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任何掛著中字頭的企業代表了什麽,徐烈是知道的。自從國家嚴禁私營企業和外資企業注冊以中字打頭的企業以來,幾乎中字開頭的企業都和政府脫離不了關係。
“什麽底細?”徐烈冷靜地問道。
對手不可能憑空而來,想要對付恒星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但紅樹林又有那麽容易就範嗎?以“T”小組和杜琳的分析來看,不那麽簡單。
而且以紅樹林之前的布局和手法來看,它背後的人物絕對老辣成熟,絕對不會在即將進行全國招商這麽關鍵的時刻,把做好的局拱手讓人。
“會不會是紅樹林放出來的煙霧彈?”杜琳在電話那頭說道,她沒有正麵回答徐烈的問題,顯然她也不清楚。
倒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不過想以此來阻止恒星的計劃似乎顯得幼稚了一些,也不符合軟銀和紅樹林的風格。
“你先讓人查查那個中雨集團是什麽來曆,”徐烈沉吟道:“還有……讓許婧還是按原來的步驟去辦,不要慌張。”
杜琳答應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徐烈抬頭看了寧雨一眼,示意她再等等,然後走到張秋身邊,耳語了幾句,後者點點頭,把張岑的身子放在長椅上,先趕回恒星了。
這時天才蒙蒙亮,葉誠開當時也想必是收到徐烈的消息才緊趕慢趕地跑過來,看樣子,昨晚誰都沒睡好。
“你也回去吧。”徐烈又再次向寧雨說道:“我怕舅舅等得著急。”
自從得知寧長明和母親關係緩和後,徐烈自然地把稱呼改了,這樣倒和寧雨顯得親近了許多。
寧雨思考了一會兒,點頭道:“那我先走了,你讓你的人看著點。”
徐烈笑道:“我比你還著急呢,還用你叮囑。”
“沒大沒小。”寧雨嘟嚷了一句,離開了。
徐烈坐回到長椅上,把張岑的頭托到自己的大腿處,又脫下外衣,輕輕蓋在她的身上。
“烈少!”肖良走過來說道:“我看人手不夠,還是多叫些人過來吧?”
徐烈點頭道:“你做主好了。”
醫院的走廊兩邊都鋪的瓷磚,灑過消毒水過,味道極不好聞,再加上水氣蒸發,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有一種清寒的感覺。
早上氣溫也低,雖然進入了四月,今年的宋州和往年不同,氣溫一直都反反複複,這幾天又涼了下來。
天漸漸亮了起來,張岑打了個翻身,睜開眼問道:“幾點了?”
“快七點了。”徐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精工表,說道:“你再睡一會兒吧……”
“不了。”張岑坐起身,揉了揉眼,說道:“我過去一下。”她往洗手間一指,拿起挎包,走了過去。
徐烈雙手支在下巴上,怔怔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也有點發困。從濱海過臨江時,徐烈把車開回到了宋州,他看了看手裏的鑰匙,打算等張岑回來後就離開這鬧心的地方。
“怎麽回事?”徐烈聽到外麵一陣嘈雜聲,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去看看。”肖良把手裏的對講機交給身旁的人,跑了過去。
半晌後,他小跑回來說道:“外麵有很多的記者……”
“記者?”徐烈沉吟道:“李暄在嗎?你把她讓進來,其餘的人讓公安局的人把他們擋在外麵。”
“嗨,烈少!”李暄跟在肖良身後慢慢地走過來。
許久不見,她倒是多了幾分嫵媚,不過那種狐狸精一般的氣息在她身上始終都沒消退,每回看見她,都讓徐烈搖頭。
“外麵的人都是哪裏來的?”徐烈見張岑從洗手間裏出來,點點頭。
“《宋州晚報》、《臨江晚報》、電視台、還有……”李暄看見張岑,倒不再敢開玩笑了,她知道對方是個厲害的人女人,“新華社宋州通訊社的,聽說中央台也馬上要派人過來。”
“哼!”徐烈冷哼一聲,說道:“事情沒有什麽新聞價值,隻是一次平常的交通事故。”
“是嗎?”李暄眨眨眼,笑道:“要是這樣的話,怎麽連宋州大名鼎鼎的烈少,還有恒星連鎖的張總都在這呢?我看不那麽簡單吧?”
