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不相信一個企業家,會愚蠢到如此地步,提著一後車廂的現金,去找公安局長,為的就是想把兒子保出來。”江奇嚴肅地道:“還有那兩盒錄像帶,怎麽來的?是誰送到李世鋒辦公室的。李綽,你是老刑偵了,你難道沒看出裏麵的蹊蹺?”
公安廳長李綽低下了頭,當時是王令明要求事情盡快結案,減低影響,現在你江奇又回頭怪在我的頭上,李綽很無奈地望著桌麵。
“這事情不能這樣就結案,”江奇一擺手,說道:“天演的資產處置方案先放一邊,先讓經委派人過去,接手經營。如果……如果查出事情確實是李世鋒做的,那麽再處置天演的資產不遲。如果是背後有人搞鬼,你李綽就給我把後麵的人給我拔出來。”說到這裏,江奇有意無意地瞅了田文言一眼。
“不要怕有阻力,”江奇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有我給你保駕護航,你用心去做就行了。”
李綽點點頭,有江奇的保證,事情就要好辦得多,第一件事就是把李世鋒從宋州轉移到臨江來。
“好了,就這樣吧。”江奇揮了揮手,不理會站起身還有話說的田文言,離開了會場……
“李綽過來要人?”寧長明接到葉誠開的電話,皺頭一眉,說道:“你先拖一下,我打電話去省裏問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把電話掛斷後,寧長明狠狠地罵了一句,“媽的,事情不都結了嘛,你個江奇從北京跑回來也不安生。”
一個小時後,寧長明開車到了公安局外,見寧雨和範仁正堵在門口,外麵掛著省牌的公安廳的轎車被卡在大門口,進退不得。
“搞什麽搞?”寧長明下車劈頭蓋臉罵道:“你們葉局呢?”
寧雨紅著臉往裏一指:“在樓裏,爸……”
寧長明不理她,轉過身問道:“廳裏是誰在帶隊,我是寧長明!”
李綽從轎車裏走出來,苦笑道:“老寧啊,你閨女可太厲害了。我堂堂一個公安廳的廳長,竟然被你閨女堵在門口。你說……唉!”
“老李啊,”寧長明與李綽是大學同學,而且還是同桌,都是宋州人,“你來之前也不說一聲!看這弄的!”
他轉過頭瞪了寧雨一眼,“還不快把路給你李叔讓開。”
寧雨和範仁終於鬆了口氣,讓他們堵路的是葉誠開,他說的是話很死:能堵多久你們給我堵多久,不要把他看成是公安廳長,要把他看成是逃犯。
天知道那時葉誠開是不是腦子發熱,還是昨晚夫妻生活過得不夠愉快,才會下這種鐵定事後會讓兩人下崗的命令。
葉誠開在下完命令後,看著目瞪口呆地兩人,說道:“不去的,馬上下崗。”
“老李,走吧。”寧長明拍了拍李綽的肩膀,並行往裏走。
寧雨陪在一旁,微笑道:“李叔,剛才……”
“行了,我都知道,肯定是葉誠開那小子給你下的死命令,”李綽氣得臉都白了,指著辦公樓說道:“我這就找他去。”
寧雨吐了吐舌頭,快步跟在李綽和寧長明的身後。
“葉誠開呢?”李綽當年外號公安係統的“火爆Lang子”,現在火氣上來,不再顧什麽身份,一腳把葉誠開辦公室的門踢開了,見裏麵一個人影都沒有,氣不打一處來,轉頭盯著寧雨問道。
“我也不知道……”寧雨暗罵了一句,葉誠開這個老狐狸,讓自己和範仁堵著路,他肯定是抄後門跑了。
“給我把他找出來……”李綽話沒說完,就看見葉誠開從旁邊的辦公室裏轉出來,一見他就嚇了一跳,“啊,李廳長來了。”
說完,葉誠開三兩步跑上前,雙手握住李綽的手,高興地道:“歡迎來宋州指導工作……”
“指導……指導個……”李綽話說到一半,瞅了旁邊的寧雨一眼,覺得不雅,臨時縮進來嘴裏,可誰都知道他下麵那個字是什麽。
“進去說話!”李綽指了指葉誠開的辦公室。
寧雨和範仁自覺地退了出去,寧長明和葉誠開坐在了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
“人呢?”李綽大手一攤,問道。
“什麽人?”葉誠開一臉茫然。
“李世鋒!”李綽一拍桌子,吼道。他來以前就把調動的公函發到了葉誠開的桌上,好嘛,現在他給我來個裝傻充愣。
