,毫無疑問,張培明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從縣長到縣委書記,張培明所累積的勢力和影響力不問可知、肯定是相當可怕的。

即使因為退居到人大,導致他的影響力和勢力都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影響,但從總體上看,他的勢力應該仍然是非常雄厚的,門生故舊遍布於寧縣官場。

令趙長天感覺欣慰的是,從李黃河的介紹中,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張培明的人品不太好,他所提拔的相當一部分幹部都存在功利因素。

相信應該沒有幾個因為“權肉交易”被他提拔的幹部,在自己的老婆陪張培明睡過覺的情況下,依然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追隨他。這樣的窩囊廢或許有,但決不會很多。

考慮到這裏,趙長天有了一些底氣,他把這件事情暫且壓下,開始處理其它工作。

一直到上午十一點多,他的屁股幾乎就沒有離開過椅子。

期間,有幾位政府直屬機關的部門領導來到辦公室,簡要的向他做了最近一段時期的工作匯報。

其中,最後一位接見的是交通局局長張遠康,他停留的時間也是最長的。

按照趙長天的指示和具體要求,張遠康最近一直在組織人員對全縣的所有鄉級、村級公路進行詳細的統計以及製定相關的修繕計劃。

到目前,這項工作已經完成了一小部分,預計,在春節前後,這項工作就會全部完成。

就這一小部分的完成情況,張遠康向趙長天做了匯報:從現有路況到修繕計劃、以及所需要的資金和人力。

張遠康匯報完離開後,趙長天陷入了慣有的思考當中。

對張遠康的匯報,趙長天既感覺欣慰、又覺得有心理有一些沉重。

欣慰的是,張遠康主持的這項工作,完成得非常細致、科學。

沉重的是,僅僅從目前統計的這小部分公路的情況來看,所需的資金已經讓趙長天感覺到了壓力。

不過,即使壓力再大,改善寧縣的現有交通狀況,是趙長天已經下定決心必須要執行的一項工作。

前些日子,明陽的客商們在寧縣收購農產品的過程中,集中反映的一個突出問題,就是交通不便。

對此,趙長天深有感觸。

上任以來,寧縣下屬的十七個鄉鎮,他基本上都曾經去過。

在交通情況上,除了包括清平鎮在內的少數幾個鄉鎮,能讓他基本滿意外,大多數鄉鎮都達不到他的要求。

尤其是他最近去過的兩個鄉鎮,東山鎮和西山鎮,其交通情況簡直慘不忍睹,這兩個鄉鎮範圍內,幾乎大部分地區都無法行駛機動車輛。

除了蜿蜒、坎坷的盤山路,就是坑坑窪窪的鄉村小路。

在這次農產品收購中,這兩個鄉鎮的大部分地區,都是通過馬車或者肩挑背抗的方式,千辛萬苦的把農產品從各個村運到了鎮上。

思考到這裏,趙長天看了看表,已經接近十一點半。

習慣性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入口的茶水很涼,趙長天的眉頭皺了起來。

從早晨到現在,他已經喝了幾次這種沒有溫度的茶水。

這種情況,令他心理有一些不舒服。

令趙長天感覺奇怪和不滿的是,大半個上午的時間,他隻見到張文強進來過一次,還是他喊進來的。

與以往相比,張文強的表現顯得有些反常。

按照趙長天的要求,或者說慣例,每天上午,張文強至少要為趙長天泡三次茶水,而且,會每隔一段時間進來為趙長天整理一些文件。

自打張文強擔任趙長天的秘書以來,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雷打不動的規矩。

喊張文強進來的那次,由於當時他正在埋頭處理公文,倒是沒有留意到張文強有什麽異常。

此刻,當他終於完成了上午需要處理的最後一份工作之後,看著桌上淩亂擺放著的文件,嘴裏喝著已經變涼的茶水,趙長天這才意識到,張文強這個秘書,今天的表現是反常的,或者說是失職的。

如果不是看在張文強平時表現還算勤勉、機靈的份兒上,就憑他上午的表現,趙長天就可以更換新的秘書了,也就意味著張文強被調整工作。

腦子裏回憶了一下張文強最近幾天的表現,趙長天並沒有發現有什麽反常的地方。

懷著一絲惱火的心情,趙長天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了分機的號碼。

“文強,你過來一趟。”

趙長天語氣有些冷淡的說道。

“過哪裏一趟?”

