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匆匆打了聲招呼,雖然見他們的表情有點異樣,徐烈和寧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開著車直奔事故發生的現場。
交警隊的人沒有在電話中把情況說清楚,隻是說被撞了,他們也正趕過去,具體有多嚴重還得到了現場才知道。
事故發生的地點在二塘鄉,和官帽山是一個西一個北,又正值中午,任徐烈如何瘋狂地按著喇叭,也無法衝出一條路來。
不斷從外麵湧進來掃墓的人,開著各式代步工具把本來就不寬敞的鄉村小路擠得水泄不通,如若天上有一雙眼睛,肯定能看見一群螞蟻一樣的東西在緩緩地往外挪。
又過了半個小時,接到交警隊的電話,說是已經把範仁送到了醫院裏,不過情況非常不妙,現在還未脫離危險期。
等徐烈從鄉村小道上一出來,一腳油門到底,整台凱迪拉克像一顆離開彈膛的子彈,飛速地向前開去。
到協和醫院時,車剛停下來,後麵跟著的五輛交警隊的巡邏車也停了下來。
“刑警隊辦案。”交警隊的人剛想上來,就被寧雨拿出來的證件嚇得縮了回去,眼睜睜地看著徐烈快步走上醫院的台階。
“人怎麽樣了?”徐烈抓起守在外麵的警察問道。
“你……”警察一愣,正想拔槍,從後麵跟上來的寧雨,皺眉道:“自己人。”
徐烈鬆開手,問道:“範隊長怎麽樣了?”
“剛才醫生說……”警察看了一眼寧雨後,苦笑道:“情況不好,如果不能扛過今晚的話……”
“操!”徐烈狠狠一拳打在了牆上,“砰”地一聲,水泥砌成的白牆被擊得凹下去一小塊。
“你的手……”寧雨指了指徐烈指節上不斷冒出來的血泡。
“沒事!”徐烈的心情得到渲泄,總算是平靜了一些。
負責保護範仁的警察怔怔地看著徐烈,突然想起他是誰,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退過了兩步。
一年多前交警隊被人襲警的事可是在係統內傳得沸沸揚揚,他可不想做第二個被打傷的人,家裏還有八十歲老母和三歲小孩要養。
“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徐烈站在長廊上,眼睛盯著手術室上方的紅燈。
“範隊今天去掃墓,經過北極廣場的時候被一輛違規的大貨車連人帶車撞出到了人行道上,”警察低頭瞟了一眼旁邊的寧雨,繼續說道:“後來我們趕到現場,把範隊從車裏救了出來……”
“人呢?肇事的司機呢?”徐烈皺眉道。
“跑了……”
“跑了?”寧雨臉色一變,嗔怒道:“交警隊的隊長呢?把他給我叫過來!”
“是!”警察說了一句後,低下頭走了出去。
北極廣場位於宋州的北麵,是一處極為繁忙的交流道口,那裏常年都設有交警崗位。在接到交警隊的電話時,寧雨就感覺到有一點有不對勁,怎麽還從外麵趕過去。人呢,平常的人呢。
還有,居然會讓肇事者跑掉,交警隊的人都是隻拿錢不做事的嗎?
徐烈冷冷地看著警察走後,說道:“我看這事不那麽簡單,八成和我讓你們在查的事情有關。”
“你是說張家……”寧雨愕然道:“他們不會那麽明目張膽吧?”
