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不謀而合
車船這東西在宋朝已經不是什麽新鮮東西,但是曆史上大規模的用於軍事上的還是南宋初年鍾相、楊幺起義軍,後來嶽飛也仿造車船與之抗衡,使車船在軍事上大放光彩,衍生出許多型號,用於與金、元的戰爭中。可趙檉的到來搞得天下太平,自然也無人起事,搞什麽‘均貧富’了,而他卻沒有忘記,將其改造後交給了內水軍使用。
當然趙檉的最初的本意隻是不想讓車船這種在軍事史上曾大放異彩的武器被淹沒,給後人留下遺憾。而將內水軍派上前線,他的想法也是為了保護水路安全,並沒有想到將其用於大規模的水戰,其後讓江陵水軍參與攻打遼陽府也是直覺中感到可能會派上用場,至於具體有什麽用他也不知道。
杜鋒的一番話打動了馬威等人的心,可打仗不是過家家,那是要死人的,本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老理兒,他們決定次日校閱江陵水軍,視結果在做出是否派他們出戰金水軍。第二天早晨,江陵水軍集結於鶴野港外江麵,大家也才得以仔細看清車船的真麵目。
此次隨軍出征的共有‘飛龍’級車船兩艘,一艘作為艦隊旗艦,另一艘為輔助船。整個船長十二丈,寬丈五,旁設六輪,每輪八楫,由四人踩踏驅動,船兩邊有護車板,入水時不見輪楫。船樓之餘船中,高三層,頂部有主副兩帆,置瞭望哨,有風時可用帆驅動,戰時則由人力驅動。配備艏炮和艉炮,兩舷各有機槍兩挺,樓頂部機槍一挺,乘員一百五十人。主力戰船為‘飛虎’級車船三十艘,船體小於飛龍級,船樓高兩層,旁設四輪,成員百一十人,除槍炮手外,還配有戰兵三十人用於登船戰鬥。
接下來江陵水軍進行操演,在杜鋒的指揮下戰船時聚時散,向眾軍展示了進攻、圍堵、突襲和掩護等各種陣型。大家看著車船在江麵上來去如飛,進退自如,哪裏還有在海上時的慫樣,稱之為水上蛟龍絕不過分。尤其是車船的速度讓人大開眼界,比之金軍以槳推進的戰船快了許多,被它盯上絕對沒跑兒。
大家都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幾斤幾兩。操練之後,眾將對江陵水軍高超的戰鬥素養無不歎服,對其看法發生逆轉,讓他們出戰自然再無異議。眾軍當然也更加高興,有了他們加入護航艦隊,起碼大家就都能睡個安生覺了,行軍時也不用再瞪大眼睛搜索不知會從何處竄出來的金軍戰船。
四月初十,休整了兩日後宋水軍船隊再次揚帆起航,雖然有了江陵水軍這支殺手鐧,但他們依然保持著高度戰備,步騎軍依照原來的計劃上了輜重船加強其自衛能力,此刻他們甚至有些希望金水軍趕緊找上門來,以報遭其暗算之仇,也早日除掉這個後患,免得大戰起來之時還得分神對付他們。
江陵水軍過去的主要任務就是清剿水寇,保護航道安全。想那些人都是做的殺人越貨之事,必然油滑的很,想要捉住他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過與他們長期打交道也使其成為追蹤、搜索的高手,擅於進行‘反遊擊’作戰。但老天對這些一心建功的江陵水軍又開起了玩笑,金水軍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即便他們對那些易於藏身的河汊和葦**嚴加搜索依然難見蹤跡……
…………