“他啊?”葉誠開雙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說道:“死了……”
“死了?”這回連寧長明都大吃了一驚,他跟李綽都瞪大了眼,望著葉誠開,根本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是真的。
“怎麽死的?”李綽這會兒倒沉住氣了,他掏出小熊貓點燃後,把煙扔給了葉誠開,嚴肅地道:“好好說,別落下一個環節。”
葉誠開吸了一口煙,垂頭道:“一個小時前,從三監收到的消息,說是放羊的時候,李世鋒試圖越獄,被當場擊斃了。”
寧長明怔怔地望著葉誠開,想從他的表情上找到一絲漏洞,看是不是他找人下的手。隻見葉誠開一張國字臉上,波瀾不驚,似乎一切都與他無關。可……寧長明心下五味雜陳,自己先行處置天昌的事,想必江奇那也收到了消息,如果天演的資產處置擱置的話,宋州恒星先行接收的天昌資產勢必要全額奉還,這無論對寧長明,還是對徐烈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但萬萬想不到的是,省裏剛一提要重查李世鋒的案子,他就因為越獄被當場擊斃了。寧長明心裏苦澀,我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一些?
“哼,哼!”李綽手上的煙已經燒到了煙頭,他還渾然不知,完全被葉誠開的話刺激到了極點,“越獄?越他媽的獄!事情會巧到這個地步?你當我第一天當警察啊!”
葉誠開無奈地聳了聳肩,抬起頭說道:“事實就是這樣,你信也罷,不信也罷。”
李綽見葉誠開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這是江省長下令要嚴查的案子,你現在給我上這麽一出,你讓我怎麽辦?”
“實話實說,我相信江省長能理解的。”葉誠開瞟了一眼有些失神的寧長明,笑道:“你說是不,寧市長?”
寧長明回過神來,點頭道:“對,實話實說。”
李綽被葉誠開和寧長明這一搭一擋弄得差點岔氣,他指著葉誠開的鼻子問道:“那你說,剛才你讓寧雨和範仁堵在門口是什麽意思?”
“我讓他們?”葉誠開懷疑地看著李綽,“他們正要去三監查李世鋒越獄的事,你就開著車把他們堵在了門口,我還沒說誰堵誰呢……”
“你……”李綽走到窗前,指著自己的車,手指顫抖,“他們難道不認識省廳的車牌嗎?他們都瞎了眼嗎?”
這一下指名道姓地罵上了寧雨,連寧長明都皺起了眉頭,不滿地道:“李綽,你說話要小心點,在我宋州的地界上,你罵誰瞎了眼?”
李綽身子一震,知道自己失言了,他忿忿地拍了一下窗戶,坐回到椅子上。
“寧雨和範仁才從下麵調上來,確實不認識省廳的牌子……”葉誠開笑道:“可李廳長,你隻要下來打聲招呼他們就自然會讓開了。不過據我所知,你可是一直都大馬金刀地坐在車裏,連挪都不肯挪一下呢。”
李綽哼了一聲,當時他確實沒下車,那是因為他都睡著了,天沒亮就趕著從臨江過來,一口氣還沒緩足呢。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李綽把手一揮,“帶我去三監。”
寧長明站起來身,臉色不愉地說道:“我就不陪你了,市裏還有事。”說完,寧長明拍了拍葉誠開的胳膊,推開門,走了出去。
李綽看著寧長明巍然的背影,一股冷意竄上了心頭。在大學裏他就知道,寧長明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自己剛才失言辱及寧雨的事,隻怕他會一直都記在心上吧。
“走吧,李廳長。”葉誠開站起身,嘴角一揚,譏誚地說道。
“哼!”……
“什麽?李世鋒死了?”一個小時後,徐烈接到了寧長明的秘書打過來的電話,他有些不敢相信在電話裏聽到的一切。雖說李世鋒為人真不咋地,他兒子更是人渣一個,但無可否認他是一個好對手。
徐烈掛掉電話,有些恍惚地望著窗外,手輕輕地摳著落地窗旁的翠綠色窗簾……
把李綽送走後,葉誠開拿出手機:“文秘書,事情已經辦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