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難兄難弟
聞陽的發言時間並不長，總共隻有二十分鍾左右，但對錦市公安機關以及相關領導的批評就占據了近三分之二的時間。
至於聞陽此次來錦市的主要目的——對錦市國有企業改製工作進行考察，反倒隻是寥寥的隻發表了幾句相關言論。
給人的感覺，聞陽對社會治安的重視仿佛超過了國企改製。
等到聞陽發言結束，孫浩民的腦袋幾乎已經耷拉到了桌子下麵。如果地板上有一條足夠大的縫隙，相信他會直接鑽進去。
繼聞陽之後，副省長李東陽做了簡短的發言。
“同誌們，聞省長的講話必須要引起大家的高度重視。”
“聞省長在百忙之中來到錦市考察工作，充分說明了對錦市國企改革的重視。”
……
李東陽的發言，基本都是一些場麵話，沒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但是有一個細節引起了人們的注意，李東陽在篇幅不長的發言中，數次提到了聞省長。
與會的領導們，能清晰的感受到李東陽釋放出來的一個信號：他在向聞陽靠攏，在政治上將與聞陽處於同一立場。
或者說，李東陽已經與聞陽結盟，成為聞係的一分子。
感覺到這一點之後，趙長天的心情難免有一些沉重。他意識到，自己複仇的道路，又增加了不小的難度。
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以李東陽的年紀。即便投靠聞陽，他再進一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就算是有李東陽得到了聞陽這尊靠山，以自己今時今日的實力以及未來的上升空間，即便是省長。那又如何？
況且，聞陽和李東陽之間的關係，不見得就是那麽牢固，真要是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時候，聞陽是否還會和李東陽保持同一立場？這還是兩說的事情。
隻是，李東陽能拉下老臉，以副省長的身份給聞陽搖旗呐喊，說明這個老東西在性格上已經有了一些轉變。老話說得好。人至賤則無敵，趙長天覺得，自己應該要提高對李東陽的警惕程度。
會議結束之後，時間已經臨近十一點半。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在李大江等市領導的陪同下，聞陽一行人移駕到了天下酒店。三樓的貴賓廳，豐盛、精致的宴席已經擺好。
自從天下酒店投入使用以來，隨著知名度的不斷擴大，早已取代了金龍酒店在錦市餐飲業的龍頭位置。
確實。無論是酒店的規模、內外裝飾，還是服務質量、口碑，天下酒店都已拉開了金龍酒店一個檔次。
在這種情況下，再加上喬四失蹤。金龍酒店經營陷入混亂，從半個月前開始。市委市政府在招待重要的貴賓時，把接待場所從金龍酒店轉移到了天下酒店。
當然。天下會所兼酒店副總經理周娟的公關和運做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隨著承接市委、市政府業務的開始，也帶動了大量普通官員到天下酒店消費。酒店的營業額有了明顯的提高。畢竟，在這個國度裏，官員是比較大方的一個群體，因為，有人替他們買單。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錢，不花白不華，又何必小氣呢？
擺在明麵兒上的，錦市市委、市政府每年的招待費用就是上千萬。張萌和周娟的製定的目標是，要將這筆大業務完全吞下。目前來看，進展很順利。隻要金龍酒店的大老板喬四沒有重現江湖，錦市範圍內，就沒有夠資格的競爭對手。
寬敞、幽雅的環境，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穿梭在席間，長相標致、舉止禮貌、麵帶可人微笑的女服務員。
“這家酒店不錯，環境、服務、飯菜味道都是一流的。”
午餐結束之後，李東陽一邊品著茶水，一邊滿意的衝著坐在他身旁的李大江說道。
由於下午還要考察，領導們難得的在飲酒上隻是淺嚐即止，主要以飯菜為主。因此，午餐隻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聽到李東陽對酒店充滿正麵的評價，李大江的臉上浮現出微笑，點了點頭回應道：“這家酒店是香港人投資，在管理上嚴格遵照國際上的先進水平。據我所知，在我們全省範圍內，這家酒店的硬件設施和服務質量都是名列前矛的。
頓了頓，看到李東陽認真傾聽的樣子，連聞陽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李大江接著說道：“酒店西側的會所，與這家酒店是同一個企業投資，在經營和管理上也同樣非常先進。天下酒店以及會所，是我們市招商引資工作的典範。”
