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另有目的
大宋到阿拉伯的航線在唐朝時期便已經開通,到了宋朝在西北的戰事頻頻失利,陸路絲綢之路斷絕,便更加倚重海上貿易,這條航線也便日益繁榮。每年十月至十二月之間利用東北季風前往馬六甲海峽,然後在次年一月份穿越孟加拉灣。到二月或三月抵達阿拉伯南部沿著波斯灣北岸行駛,途中需停靠港口補充淡水和給養,最終隨著西南季風通過霍爾木茲海峽,在四月份到達目的地,這一去也就是說需要六個月的時間。
而回航便要等到九月或十月東北季候風起的時候了,在海上行走兩個月抵達印度馬拉巴爾海岸,接著就是漫長的等待,一直等到孟加拉灣的暴風季節過去為止。在次年一月下旬抵達馬來半島的吉大之後,又隻能再一次地等待季風,否則無法順利地通過馬六甲海峽。此後,便得利用夏季的西南季候風一路北上,而這個時候南中國海上基本沒有台風,順利的話便可在五月抵達泉州。
所以這一趟下來至少得需要一年半的時間,現在皇帝欲率水軍親征塞爾柱王國著實把幾個人嚇的不輕,海上還不比陸地,危險無處不在,弄不好就是船沉人亡,死在這條航線上的人不知凡幾。再者路途遙遠,最少也要年餘,甚至數載才能回國,國中一旦有事豈不抓了瞎,因此堅決不同意皇帝親征……
而趙檉所考慮的出發點卻與他人不同,在本世紀在傳統的文明中心區域,經曆了一係列的秩序重組。
在中東。突厥人的塞爾柱帝國迅速崛起,征服了從中亞到小亞細亞的廣闊地帶。控製了阿拔斯王朝哈裏發,成為伊斯蘭世界的新領導者。並重創了拜占庭帝國。在歐洲,神聖羅馬帝國在薩利安家族統治下仍然處於強盛期,而教皇的勢力膨脹,成為皇權的製衡力量,並揭開了十字軍東征的序幕。
在傳統意義上的文明邊緣區域,也有兩個國家進入了世界強國之列。一個是南印度的朱羅王國,不但基本控製了南印度,還占領了東南亞大片土地,控製了印度洋的交通。另一個是北海克努特帝國。是北歐海盜的集大成者,建立起了包括今英國、丹麥、挪威、瑞典在內,幾乎把北海變成內海的龐大帝國。
而位於東方的宋帝國在經曆了險遭亡國之後迅速崛起,經濟和文化十分繁榮,人口總量也進一步的恢複達到了八千多萬人。經過一係列的征戰,勢力已經遍布東亞地區,成為東亞當之無愧的老大。而現在觸手已經伸到中亞,染指西亞地區的爭端,欲控製東西亞之間的商路。以纂取更多的財富。
趙檉明白國家之間衝突的本質就是首先對土地和財富的爭奪,這也是維係一個國家存在的基礎,一旦在這兩樣利益產生衝突那戰爭基本就不可避免。現在大宋開拓商路將產品出口到各地必然引起一些勢力的眼紅,便都想從中撈一筆。塞爾柱就是其中的一個。他自恃控製了中東地區沿海,以直接或間接手段掠奪大宋商人的財富,然後將搶來的東西再轉身賣到歐洲。從中發了大財,可那些本是屬於大宋的。
其次便是不同宗教和文化的傳播和入侵。這也往往是以武力手段來完成的,比之對土地的爭奪更為殘酷和血腥。塞爾柱帝國雖是突闕人建立的國家。但它屏棄了曾經信仰的宗教,皈依伊斯蘭教。此刻其正處在巔峰時期,國勢強盛,領有包括今天土耳其、敘利亞、伊朗、伊拉克的大部分領土,並占有一大堆“斯坦”的部分領地,是西亞霸主,穆斯林的盟主,而哈裏發不過是塞爾柱突厥人手中的玩物。
趙檉的到來已經改變了北宋亡於女真人的曆史軌跡,而他一直也對蒙古人的崛起保持著警惕,現在經略西北便是想消除其壯大的土壤,根除其得以發展的環境。那麽蒙古西征滅國無數的曆史可能便無法上演,此消彼長西方諸國便有可能得益於此壯大。
此時耶律大石的遼國和塞爾柱帝國本土並不接壤,但西遼的崛起本身,讓塞爾柱帝感受到來自東方最大、也是最根本的威脅。覺著受到威脅的塞爾柱突厥帝國蘇丹桑賈爾因此出兵征討遼國,並號召擁有共同信仰的穆斯林對異族發動聖戰。趙檉便想以此為契機聯合遼國對西方的入侵展開一場狙擊。
趙檉以為現在雖然東西爭霸還處於萌芽階段,但既然確定早晚有一日必會發生衝突,那麽早打就比晚打好,通過展現大宋的武力,讓他們見識下東方的強大,以此震懾西方世界以打消他們向東侵略的念頭,從而為大宋的繼續發展贏得一個和平的環境,讓東方免於異族的入侵。
