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鐵腕 第六百五十七章 打擊重點
趙長天覺得，他被取消陪同考察的資格，原因並不複雜，應該是聞陽在先後拉攏、打壓自己失敗的情況下，又看自己礙眼，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當然，趙長天心理很清楚，看著他礙眼的，絕不僅僅是聞陽一個人。
不過，無論如何，不用再繼續陪同聞陽考察，不用再看到李東陽那張令人生厭的老臉，對趙長天來說，都是一件令他感覺舒心的事情。而且，他可以騰出身來，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寧縣縣委辦公樓，書記辦公室內，趙長天與張廣君相對而坐，一種輕鬆的氣氛彌漫在兩個人之間。
“老張，今天你受委屈了！”
趙長天親手給張廣君倒上一杯茶水，他的語氣給人以誠懇、親近的感覺。
自從兩個人認識以來，這是趙長天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張廣君說話。
平心而論，張廣君今天的表現，的確讓趙長天非常滿意，甚至出乎了他最好的預想。
趙長天最在乎的，不是張廣君立場鮮明的對他的支持，也不是因此對聞陽、李東陽、李大江等人的打擊，而是張廣君表現出來的極大魄力。這讓趙長天看到了張廣君性格上非常寶貴的一麵，具備這種果敢性格、同時兼具不凡工作能力、並對自己忠心的張廣君，才是趙長天真正需要的人才。
對趙長天來說，以他如今的財富和權勢，想要收複一個手下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想得到一個理想的人才，卻要困難得多，因為，那需要機會。
麵對著趙長天充滿親近的表現，張廣君隻覺得心理暖暖的。雖然趙長天的年紀比他要小上一輪。可此刻，張廣君卻宛如在麵對一個對他充滿了善意的長者。這讓他覺得，趙長天已經從心理上認可了他。
“書記，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調整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張廣君麵色有些赧然的說道。
“老張，我日後可能要經常去市裏，縣裏的工作，你要多挑一些膽子，要做好吃苦受累的準備。”
趙長天微笑著點了點頭，把話題轉到了別的方麵。
“好的，書記。”張廣君語氣堅定的表態。臉上不自覺的閃過一抹紅暈。他知道，這是趙長天在投桃報李，對自己的表現給予獎勵。他還知道，趙長天的這番話代表著，趙長天正式接納了自己。
盡管進入辦公室之前有了心理準備，張廣君仍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這一天，他已經盼望了許久。
“老張，以後無論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上。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找我。”
感受著張廣君情緒上的變化，趙長天繼續說道。
“恩！”張廣君感激的應道。
……
當趙長天和張廣君在愉快的氛圍中交流時。錦市，天下酒店，聞陽下榻的套房裏，聞陽和李東陽也在交流，不過，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壓抑。
“大江，你怎麽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聞陽麵帶慍色的望著李大江責備道。
“書記，張廣君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對這個人，我是一直寄予厚望的。對他的能力，我也是非常認可的，他以前的表現，我也很滿意，否則，我也不會把他派到寧縣與趙長天打擂台。
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會背叛我。”
李大江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著，眸子裏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憤恨。
“可無論怎麽說，也是我識人不明。書記，因為我的問題，造成了惡劣的後果，你處分我吧。”
吸了口氣，李大江有些痛苦的說道。
“哎！”聞陽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如果眼前這個犯了錯的人，不是李大江，換成其他的任何一個手下，聞陽或許都會用最嚴厲的態度對之進行批評。可李大江不但與他有著親戚關係，而且，還曾為他立下過汗馬功勞。
對這樣一個人，聞陽隻能努力壓下心頭的惱火，盡量平心靜氣的與他交流。
“大江，結果已經造成，我處分你又有什麽用？眼下，隻能暫時停止針對趙長天的打壓，把打擊重點放到王寶華身上。”聞陽搖了搖頭說道，“說起來，我也低估了趙長天的能力和手段，從今天的情況看，寧縣已經被他經營得鐵筒一般。除非對寧縣動大手術，否則，很難從寧縣內部撬動他。”