李大江一副專業人士的口吻，就仿佛對天下會所、酒店非常了解一般。似乎，興建會所、酒店的香港商人是由他引進的一樣。
趙長天與李大江的距離並不遠，可以清晰的聽到他剛剛的那些話。自從認識李大江以來，趙長天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個老東西也有可愛的時候。
眼看著一個敵人在為自己的產業不遺餘力的做免費宣傳，相信無論任何人，心情都會很舒暢。
下午一點三十分，按照預定的考察行程，在李大江、王寶華、趙長天等市領導的陪同下，聞陽開始正式對錦市進行考察。
錦市方麵，參與陪同考察的市領導，除了趙長天和王寶華，其它人，清一色的都是李係人馬。
下午的考察，按照計劃，聞陽一行將對中平區的兩家國有企業進行考察，並在現場召開座談會。
這兩家企業分別是四通造紙廠、錦華機械廠。首先考察的是，四通造紙廠。
警車開路，街道戒嚴，車隊所過之處暢通無阻。
四通造紙廠，是錦市為數很少的幾家還處於贏利狀態的國有企業。基本上，每一次接待上級領導考察的時候，四通造紙廠都是必選的一家企業。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在車間走訪，與工人談話，聽取企業領導匯報，一套流程下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趙長天基本就像個擺設一樣，考察的過程中，除了王寶華，無論聞陽、還是包括李東陽在內的其它考察團成員，沒有一個人和他有過交流。
隻是間或的，趙長天能看到李東陽、李大江等人不善的目光望向他，尤其是李東陽，目光很是陰冷。
至於聞陽，似乎已經忘記了有趙長天這個人的存在，似乎看都沒看過他一眼。
考察團加上陪同人員，總共近三十人，隻有王寶華會尋隙與趙長天說上幾句話。
但事實上，王寶華的處境比之趙長天也好不到哪裏去，甚至，還有所不如。
考察的過程中，王寶華這個市長幾乎插不上話，或者說，聞陽和李東**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就是在毫不掩飾、沒有顧忌的孤立他。
本來應該由王寶華這個市長介紹的一些東西，全都由李大江或是包大同取代。
王寶華的心情很糟糕，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聞陽、李東陽等人對他的輕視、排斥。以前的時候，他曾經接待過聞陽幾次，可每有哪一次如今天這樣讓他難堪。
好在，還有趙長天這個難兄難弟的存在。這讓王寶華多少的能得到一些慰藉，不至於那麽孤獨。
結束在四通造紙廠的考察後，考察組一行前往第二個考察目標錦華機械廠。
錦華機械廠是錦市的一家老牌國有企業，與東林機械廠一樣，是建國時最早成立的一批國有企業，都曾有過輝煌的曆史。
在改革開放後，錦華機械廠逐漸在走下坡路，尤其是進入九十年代之後，企業在經營上出現了大問題，無法適應市場競爭、產品大量積壓，導致效益逐年下滑，近兩年，更是虧損嚴重。
考察組抵達錦華機械廠的時候，廠長王寶森以及其它的幾個廠領導，加上數十名穿著統一廠服、舉著歡迎條幅的工人，早已等候在大門口。
王寶森，五十幾歲的年紀，身材中等，從容貌上看，依稀能夠看到，眉宇間和王寶華有一些相象的地方。
事實上，王寶森是王寶華的堂哥，兩個人的關係很近，他們的父輩是親兄弟。
看著站在大門口的堂哥，王寶華的心情難免有一些忐忑。
具體的考察行程，是在聞陽抵達錦市之後才宣布的。
當時，王寶華在知道考察行程中有錦華機械廠的時候，心理就是一沉。錦市那麽多企業，聞陽不選別的企業考察，偏偏要選擇錦華機械廠，這讓王寶華難免有一些不好的聯想。
王寶華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感覺這很可能是李大江的一個陰謀。時間這麽充忙，隻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根本做不了太多的準備，也就意味著考察的時候可能會出現問題。
可聞陽已經決定的事情，不是他可以改變的。王寶華隻能尋機給堂哥打了一個電話，鄭重的叮囑他了幾句。
雖然留給堂哥的準備時間很倉促，但王寶華對堂哥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他相信，隻要沒有人惡意的搞破壞，以堂哥對錦華機械廠的掌控力度，應該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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