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仁一看到板磚起就知道要糟,徐烈這性子,他可是見識過的。等梁大梁二躺在地上的時候,他也隻好無奈地叫人把他倆扛上車,先行拉回到局裏。
老頭子脾氣不好,見徐烈當場行凶,跳起來厲聲道:“你這算是怎麽一回事?”
徐烈冷然一笑,走到衣櫃裏,把梁大已經用外衣打包好的物什倒在茶幾上,除了他的一些日記和硬盤、內存外,還有幾千塊錢,以及一條銀製的手鏈。
手鏈做得十分的精巧,五角形型的銀環,環環相扣,繞成一圈,在接口處還有兩顆心型的銀環攪合在一處。
徐烈心裏一跳,手指微有點不自然地把銀鏈收進了口袋裏,其它的東西則依舊包好後,說道:“我陪你去局裏。”
範仁點點頭,又從下麵叫上來一個人看著屋子後,和徐烈下了樓。老頭子追著下來,拍著車窗叫道:“我也去……”
範仁瞅了徐烈一眼,見他不動聲色,便笑著拍了一下負責開車的刑警:“走吧。”
對於刑警隊的審訊室,徐烈絕不陌生,隻是這回坐在鐵凳上的人不是他罷了。折騰了幾個小時,現在天已微亮,寧雨也收到消息,趕了過來。
她依舊是那副英姿颯爽的模樣,英武中帶著一絲嫵媚,不愧是號稱宋州第一警花。她走過來的時候,先走到徐烈的身邊,矮身在他耳邊輕聲道:“小表弟。”
徐烈身子微微一震,抬頭看過去,寧雨這時卻裝作什麽了也沒發生,白了他一眼。看起來寧長明把家裏的關係告訴她了,不然她也不會一大早這麽緊巴巴地趕過來。
“梁大、梁二,”範仁走過去拍了拍兩人的臉頰,兩人才悠悠醒轉過來,“說吧,是誰讓你們來的?”
徐烈的板磚運用得爐火純青,一拍下去沒見血,倒也把兩人拍翻了,這沒十幾年功夫是不行的,還得有高人指點才能辦到。
“沒……沒人。”梁大是老油子了,什麽也不說,抬眼望天,梁二進來的次數還不多,見了大蓋帽,還有點發怵,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們……我們沒錢了,就想……想看看來著。”
“看什麽看?”範仁皺起眉頭,他是從基層做上來的,這種慣偷他見得多了,“別給我打晃子。偷錢還說得過去,有偷這個的嗎?”
他說著拿起徐烈的日記本重重地摔在了桌上,喝道。
梁二臉色一變,低下了頭,梁大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還是那副鳥樣。
徐烈咳嗽一聲,從腳下拿出一塊板磚,嘿然一笑,走上前去比劃了一下。梁大這下可服軟了,剛才那一下,他還記著呢。
“我說……”他嘻皮笑臉地伸出手:“能不能給根煙抽抽?”
徐烈給範仁使了一個眼色,後者哼了一聲,從兜裏掏出一包三五,扔了過去。梁大接過後,嗅了一下,苦笑道:“大哥,有沒有不這麽衝的?”
範仁:“……把板磚給我。”
“行,我抽,我抽,”梁大身子一抖,把煙咬在嘴上,徐烈幫他點上火後,他深吸了一口道:“話還得從一個星期前說起……”
“……撿短的說,”徐烈一聽這開場就覺得特熟悉,像是某本評書第一節的開場白,傳聞那評書說了三天三夜還沒完:“不要廢話。”
“……”梁大愣了愣,苦笑道:“我一向在火車站扒活,很少走旱路……”
這時徐烈已經坐回到範仁旁邊了,後者跟他解釋,扒活就是偷東西,水路是指船上,火路指火車上,旱路指平地上。
“前兩天我和我弟弟在站裏撿活的時候,遇上一個日本人,”梁大比劃道:“個子差不多和我弟一樣高,留著小胡子,能說一點中文,但不標準。”
“日本人估計也是道上的,我一眼瞅過去的時候,還沒動手就被他發現了,”梁大苦澀地道:“後來他就交待了我這檔子事,說是事成之後給我一萬塊錢。”
“大家都知道現在經濟環境不好,”徐烈聽到這話,笑著搖了搖頭,經濟環境不好的是國外,國內倒沒多大影響,也不知梁大從哪聽來的,“咱們做小偷的也不好過,您說是不是?”
