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征用官船
突然的撞擊產生巨大的慣性,讓剛剛站起來準備察看情況的趙檉措手不及,連人帶搖椅摔了個人仰馬翻,茶壺,碗碟亂飛,點心、茶水也沒浪費,全都倒在他身了。在屋裏伺候的見喜顧不得自己,連滾帶爬的過來將搖椅搬開,扶起了王爺。
“二爺,二爺”船還沒停穩,守在門外的親衛們都衝了進來。
“你們去看看大官和老師”趙檉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吩咐旺福幾個人去‘救’何去非和黃經臣,“外邊是什麽情況?”他又問進來的趙勇。
“前邊有人攔路,前船撞了”趙勇回答道。
“是河匪,尋仇或是意外?”趙檉聽完腦子飛速的轉了起來,現在天下並不太平,他們是大船又有官兵護送,一般的人不敢找不自在的;但是他們一路走來,多少人丟官罷職,被砍了腦袋,說不準就會打門來;如果是意外,現在雨水充沛,水位正是高的時候,擱淺是不可能的。
“馬警戒,查清狀況,無關的人不要隨意走動”趙檉顧不得滿身狼藉,抓起掛在牆的望遠鏡就往外走。
趙檉在近衛的簇擁下來到艙外一看,自己的親衛們刀槍出鞘,在各處布置了警戒哨,水手們已經降下船帆,忙著下錨。江麵一片混亂,前船停在了江心,船頭被撞壞了,一群人沒頭蒼蠅似的大呼小叫的在甲板嚷嚷著,自己的船一側的船舷也已經受損,欄杆全部被撞碎,“清點人數,看看是否有人落水、受傷?注意兩側船舷,防止有人趁亂船”他一邊查看情況一邊說道。
工夫不大,現場情況基本看清楚了。前邊是座碼頭,正常行駛的前船突然發現航道有船衝出來攔路,可船不像車,來個急刹車就能停下來,那要落帆下錨。這時由於江有霧,能見度不好,當前船發現前邊有船的時候,急忙采用措施可也來不及了,現在又是漲水的時節,水流川急,一下子就撞了去。趙檉的座船聽到前邊發出了警報,程僖綬還算老道,刹不住船了,急忙轉舵變向,避免了直接相撞,擦著前船的船舷停了下來。後船見事不好,怎麽也不能撞了王爺的座船啊,反向轉舵靠向岸邊,險些與趙檉的座船撞到一起。
“二爺,有官軍出動”陪著趙檉的趙信指著從碼頭劃來的小船說道。
“嗯”趙檉點點頭,放下心來,既然有官軍出動,那就不會是河匪,尋仇的也不會當著官軍的麵動手,看來就是場意外。
這邊剛解除警戒,忽然前船那邊就出了狀況,幾艘坐著官軍的小船散開將前船圍了起來,叫嚷著就要登船。可船這幫子人是幹嘛的,雖然在京裏他們排不號,但是出了京就不一樣了,怎麽說也是中央派下來的,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現在船被撞壞了不說,那幫人還敢跟他們大呼小叫的,一言不和立刻爭吵起來。
“王爺,他們要強行登船”兩船離著很近,場麵看的很清楚,這些人居然毫不在乎他們欽差的牌子,開始向船拋繩索準備船。
“他們怎麽不敢阻攔?”趙檉向艙外瞄了一眼,驚訝的說道,自己這群護衛怎麽慫了,眼睜睜的看著一群兵丁了船,放下繩梯,幾艘小船的人陸續都了船。
“這不是水軍,好像是押運‘花石綱’的綱兵”趙信仔細看了看說道。
“王爺,那群人要征用我們的座船”趙檉還沒答話,趙勇急匆匆地進來說道。
“看來傳言不虛,這些人在江南鬧的太不像話了”何去非冷哼一聲說道,一幫綱兵居然敢征用欽差的座船,膽子太大了。
“讓他們領頭的來,其餘的不準登船,否則殺無赦”趙檉吩咐道,這些人如此猖狂,還是他爹惹的禍。自從趙佶愛了大自然,華夏大地最恐怖的一個詞出現了,叫“花石綱”。綱,指政府指派皇帝命令的貨運過程。花石,特指趙佶在這段時期在江南大地收集的自然藝術品。
從原產地把東西置辦齊了就要運到裝修工地嘛。這個過程要怎麽做?宋朝百餘年經營,帝國各地的水係都與京都開封相通,運糧的、運菜的、運各地特產的,早已形成了規律。朱勔做為供奉使本是有專用船隻運工的,可是他搜集的東西太多,遠遠不是專運給皇家的,他家、蔡京家、童貫家、梁師成等京都大佬們都在中間插了一腳,各家都有大花園的,捎帶一些不是很正常嗎?於是朱勔手裏的運輸工具不夠了。
不夠……簡單,放眼望去,河麵都是船,每一艘都是大宋子民的,那麽每一艘都可以被征用。於是不管是水道,還是陸地,甚至是海運中,隻要在朱勔搞運輸時被看見了,立即就被抓到一塊,原來的事都放下,統統裝花鳥魚蟲老樹怪石,向京城進發,今日就讓趙檉趕了