徐文在與宋水軍作戰中連戰連捷,讓遼陽府方麵大為振奮,頒下重賞的同時,也暗示他盡快將宋軍擊敗,阻止其繼續北上。此時宋軍已經過了鶴野,離遼陽城越來越近,而此時雨季已經來臨,隻需幾場雨就會使水位大幅上漲,航道加寬,宋軍的戰艦也將擺脫被動的局麵,使自己失去現在的優勢。
這些不利條件讓徐文倍感壓力,他最明白自己的戰績,擊沉、擊傷那麽幾艘戰船對宋軍來說隻是傷了根毫毛,完全能夠承受,自然也無法使其放棄繼續北上。現在隻有通過一次更大規模的行動,給宋軍造成使其無法承受的損失才有可能退兵,而此時宋軍也加強了戒備再故技重施很難偷襲成功,因此徐文決定收縮戰線,將兵力集中於一處打一場大戰。
四月十三日,宋軍船隊行至三江口,因這裏是遼河、梁河與渾河的交匯處而得名。三水相交,形成一片廣闊的水麵,看似平靜卻暗流湧動,淺灘密布,不知有多少船隻沉沒於此,因此又被人稱之為‘鬼見愁’。而宋軍要想前往遼陽必須經此由遼河轉入梁河才能到達,別無他途。
寅時剛過,天氣驟變,一陣大風後空中突然陰雲密布,空氣濕的能擰出水來似的,這讓人倍感壓抑。宋軍前軍已經過去,他們派出偵察船仔細勘察了水情,用浮筒標出航道,並向中軍通報依然沒有發現金軍出沒的蹤跡。
“都帥,敵中軍到了!”江中有數座三河水衝擊而成的沙洲,長滿了茂密的蘆葦,遠遠看去就像一座相連的孤島,實際其中水道縱橫可以行舟,正隱於葦**中在船上養神的徐文接到了瞭望哨的報告。
“嗯,距離多遠,是何陣勢?”徐文眼也沒睜地問道。
“都帥,先頭距我們所在還有五裏有餘,依然以單列縱隊降半帆而行,其間有戰船護航,與從前並無變化。”哨兵稟告道。
“哼,記吃不記打的東西,待其過彎進入梁河時再報!”徐文輕哼一聲道,他是人老成精,突然收手將所屬水軍後撤百裏,讓全神戒備的宋軍慶幸之餘又有些失望,但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讓宋軍無所適從,放鬆戒備時再給他們致命的一擊。
‘轟轟……’逐漸駛近的宋軍戰船突然開火,向兩岸炮擊,幾枚炮彈在沙洲前爆炸,騰起的水柱夾雜著水草、泥沙從空中撒下來。
“都帥,他們是不是發現我們了,要不要出擊?”一個副將衝進艙焦急地問道。
“不要慌,敵軍這是在投石問路,試探虛實,否則不會這麽漫無目的的亂發炮,吩咐下去就是炮彈砸到腦袋上沒有命令也不準動,違令者斬。”徐文冷笑著說道,敵軍越是如此,越表明他們沒有發現自己的蹤跡,也說明他們心虛。在徐文的嚴令下,躲在沙洲中的金軍依然蟄伏不動,但也如其所料宋軍炮擊很快停止,繼續沿著標注好的航道向前行駛,向東轉彎進入梁河。
徐文也走出船艙登上船樓向江麵眺望,隻見大河之上宋軍船隊綿延不斷,檣桅如林,破浪而行,儼如一條長龍。此時因為船隊是溯流而上,又降帆行駛,船速很慢,正是絕佳的攻擊機會,但是他依然沒有發出攻擊的命令,隻是目不轉睛若有所思地望著江麵,不知是後悔當年的衝動之下一怒降金,還是希望能擊敗宋軍一戰揚名,讓故人們知道自己出身雖低,但絕不是條蟲,躍過龍門便是真龍。
“發信號,命令前鋒軍發起進攻,截擊敵軍前隊;令右翼之軍分散出擊,吸引其注意力,打亂其陣型,孤立其輜重運輸船隊。”徐文看到宋軍大隊已經駛入鷺鷥灣淺灘水域,下達了出擊的命令。悠長的號角聲中,隱於遼河岔口和伏於東岸草甸之中的金軍同時出擊,百餘艘走舸衝向各自的目標,大戰的序幕隨之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