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難題

翊善顧名思義就是輔翼人之善行,唐太子官屬有讚善大夫,宋改為翊善,於親王府置之,掌侍從講授,蓋古王傅之任,而輕其名位也。說白了就是王爺的老師。他的任務就是教授皇子‘經術仁義’、‘古今治亂’、‘道德文章’這些正式的教育內容,可他的職責不止於此,在傳道、授業、解惑之外,隻要是和皇子相關的事務,他仍可提出意見以供參考,在關鍵時刻發揮重大的作用,可以說是老師、管教、兼高級幕僚。

所謂”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師傅”,趙檉前世作為尊師的典範,後世也不能砸了牌子,選了良辰吉日,按規矩請了知州,知縣、和鄉中耆老及一幹寄居趙府的那些士人們,淨手焚香拜了祖師――孔老二,然後請何去非坐了中位,趙檉行了跪拜之禮,送上紅包禮物,正式拜其為師傅。

趙檉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從剛到襄邑時請過幾個塾師教導,但都時間不長,大部分時間都靠‘自學’,雖說博覽群書,不恥下問,但是很多東西除了自己感興趣的外,都是書名,所以四書五經、琴棋書畫,除了‘書’外,都是七竅通了六竅,何去非略一考問就剩下搖頭的份了,這學生偏科偏的太利害了,還得從頭教導,給他好好補補課。

何去非這一較真,可苦了王爺了,大家都習慣了王爺早晨起床後牽著狗遛早,現在從何翊繕來了以後,就沒到過那隻愛犬,手裏總是捧著本書嘴裏念念有詞。早飯後更是直奔大書房上課聆聽教誨,和老師共進午餐後略為休息,就又開始撫琴學棋,直至點燈時分才算結束一天的學習,變成了大門不出,二門難邁的大家閨秀了。

何去非雖然沒有中過第,卻並能表明他文章不行,反之作為一個屢次落第的士人,他的功底深厚,藝術修養精深,此後又當過武學博士,做過地方官吏,為政一方,可以說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完全能擔當教導王爺的重任。

老師好並不代表學生也行,進過兩個月的學習,王爺對詩經子集一講就通,倒背如流,還能舉一反三,講出些背經叛道的‘歪理’,不能說他腦子笨,相反卻證明他出類拔萃。可在藝術上卻完全沒有繼承他爹的天賦,教了這許多時間,琴弦扒拉斷了無數根,狗都能跟著哼哼了,他卻還彈不出個調來,棋更是不行,還玩兒不過他的‘書童’趙信,字寫的雖然別具一格,卻也能說得過去,畫卻不敢恭維。

……

“王爺,這些日子過的可好啊?”現在已經入冬,黃經臣過院前來噓寒問暖。

“好個屁啊,我現在真是度日如年,每天讀書寫字,彈琴下棋,這日子沒法過了!”趙檉沒好氣的扔下手裏的書說道,他雖然了解到何去非從未親身經曆戰陣,他闡述的理論難免與實際的戰場相脫節,可以說缺乏實戰指導價值。但是他精研曆代兵書,能從軍事的角度,戰略的高度評論曆代的國家大政、用人權謀、運兵得失、軍事戰略、戰役戰術等說明曆史的成敗,而且他不拘泥前人的定論,敢於否定舊說,提出自己的見解,可以說是個有創新精神的軍事理論家。這對趙檉這個來自未來的人了解古代的戰爭形勢,戰術原則還是很有指導意義的,這也是他之所以執意請何去非為師的重要原因。

“嗬嗬,這可是王爺自己執意要請的師傅,可不要怪罪老夫啊!”黃經臣笑著說道。

“本想著他是以武見長,沒想到他文也不錯,我他沒中舉,不是水平不行,準是沒給考官送禮!”趙檉憤憤地說道。

“嗬嗬,何翊繕雖以武入仕,骨子裏卻還是士子之心,否則他也不會為轉換官資耿耿於懷了!”黃經臣被王爺的樣子逗樂了。

“唉,黃伯,你辦法多,你就幫幫我,勸他不要再教我那些沒有的東西,我又不想當什麽文人雅士,翩翩君子!”趙檉搖著黃經臣的胳膊說道,他對學習那些帝王之術,治亂之法到不那麽抵觸,畢竟了解這些,來日回到京中才好和那些老滑頭陰謀家周旋,至於彈琴畫畫等到自己退休的時候再修心養性吧!

“這…這個我倒是可以找機會和何翊繕談談,不過不成你可不要怪我!”黃經臣最了解王爺的心思,遲疑了下說道,畢竟為君分憂是他的主要任務嗎!