前世的知識讓趙檉知道按照曆史上的記述,耶律大石率軍擊敗了塞爾柱人的進攻,使其走向衰落,中西亞的政治格局也隨之發生了一係列的變化。而西遼也在次年失去了耶律大石這個有為的君主,趙檉以為其作為一個在曆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精英人物,應該能認識到其當前的危機和與宋和談的好處。所以他必須在其歸天之前與其達成政治聯盟,為其死後的兩國關係發展方向打下基礎。
但趙檉並沒有稱霸世界的想法,他明白以這個年代的信息和交通條件根本無法完成對一個超級大國的有效統治,正如此前的羅馬、波斯及蒙古等曾經建立的橫跨各個大陸的帝國,但是都難以維持長久,很快分崩離析重新陷入分裂,在一場場內鬥中逐漸衰亡。反不如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經營好自家的一畝三分地,通過結盟建立一個泛泛的防禦圈,將戰爭隔離在大宋疆土之外。
基於上述考慮,趙檉在出兵高昌之初就定下了對西遼的態度,而為此後的一係列動作做好準備。也決定了大宋發動的這場戰爭不可能過深的介入,隻能一場短、平、快的懲罰性戰鬥。而水上一路的進攻有半年的時間足夠了,也鬧得趙檉心癢不已,動了親征的念頭,欲重溫下海上生活……
“官家,現在已是十一月初,正是季風初起的時候,您現在即便想親征,可調集兵力、籌集輜重也需時日,今年怕是難以成行了吧!”折美鸞想了想笑著說道,她剛才也被皇帝的話蒙住了,轉念一想,即使現在出發也難以趕上季風,隻能等到明年了。
“折姐姐,你還是沒猜到官家的心思,他既然說出來要親征,肯定早已有了準備,千萬不要上當!”趙信跟隨皇帝時間最長,知道他做事一向是長於謀劃,一般情況下絕不會貿然行事,西征高昌的事情早在一年前就有了定議,動用水軍肯定也在其考慮之內,肯定是當時水軍在高麗未歸,因此才秘而未宣,現在西征軍順利到達高昌也就到了出動水軍的時候。
“官家,您不會真得已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吧?”折美鸞聽罷驚問道。
“嗬嗬……”趙檉尷尬地笑笑低下頭。
他當時考慮一旦援助高麗之戰打成膠著,水軍便會被牽製在高麗,因此他暗中以實驗艦隊為主力組建遠航艦隊移師泉州港附近島嶼待命。同時以集訓為名抽調豹翼和狼翼兩軍一萬五千人組成登陸部隊,開往泉州附近進行渡海和長途奔襲訓練。當他們整裝待發時,卻猶豫西夏軍未能履約如期出兵導致陸路進軍延誤了時間,海路也隻能緩進一直留在泉州訓練,所以說隻要一聲令下就能即刻揚帆出海!
“果然是早有預謀,若不是今日偶然說起,恐怕官家早就偷偷地溜走了吧!”李瀟瀟瞪著皇帝氣憤地說道。
“怎麽會呢?這樣的大事如何能瞞得住人!”趙檉搖搖頭說道。
“哼,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做過,官家當年大婚之前不也曾留書給眾人,準備暗地裏出走……”趙信根本不信,皇帝可是有前科的,他決定的事情往往很難改變,何況算計了這麽時間的事情。隻是一不小心說溜了嘴,忘了當初皇帝是為了誰,等她意識到時話已出口,不免尷尬異常。
“信兒,你也不明白我的苦心,不肯幫我嗎?”趙檉聽了用哀怨的目光看著趙信顫聲說道。
“官家,我……我是幫理不幫親,俗話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帝是天下之主,一舉一動都關係到社稷安危,況且是萬分凶險、前途未卜之地!”趙信被皇帝的神情弄得心頭一軟,可轉瞬便明白他是想借機開脫,立刻嚴詞拒絕幫他說好話。
“哼,既然知道朕是天下之主,話一出口便是金科玉律,你等還敢違逆,那些狗屁規矩朕就不敢破嗎?”趙檉拍案而起憤憤地說道。
“臣妾不敢,請陛下為社稷著想!”四個人跪倒施禮齊聲說道,聽口氣比皇帝還堅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