“一年多的時間，他做到了現在這樣的程度。不得不承認，這家夥真是個人才。這樣的年輕幹部，如果不能收為己用，就必須要動用一切手段盡早扼殺。哪怕是冒一些風險，也在所不惜。”
說到後麵一句，聞陽的眼中閃過一抹淩厲。
自從成為副省級幹部、直到如今的省長寶座，近十年的時間，聞陽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年輕幹部如此看重，更是自降身段將之列為敵人。
要知道，以聞陽今時今日的身份，能有資格被他列為對手或者敵人的，起碼也要是副省級以上的大員，而趙長天不過是一個副廳而已。
當然，聞陽如此鄭重其事的對待趙長天，還有一個重要的願意，那就是在趙長天身後站著省委書記王林。否則，就是趙長天的能力再強，手段再厲害，聞陽也不會如此為難。有著王林的庇護，聞陽對付趙長天時，就不得不遵守一些必要的官場規則。
“最多再有兩年時間，王林也就退了，到時候，失去了王林的支持，要對付趙長天應該並不困難。”
感覺到聞陽語氣中的慎重，李大江沉聲說道。
“大江，你不能這麽想，你怎麽知道，兩年後趙長天就不能找到新的靠山？以他這樣的條件，遇到好的時機，甚至都有一定的可能會引起某個中央領導或是某個大勢力的關注。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在昨天晚上對他進行招攬。”
聞陽剛說到這裏，李大江的移動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鈴、鈴…”讓聞陽停止了要說的話。
“書記，我先接下電話。”
向聞陽做了一個歉意的手勢後，李大江站了起來，走到窗旁，把電話接通放到耳旁。
“爸，是我，少平，你那邊方便嗎？”
李大江聽出了，話筒中正是兒子的聲音。給他的感覺，兒子的聲音似乎有些慌亂。
在李大江的記憶中，兒子自從入伍回來之後，一向都很沉穩。幾年來，他還是第一次從兒子身上感受到這種不穩定的情緒。
“出事了！”李大江腦子裏很自然的泛起了這個念頭。
“說吧，什麽事？”顧及到聞陽就在附近，李大江極力的保持著語氣的淡然。
“爸，孫浩民死了。”
“什麽？”李大江的聲音陡然拔高，手一哆嗦，電話差點掉落。
“怎麽死的，在哪裏？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消息有沒有外傳？”緊接著，李大江急切的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兒子傳遞過來的這個消息，實在是讓李大江感覺震驚，孫浩民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死亡？
“在他那棟位於城郊的別墅裏，是十分鍾之前死的，除了我和錢貴德，應該還沒有其它人知道。”
在李大江的震驚中，李少平明顯有些忐忑的聲音在話筒內繼續響起。
隨著兒子這簡短的幾句話，李大江的心突的一跳，腦袋更是嗡嗡作響，從兒子的言語中，他已經意識到了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你先等…等，我稍後給你打電話。”
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李大江盡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保持不走調。
迅速掛斷電話，返回的幾步路中，李大江在心理組織著要對聞陽說些什麽。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大江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更自然一些，望著聞陽說道：“省長，孫浩民死了，我要馬上趕過去處理一下。”
“孫浩民死了！怎麽死的？”聞陽脫口而出，他的臉上也難以自抑的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昨天上午，在碰頭會上，他還見過孫浩民，並當眾批評過他。而且，在會後，聞陽還向李大江解釋過自己此舉的用意，並暗示他如何處理孫浩民。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也不可能記錯，自己是示意李大江把孫浩民當成棄子，犧牲他一個人，保住李大江一係的其它重要官員。
聞陽之所以做出這種決定，是因為在臨行前，他在曲保強那裏得到確切的消息，省紀委那邊已經掌握了孫浩民大量違法犯罪的證據，這也就意味著，想要保住孫浩民已經近乎不可能。
在這情況下，放棄孫浩民，並以此來保證其它重要人員的安全，無疑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要實施這一方案，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得到孫浩民的配合。也就是說，李大江必須要想辦法說服孫浩民，讓孫浩民在被專案組傳喚後，主動把責任都攬到他身上。
聞陽相信，要完成這一任務，應該並不困難。理由很簡單，孫浩民在明知自己無法幸免的情況下，為了家人的生活考慮，他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