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唯一的出路
?當天下午,隨著省紀委副書記方文天返回錦市,一場波及到全市的大風暴持續展開。
得到省委尚方寶劍的方文天,拋開了一切顧忌,高舉屠刀,毫不留情的一次又一次的揮下。
中國有句俗語,“生平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但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沒做過虧心事呢,或許一個都沒有。在官場上廝混的人,就更是如此。捫心自問,哪個官員敢保證自己沒違紀過?以權謀私也好,貪汙受賄、生活作風問題也罷,隻要是官員,或多或少的,肯定都有所沾染。
因此,不知多少心裏有鬼的錦市官員,隨著方文天的歸來,處於嚴重的惶惶不安之中。
接下來的幾天裏,在無數官員的戰戰兢兢中,專案組成員四處出擊,一個個曾經身居要位、風光無限的幹部被帶走。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成為了錦市官場的真實寫照。
在這種情況下,全市的各項工作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處於各個層次的官員們,無論職位高低,大多無心安於工作,忙著通過各種渠道打聽消息,就連寧縣也不例外,包括與趙長天關係密切的的那些幹部。畢竟,寧縣的這些官員們也不知道他們的大老板趙長天與方文天之間的‘關係’。
故而,隨著大量官員的一個個落馬,包括張廣君、李廣明、李黃河等人在內的寧縣高層們,紛紛打著各種幌子找趙長天‘匯報工作’,在匯報工作的過程中,話裏話外的打聽專案組的有關情況。
對於諸多手下的試探,趙長天的回答言簡意賅。“滾犢子,沒你什麽事,該幹嗎幹嘛去。”
就是這樣簡單的嗬斥,讓寧縣的一眾高層寬心大放,以他們對趙長天的了解。既然能說出“沒你什麽事。”那就真是沒什麽事了。
至於為什麽趙長天能如此肯定的給出這樣的答複,他們雖然都有各自不同的猜測、理解,但基本都有一項共同的認知,那就是他們的大老板能量很大,大到可以將市裏的風風雨雨擋在寧縣之外,或者也可以理解為。在大老板的庇護之下,他們這些心裏有鬼的家夥可以坐看外界的風雲變幻,不必擔心自己頭頂的烏紗帽。
有了這種認知,寧縣的諸多高層們,感激之心自是不可諱言。尤其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官員落馬。隨著全市其它地區都有重要的領導幹部被專案組帶走調查,而寧縣卻一直巋然不動,專案組的足跡一直止步於寧縣之外,這種感激之心就越來越強烈。
當然,凡事沒有絕對,在寧縣的諸多高層中,有一個人的情況與它人卻是有所不同。那就是副書記劉誌遠。
目前的寧縣高層,基本已經處於大一統的狀態,之所以用‘基本’這個詞匯,就是由於劉誌遠這個另類。
自從趙長天到寧縣上任以來,隨著一個個官員的陸續投誠,到目前為止,重要的領導幹部中,已經隻剩下劉誌遠還處於‘組織體係’之外。雖然劉誌遠在縣裏的處境隻能用煢煢孑立或者孤家寡人來形容,但畢竟,從職務和級別上來講。他還是寧縣的三號人物,僅次於縣委書記趙長天和縣長張廣君。
事實上,劉誌遠之所以到現如今還沒有倒向趙長天,倒不是說他對李大江有多忠貞,也不是說他對趙長天沒有足夠的畏懼之心。而是他身上關於李大江的烙印和牽扯太深了一些。
一方麵,劉誌遠擔心他一旦倒向趙長天,根本無法承受住李大江的怒火,或者說沒有絲毫抵禦李大江打擊、報複的能力。另一方麵,劉誌遠擔心的是,他以前得罪趙長天很深,即使主動向趙長天靠攏,也難以得到對方的諒解、接納。
正是因為這種矛盾的心理,劉誌遠才左右為難,導致他的處境日益艱難,成為了寧縣官場的另類,以一個堂堂副書記的身份,其權力和影響力,甚至還比不上一個普通的小科長。
而隨著方文天從省城的強勢歸來,隨著一個個曾經熟悉的李係官員落馬,劉誌遠內心的恐懼一日深比一日。
如果有的選擇,劉誌遠寧願馬上辭職不幹、放棄他曾經最為珍視的官帽子,隻要自己的後半生不在監獄中度過就好。
畢竟,自家人知自家事,劉誌遠很清楚,如果專案組查到他的頭上,肯定是一查一個準,以他做過的那些爛七八糟的事情,足夠他把牢底坐穿。而他也有自知之明,連身為市委常委的吳川這種絕對的心腹,李大江都無法保住,就更別提自己這種小角色了。
因此,劉誌遠內心的恐懼自然可以想見。
副書記辦公室中,劉誌遠佝僂著身體斜靠在椅子上。屋內煙霧繚繞,煙灰缸裏,已經數不清有多少煙頭,桌子上、地麵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煙灰。
劉誌遠的目光仿佛沒有焦距、也仿佛死人般的凝視著前方,連手中的煙頭已經快燒到肉也恍然未覺。
“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
此刻,劉誌遠的腦子裏,已經隻剩下了這一種聲音。
時間流逝,不知過去了多久,的敲門聲幾度執著的響起,才將劉誌遠從迷離的狀態中拉了出來。
“請進!”劉誌遠沙啞無力的聲音從幹癟的嘴角發出。
門被推開,武裝部長李岩從外麵走了進來。
看著屋內的狼籍景象,看著全身上下散發著頹廢氣息的劉誌遠,李岩搖了搖頭,一抹複雜的神色從眼中閃過。
看到李岩進來,劉誌遠萬分艱難的咧了一下嘴角,渾濁的目光就又收了回去,那樣子就仿佛一個風燭殘年、已經失去大部分生命力、等待死亡降臨的老人。
感覺到以劉誌遠眼下的狀態,估計沒什麽可能招呼自己,李岩關上房門之後,走到辦公桌前,拉過椅子,自顧自的坐了下來。
“劉書記,我今天過來,隻想和你說一件事。”
注視著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劉誌遠,李岩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
“說吧。”劉誌遠的嗓子裏無力的吐出兩個字。
“老劉,去找趙書記談談吧。”李岩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
對李岩來說,如果不是當年的提攜之恩,如果不是雙方兒女親家的這層關係,他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來到這裏的。畢竟,如今的劉誌遠,處境之艱險,幾乎已經到了朝不保夕的程度,到了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境地。與他交往,就要冒著被牽連的極大風險。
“放下一切姿態,去懇求趙書記,這是唯一的出路。”
“成與不成,要看趙書記是否能寬宏大量、肯拉你一把?但除此之外,老劉你真的沒有其它的任何出路了,除了趙書記,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老劉,時間緊迫,你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
二十分鍾之後,當李岩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劉誌遠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充忙的收拾了一下儀容,劉誌遠強打起精神,懷揣著無比忐忑的心思向著趙長天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