“那我就謝謝黃伯了,你就多幫忙吧,否則再有幾天我就被憋瘋了。”趙檉如獲重釋地說道,他知道不論何時都是‘視師如父母’的,這個時代尤甚,自己去跟何去非討價還價,成不成兩說,還會落個‘忤逆’的話柄,所以隻能假黃經臣的嘴了。

“王爺,還有一事現在必須要處理,咱們為何正通轉換官資,並聘他為府裏屬官的事情,已經引起了宮中一些人的警覺!”黃經臣這時壓低嗓音說起了正事,“順子傳回話來,現在嘉王府十分活躍,不但動員他們的人清查我們的底細,還頻頻聯絡些江湖上的人物,與朝中執政,宮裏的內侍首領往來密切,雖然打探不出他們具體商量些什麽,但是似乎都是針對王爺您的。”

“哦,我又招他們煩啦,他們折騰他們的,我也沒跟他們爭,這是何必呢!”趙檉摸摸光禿禿的下巴苦笑著說。

“王爺,人無傷虎心虎有傷人意啊,咱們不爭,不等同他們認為咱們不爭,隻要東宮虛位,就不會太平!”黃經臣說道。

“那京裏現在有什麽動靜?”趙檉問道。

“定王府那邊自從靖和皇後歸天後,失去了靠山,但是還有老國公的幫襯,為他奔走,況且他霸這嫡長子的位子,生下來就占了理字,現在他府中讚讀耿南仲卻是個人物,此人神宗元豐五年進士,曆提舉兩浙、河北西路常平,提點廣南東路、夔州路刑獄,荊湖、江西路轉運使。入為戶部員外郎,辟雍司業,坐事出知衢州。去年授為太子右庶子,改定王讚讀,他為人圓滑,心機很深,長於謀劃,不是個等閑之輩,有他坐鎮定王府,想來不會做出輕狂之事,日前他去見何去非,恐怕是試探我們的反應!”黃經臣說道。

“嗯!”趙檉點點頭,曆史上對這位未來的欽宗皇帝評價也不高,少謀略,沒主意,這個耿南仲來是個關鍵人物。

“現在王淑妃改封貴妃,寵愛僅在娘娘之下,嘉王勤敏好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精,深得官家寵愛,多次在群臣麵前誇讚,常常被官家召入宮中,每有慶典他亦多隨侍左右,儼然以太子自居,朝中內廷也多有人迎合,讓他驕氣更勝,更是容不得他人,現在竟然將我們作為他的對手。何翊善此次到府,路上多次遇險,恐怕也是他們做的手腳!”

“那黃伯的意思是…我也可能入主東宮嘍?”趙檉聽著自己的哥哥弟弟都把自己作為了對手,有些好笑地問道。

“當然,以當前情形來,王爺並不是沒有一搏之力,娘娘身居皇後之位,母儀天下,王爺雖遠離京城,卻因為奔喪之事在京中百姓裏口碑甚好,朝中我們現在雖缺少助力,但是隻要王爺肯下身結交,咱們又不缺錢財,也是易事!”黃經臣傲然說道。

“此時不急,父皇正是春秋鼎盛之時,咱們沒必要去當那個眾矢之的,再說即使現在能當上太子,也不敢說以後還是太子!”趙檉真怕老頭會錯了意,馬上付諸行動,以他們現在的財力和人脈,要想在朝中做點事,他那些兄弟綁在一起也不定是他的對手,可太子不是他的目標,可又不能說不爭,否則自己那班一心想做擁龍之臣的家夥們不知道會怎麽想,所以還是要給他們留個念想。

“王爺此言極是!”黃經臣果然中計,現在即使他們能當上太子,皇上今年才不過三十多歲,保守的說也有二十年好活,要當這麽多年的太子,難免不會出現差錯,即使不出錯,製造點錯也不是什麽難事,何必現在去當出頭鳥呢!“可王爺咱們不去招惹他們,也擋不住他們找咱們的麻煩,既然京城傳來警報,我們就不得不防,他們聯絡江湖人物不外乎采用老手段,王爺咱們是不是將親衛隊調回王府戒備啊?”

“現在不必,親衛隊隻是初訓,還不能擔當大任,就是回來也不會有大用,此時隻能依靠府裏的護院和社丁,讓他們多注意往來的江湖人物,凡是有異動的抓了再說!”趙檉立刻拒絕了,這些親衛都是種子,不能隨便調用的。

“王爺,那些江湖人物都是高來高去,路門主伉儷又不在,護院們也隻能放在外院,一旦出事也恐來不及,不如把惜福他們那幾人調回來吧,他們出入內院也方便,更可以時刻陪在王爺身邊!”黃經臣又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