範仁沒搭理他,站起身說道:“我去找個會拚圖的進來。”
他離開後,審訊室裏就隻剩下寧雨和徐烈,氣氛有些尷尬。
“我現在知道為何我爸那麽照顧你了。”寧雨眨眨眼睛,笑道。
徐烈笑了笑:“那是寧市長看得起我。”
“你還是不願意叫他舅舅嗎?”寧雨皺眉道。
她大概都知道了吧,所有的事情,徐烈苦澀地想道。
“這不由我說的算,”徐烈平靜地道:“得我媽說了才算。”
正說著,範仁拿著拚圖走了進來,現在時間還早外麵除了值班的沒有其它人,他隻好親自來做拚圖。
花了大半個小時,終於把圖拚得七七八八。
“眉毛還要濃一些,”梁大抽了快小包半煙了,現在嘴上還叼著一根,用腦袋點了點,說道:“嘴唇再薄些。”
範仁取下眉毛和嘴唇,又從圖庫裏找出了梁大說的那一個類型。
“對,就是他。”梁二用下巴點著拚圖說道。
“你確定?”徐烈瞳孔一縮,指著拚圖上的人像問道。
“肯定是他,就算他化成了灰我也認得。”梁大、梁二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認得他?”寧雨愕然道。
“當然,”徐烈緩緩地抽出一根煙扔到嘴上含著,冷笑道:“他就是軟銀的富田久讓。”
“什麽?”寧雨和範仁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謝靜不像徐烈那樣會擺架子,查爾斯進來後,她就到了會議室。恒星在線的會議室要比新恒星要小一倍有餘,不過二十多平米的樣子。
但小雖然小,卻搭配得很具時尚感。會議桌是用的整塊的大理石雕砌而成,四麵都裝上了墨色的鋼化玻璃,牆上還掛著五六幅工業設計的效果圖,連椅子都是純金屬化的不鏽鋼。
“謝總。”查爾斯笑了笑,謝靜是一個很迷人的東方女孩,每一回見到她,查爾斯的心情都很好。
“你好,查爾斯先生。”謝靜微笑道。查爾斯這一類的老狐狸,她可見識得多了,隻見他目光不住地往自己的胸部上打轉,就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謝總,咱們合作的事,貴方考慮得怎麽樣了?”上麵一直都在催,查爾斯本來還想多給一些時間讓謝靜和徐烈溝通,也辦不到。
“查爾斯先生,應該是我問你,我們的條件,你考慮得怎麽樣了?”謝總直視查爾斯那對湛藍的眼睛,微笑道。
“嗬嗬,不知那是徐總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查爾斯笑道。謝靜提出的三億美金,占股百分之十的條件,很難讓人接受。查爾斯也沒有直接報上去,而是壓了壓。
“有區別嗎?”謝靜滿含嘲諷地看著查爾斯。
“咳!”查爾斯咳嗽一聲,苦笑道:“我們的底限是二點五億美金,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那就再多給你一些時間吧。”謝靜站起身來,平靜地看著查爾斯。
“那……那好吧。”查爾斯一時沒料到謝靜居然如此強硬,站起身苦笑著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我回宋州之前見過他,”把梁大、梁二壓進拘留室後,範仁一走進審訊室,聽到徐烈在和寧雨說道:“在望江樓,他和蕭啟山在一起。”
範仁或許沒有聽過蕭啟山的名字,但作為寧長明的女兒,恒星遠揚重組的時候,她或多或少都聽寧長明提起過這個人。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寧長明曾說過蕭啟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隻可惜走錯了一條路。
“他怎麽會和富田久讓攪和在一起?”寧雨皺眉道。她一向都日本人沒什麽好感,更別說一個指使小偷入室盜竊的日本人了。
“多半軟銀有入股奇想軟件的計劃,”徐烈心下一凜,沉聲道:“天演倒台後,現在整個省裏的IT產業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來的微妙平衡將不複存在,我現在必須馬上趕回恒星遠揚。”
寧雨和範仁都理解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