話筒那邊,一個有些茫然的聲音響起。

聲音很熟悉,正是張文強。

但隨即,在趙長天的怒火即將爆發的那一刻。

板,我馬上過去。”

張文強的聲音有一些哆嗦。

“砰”的一聲,趙長天把話筒重重的放下。

片刻之後,張文強麵色有些蒼白的出現在趙長天麵前,垂手站立,仿佛是一名正在等著老師批評的小學生。

“張文強,你是怎麽回事?”

趙長天麵色不愉的注視著張文強,語氣中攜著一絲嚴厲。

“老板,沒…沒什麽事兒。”

張文強的目光明顯的有些閃躲,聲音有些發顫。

也許是被趙長天長期以來的威嚴所震懾,也許是不善於隱藏自己的心事,張文強此刻的表現,給趙長天的感覺,非常明顯的、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這小子心裏有鬼。”趙長天在瞬間有了判斷。

有了這種認識,趙長天的惱火卻是消散了不少,情緒恢複了冷靜。

點上一支煙,趙長天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張文強,那目光就像是法官在審視等待判決的囚犯。

一直持續了將近十秒鍾的時間,趙長天也沒有開口說話。

張文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趙長天還注意到,他的額頭上已經有汗水趟下。

而且,張文強的大腿明顯的打著顫兒、垂在身體兩側的胳膊也在發抖,他的兩隻手已經緊緊的捏成了拳頭。

看到火候已經差不多,如果再持續增加壓力,很可能會導致張文強心理崩潰。

趙長天開口說話了,“文強,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困難?還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隻要你能坦誠的說出實情,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幫你。”

趙長天語氣很柔和,仿佛在安慰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

隨著趙長天的這些話,張文強的呼吸平穩了一些,臉上也恢複了一些血色。隻是,他依然不敢直視趙長天,嘴唇翕動著,想要些什麽,卻又難以下定決心的樣子。

“文強,你我共事了這麽久,對你的表現,我是很滿意的。從心理,我把你當成了自己人看待。憑心而論,我覺得並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雖然有時候我對你嚴厲了一些,但那是我的性格,是對事不對人的。這一點,相信你應該也了解。

文強,你上午的表現很反常,這不是你應該有的正常表現。

我希望,你無論遇到了什麽事情?能夠坦誠的說出來,不要給你我之間造成誤會。

我希望,在往後的日子裏,你還能繼續喊我老板。”

趙長天繼續語氣溫和的做著動員工作,但在說到後麵一句話的時候,他加重了語氣。

他注意到,張文強的身體已經停止了顫抖,緊握的拳頭也已經鬆開,急促的呼吸也趨於平穩。

“老板,對不起,我不該猶豫不決的,我把什麽都告訴你。”

張文強仿佛經曆了一場心靈洗禮一樣,抬起頭,注視著趙長天,目光不在閃躲。

在他的眼神中,趙長天看到了一抹堅定。

“好,很好,文強,你坐下說話吧。”

趙長天點了點頭,欣慰的說道。

落坐之後,在趙長天鼓勵的目光中,張文強整理了一下思路,緩聲說道:“昨天下班之後,我剛到家裏不久,我大姐夫王明帶著鎮中學的校長李長德來到了我家中。”

“文強,你先說說你家裏的情況,我隻知道你家住在清平鎮,但具體的情況一直沒有了解過。”

趙長天插了一嘴。

從張文強的這幾句話中,他猜測到,張文強的反常表現應該與他家裏人有關,因此,有必要先了解一下的他的家庭成員情況。

“好的,縣長。”

張文強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家是地道的農村家庭,祖祖輩輩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到了我父親這一代,一共生養了五個孩子,我在家裏排行老四,上麵有三個姐姐,下麵還有一個弟弟。

我父親雖然是一個農民,但他早年曾經擔任過鎮供銷社的采購員,在我們那裏也算得上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物。

他知道,如果一個農村孩子想要出人頭地,幾乎就隻有考上大學這唯一的出路。

因此,我父親非常重視子女的教育,他省吃儉用的、幾乎把家裏所有的收入都用在了我們姐弟五個的讀書上。”

說到這裏,張文強停了下來,他的表情顯得有一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