“狗急了跳牆,人急了拿槍,”徐烈冷然道:“我看至少我們查的方向沒錯,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做出這麽大的反應。”
範仁可是警察,而且還是刑警支隊的隊長,他不是一般人,想用這種辦法殺人滅口,要是一招不慎,極有可能引起上麵的注意。
“會不會是範仁查到了什麽?”寧雨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裏的震**,說道。
“極有可能,”徐烈平靜地道:“但一切都必須要等他清楚過來後才知道……可他現在能不能熬過今晚還是未知之數了。”
寧雨默然地點下頭。
她和範仁多是工作上的接觸,雖然後者做事大部分都不按章法來,而且私底下還有一些不幹不淨,不過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任何一件案子交到他的手上,至少能夠摸出一點頭緒,況且他是從基層做上來的,下麵錯綜複雜的關係他都比從警校裏畢業的寧雨要知道得多。
可以說他已經是寧雨手中的一張王牌。不考慮其它的因素,光是他被人撞傷一事,就夠寧雨頭疼的了。
“寧局。”交警隊的隊長宋錚急匆匆地從局裏趕過來,頭上還冒著些許的冷汗。
“你來了。”寧雨瞅了他一眼。她和宋錚從級別上來說是平級,並沒有從屬關係,但身份上就有不同了。
光是看在寧長明的麵子上,宋錚就不得不對寧雨重視。
“肇事者出了宋州嗎?”寧雨問道。
她說這話是有原因的,即使當場真的讓肇事者逃脫了,那裏還有四台攝像機,對準不同的方向,隻要合理的安排警力,是完全有可能把人控製在市內的。
“沒有看見肇事者的行蹤,”宋錚擦了擦頭頂的汗,說道:“還有……當時監控室裏的設備突然壞了,也沒能記錄下肇事時的情況,肇事者的相貌也不知道……”
“混蛋!”徐烈怒道:“你們交警隊是幹什麽吃的?連個人都抓不到?”
“你是什麽人?”宋錚先是一愣,等緩過神來,老實不客氣地瞪著徐烈問道。
“我?”徐烈指著自己的鼻子,笑了起來:“徐烈!”
宋錚身子輕微地一震,他知道的情況當然要比剛才守在外麵的警察要多,他不但知道徐烈就是一年多前襲警的人,而且知道他是恒星連鎖的老板,連王令明都對他十分地重視,像這樣的人,他是惹不起的。
“原來是徐總……”宋錚笑了笑,勉強把心裏的不快壓下去。
“繼續說事,”寧雨可不給他什麽麵子,冷冷地道:“今天交警隊怎麽沒有人在北極廣場的崗亭值班?”
宋錚苦笑道:“今天是清明節,所有的警力都抽調去了七星路至官帽山一線,外麵的警力本來就不足,恰好負責那一片的警員又正好離開……”
“名字!”寧雨皺眉道:“負責那一片的警員叫什麽?還有監控室裏當天值班的人員名單全給我交出來……”
“這個……”宋錚的表情有些為難。
本來寧雨就不是負責交警這一片的,她隻是西城區公安局的副局長,像這樣的決定,下的人應該是葉誠開,而不是她,她的話讓宋錚的心裏極不舒服。
“是不是和葉局打聲招呼?”宋錚小聲地問道。
“用不用我和寧書記打聲招呼?”徐烈冷不防地插了一句。
宋錚眉毛一跳,急忙擺手道:“不用了,我現在就去……”
“那就好。”徐烈冷冷地背著雙手,不再多看他一眼。
寧雨長歎了一聲,徐烈找她和範仁去查李鐸的死,事情才過了幾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說是巧合,那麽做刑偵那麽多年的寧雨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
如若說是陰謀,那麽張家現在是否已然開始動手。先殺了範仁,雖然未果,那麽是否是對自己的一種警告?
這一條路絕對不平坦,寧雨自己也未想到,會卷進徐烈和張家的勢力爭奪的漩渦裏,而且現在再想抽身,隻怕已經晚了。
“你怕了嗎?”徐烈雙手交叉,坐在長椅上,問道。
寧雨搖了搖頭,怕倒是談不上,有自己父親在,張家的人再怎麽大膽,也不敢對自己下狠手,隻是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倒讓她的心裏有些膽怯了。
“張家就像一張網,又像是一顆黑洞,”徐烈苦笑道:“任何和他們接近的人都有可能被網網住,脫不了身,又有可能被黑洞吸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我有選擇,也不會找你……”
“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寧雨不滿道:“咱們還用得著說這些嗎?”
徐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無論上一輩怎麽樣,兩人畢竟是血濃於水的關係,最關鍵的時候,能夠靠的住的還是自己的親人。
“謝謝你!”徐烈知道她此刻已經下定了決心,去準備接受張家的挑戰。而他,也準備去找張秋談談,事情不能就這樣完了。
“叮!”
徐烈和寧雨站起身,兩雙眼睛盯著手術室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