李暄的眼力不錯,徐烈突然轉念一想,哈哈一笑,說道:“那你們查吧,把事情弄得越大越好。不過……不要把恒星牽連進去,知道嗎?”
看著徐烈陰冷的眼神,李暄心下一寒,點頭勉強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我們先走吧。”徐烈吹了聲口哨,甩了甩手中的車鑰匙,離開了病房外。
走到停車場,張岑忍不住問道:“你是怎麽想的?讓媒體進來,事情一鬧大……”
徐烈拉開車門,笑道:“就怕鬧不大。我倒要看看張寒怎樣在這種情況下殺人滅口。”
說完,他把張岑讓進車裏,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第二天,範仁被撞成重傷一事在各大媒體上都被列為了頭條新聞,當然,這也有寧雨的功勞。她背地底把事情大略的方向告訴了寧長明,寧書記人老謀深,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媒體的關注度越高,就越能引起上頭的注意,如此一來,張家再想要滅口,隻怕是難上加難。
但徐烈還是防了一手,他讓肖良把人分成兩班四批,其中一批在明,另一批化裝成醫生護士在暗,隻等膽大妄為的張寒再次到來。
“中雨集團全稱叫中國雨具集團。”
聽到杜琳說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名稱,徐烈撓頭:“做雨衣的?”
“是的,”杜琳把手中的資料遞給徐烈,笑道:“不但做雨衣,而且還做雨鞋,雨傘,隻要和雨天出行防護用品有關的,都有涉及。”
“可是……”徐烈苦笑道:“這麽一家中字頭的企業收購紅樹林,你覺得可能嗎?”
中雨和紅樹林根本就是兩個世界裏的公司,怎麽會湊到一處。
杜琳搖頭道:“現在還不好說……”
“嗯?”徐烈抬起了頭,他聽出杜琳的話中有話。
杜琳說道:“中雨的新任掌門人是……”
“張漠。”張秋突然冷冷地說道:“我也是剛才收到的消息。”
張漠?那個在當初宋州機場上陪在張潮身邊神情淡漠的張家老十?
張家和中字頭的公司靠在一起,倒還沒出乎徐烈的意料。隻是……張家還是出手了,不過他們看中的是紅樹林,這或許是他們進軍網吧連鎖業,整合的第一步。
但……他們要怎樣拿到張秋和張岑手中的股權呢?
徐烈笑道:“那可能就不是煙霧彈了,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紅樹林和軟銀當然不是容易啃的軟骨頭,隻怕張家要付出沉重的代價,而且還不一定能夠收購成功。
現在看來,消息倒像是張漠放出來的,目的是讓紅樹林的招商工作推遲一段時日,好讓他們在談判的過程中得到更多的利益。
能夠想到這種損人利己的招術,張漠倒不可小視。
“先看看吧,”徐烈笑了笑,走到落地窗前,“我們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好了。”
“叮呤呤!”
“喂!”徐烈提起電話。
“烈少,”那頭的聲音有些低沉和濕冷,“我是張寒。”
徐烈一凜,笑道:“張五哥啊,有事嗎?”
“嗬嗬,”張寒發出兩聲和烏鴉叫一般的笑聲,“沒什麽事,隻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徐烈心一緊,他的口氣可不像報喜的意思。
“說吧。”徐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很不好意思……”張寒笑道:“範仁死了!”
“什麽?”徐烈失聲道:“你……”
等他想再追問的時候,電話那頭已經變成了茫音。
“怎麽了?”張秋從沙發上站起來,問道。
“範仁……”徐烈手忙腳亂地撥通了肖良的電話:“你快看看,範仁……什麽?”
徐烈失神地把電話放在桌上,整個人癱倒下去。
“範仁死了!”徐烈喃喃道:“怎麽會……”
坐在對麵的杜琳、張秋、張岑臉色都是駭然一變。
“我要去找七叔!”徐烈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衝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