“這位大人,我們要為聖運送花石,現在船隻緊張,你的船被征用了”時間不長,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吊兒郎當的走了進來衝北邊拱拱手說道,趾高氣揚的樣子好像這船已經是他們家的了。
“我們是出京辦事的官船,你們也要征用嗎?”。趙檉壓著火問道。
“嘿嘿,都是為皇辦事,我們也顧不得許多了,大人就委屈下。”那人話說的是客氣話,可那神態卻讓人極不舒服,恨不得在他臉踩兩腳,碾兩下,再啐口濃痰。
“那你們隨意征用船隻,可有官府的憑信?”趙檉又問道。
“切,我們朱大人的話就是憑信,在江南地麵誰敢不聽,就是京裏來的人來了也得老老實實的”那管事的拿起桌的茶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道。
“很好”趙檉笑著說道,“來人,將他掌嘴五十,給我扔到河裏去,回去後告訴朱勔那廝,讓他兩天內到常州城見我,否則別怪本王砍了他的狗頭”
“爾敢”那人大吃一驚,還沒等說完早有人來將他反剪雙手拎了出去,‘劈裏啪啦’揍了起來。
“傳令,升帆起航,有阻擋船隊的撞開”趙檉氣呼呼地說道。
“王爺,前船那些綱兵怎麽辦?”
“轟下去,不下去的打下去,皇的近衛親軍難道還怕那些綱兵嗎”趙檉瞪著眼吼道。
前船的幾個隨行官員開始還敢咋呼,一聽是運送花石綱的,都蔫了。他們都知道朱勔在江南的勢力,整個江南的官府都像是朱勔的幕僚,郡守一級的官,很多都出身於他的親信。他所到之處,連退了休的宰執人員都得親自出迎。他的兄弟子侄娶的都是皇家宗室之女,他的大小老婆都有官方封誥,他家裏的仆人有一百五十多個人有八、九、十品武職,而這些人隻是給他挑水種地打掃院子的奴仆比他們中有的人品級還高。
當他們看到王爺的座船一個人被扔進了滾滾的運河中,接著命令他們升帆起航,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王爺的座船已經當先開船將擋在前邊的小船頂翻,不顧落水的綱卒揚長而去。那些禁軍們看王爺的船動了,又得到了命令,早就憋著火的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動了手,反正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在刀槍的威逼下,那些綱兵們知道碰到硬茬子了,識相的自個蹦了下去,玩兒橫的,剛一瞪眼就被一刀剁了下去,擅闖欽差座船那已經就是死罪,砍了也是白砍
常州通京口,下行姑蘇,河川縱橫,湖泊密布,北環長江,南抱滆湖,東南占太湖一角,襟江帶湖,有僅次於太湖的芙蓉湖,形勝甲於東南,故常州成為“三湖襟帶之邦,百越舟東之會”的交通樞紐。由於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在“漕運”曆史占重要地位。宋自建國就需要大批漕糧運輸接濟北方,常州成為轉運賦糧中心,開始每年轉運百數十萬石,以後逐步增加到三百萬石,最高達七百萬石,故常州有自蘇鬆至兩浙七閩數十州往來南北兩京,無不由此途出的重要地理位置,是貢賦必由之路。宋代,在常州專門設立了江浙、荊湖、廣西、福建路都轉運使司來承辦漕運。
府城夾運河而築,城垣周長近三十裏,被稱為‘羅城’,號稱宋代全國第四。欽差船隊自通吳門緩緩駛入城中,現在各地官員都摸準了欽差的脾氣,知道他討厭迎來送往,沒人再敢搞‘熱烈歡迎’那一套,但是也不敢怠慢,早已派人摸清了船隊的行至,提前做好了準備。不外乎是打掃街道,清理乞丐小販,安排好住處,力求給欽差留下個好的第一印象。
得知欽差船隊將要進入府城,城中的各個衙門的主官早早的等在碼頭,不過也都是輕車簡從,這種事情其實作為地方官他們也很難做,排場大了,欽差不高興,太寒酸了,好像對欽差不敬,那就是對皇不敬,所以還是得搞個簡單的儀式做做樣子。
趙檉下車和迎接的官員寒暄了兩句,便車直奔驛館,一群人摸不清狀況,小心的跟著。“王爺,其實這常州城中有個人和您很像”看王爺冷著臉興致不高,同車的何去非笑著說道。
“哦,和我相像,是誰啊?”趙檉正琢磨怎麽對付朱勔呢,聽老師一說,心中一驚,難道這常州城中還有自己的同道,那可要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