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變局
趙檉從回京的路上就琢磨如何才能離開京城,但並沒有想出什麽好辦法,他知道自己能出京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說祖上的規矩,就是京中的這些大佬也不會答應,更不要說領兵,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攪亂朝中各方的關係,讓他們起了爭鬥,然後自己從中渾水摸魚,達到目的。
可是這項工作也有困難,幾方勢力雖然明爭暗鬥,但是他們相互間也是時分時合,互相利用,甚至他們間還有相互提攜的舊情、多多少少的親族關係在裏邊,所以他們之間都有一種默契,爭鬥也有底線,絕不會把事情弄得收不了場,出了事情的時候還會相互施以援手,緩和局麵。但是林靈素進京後,他就像其座下的青牛一樣,忽然闖進了一片水草豐美的草地,剛站穩腳跟就開始四處出擊搶地盤。
麵對這頭牤牛,幾個大佬都想將其收服為己用,拉攏恐嚇無所不用,可這頭牛雖然饑不擇食,但是還沒有傻掉,知道誰是這片草地的主人,一頭投進了皇上的懷抱,愣是在群雄林立的朝堂上站穩了腳跟,生生的從這塊蛋糕上切下了一大塊,成了一方霸主,但是也攪亂了池水,將原來的規矩破壞的幹幹淨淨。
麵對這潭渾水,趙檉當然是毫不猶豫的撲了進去,但是他需要一個契機,沒想到第二天林靈素就給他送上門來,當然就是沒有這件事他也會想辦法找點事兒,隻不過省了他的腦筋。現在局麵是四足鼎立撐起了大宋的天,趙檉卻又把蔡京和林靈素給捏合到了一起,他們兩人的相互妥協,讓朝堂上的格局又為之一變。
蔡京解決了兒子的問題,沒了後顧之憂,馬上動手清理門戶,先把叛將榷貨務總管魏伯初免除了職務。他的新主子王黼並沒有站出來保他,而是見他失去了利用價值,也翻臉不認人,將他甩了,可憐曾經鞍前馬後為蔡京效力的魏伯初成了喪家之犬,惶惶然離開了京城。看到他的下場那些搖擺不定的人心中凜然,再不敢亂動。
原燕王府內府總管黃經臣因撫育燕親王有功,授正侍大夫,封鎮東節度使,淩霄宮使。調任左班都知,掌管內東門司,這個衙門則是許多宦官們夢寐以求的地方,該司掌管著宮內人和物的出入,各房各庫調動寶貨要在這裏登記數量和價值,所有貢品和買進的物品也都要在該司登記留底,皇親國戚的福利由該司負責頒發,還負責宮內修造和舉辦宴會等事情。
命令一下,宮中的梁師成立刻感到了威脅的臨近。這中侍大夫乃是從五品,在內侍二省中已算是極品,過去授予節度使的也隻有楊戩、童貫、梁師成三人。而這左班都知僅在左右班都都知之下,已是兩省的二把手了,僅在楊戩之下,和梁師成平級了。梁師成知道說什麽撫育燕親王有功都是幌子,這是燕親王在宮中安插人手,準備篡自己的權。這個任命是皇上下的,而且自己事後才知道,這在從前是不可想象的,可這些都是燕親王病愈回宮說書後發生的,想到此,梁師成臉上的褶子更多了!
蔡攸的火上大了,滿嘴長瘡不說,痔瘡也犯了,自己快五十的人了,混了這麽多年容易嗎?每天裝瘋賣傻的演戲,陪著皇上睡覺,眼看人老珠黃,青春不再,自己為了蔡家可謂忍辱負重,鞠躬盡瘁,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接過父親手中的槍!可父親卻對自己的犧牲視而不見,自己的呼聲聽而不聞,執意要將相位傳給兄弟蔡鞗,可他做了什麽,靠父蔭才得了大學士,屁本事沒有,就會搬弄是非。
好不容易等到了機會,就要將這個孽弟置於死地,可到了最後卻功虧一簣,不但林靈素背叛了誓約,就連父親也勾結害死老九的‘嫌疑犯’,放下血仇和燕親王勾結到一起,處處和自己作對,他恨啊,恨老天不公,恨老爹偏心,恨燕親王多管閑事...打著滾哭夠了,蔡攸擦開眼淚,收拾收拾東西又上崗了,今晚還有大事等著他呢!
......
雖然外邊飄著雪花,攬秀閣中卻春光旖旎,接著燕親王休場的時間,王黼等人見縫插針給皇上演了幕新排練的小品,將趙佶樂得前仰後合,擺上酒宴開始了夜生活。
“官家,童太尉又發來急報,要求增派禁軍,補充糧草物資,準備明春與西夏決戰!”王黼與皇上喝了交杯酒,順便談起了公事。
“給他就是了,平了西夏,就可揮兵向北,奪回幽雲十六州,了卻列祖列宗的遺願!”趙佶放下酒杯說道。
“嗯,可官家想過沒有,童貫已是太尉,乃是武官之首,賜爵國公,我大宋自太祖之後,再無異姓封王之例,如其再立大功,皇上將封無可封,隻有封王了啊!”蔡攸爬過來嫵媚地說道。
“是啊,童太尉領四十萬精銳百戰之兵,如果官家不封賞,隻怕攻遼之時不盡心盡力,誤了官家的大事!”李邦彥在一旁幫腔道。
“你們多心了,童貫對朕一直是忠心耿耿,常年在外征戰,屢立大功,不會如你等所想!”趙佶搖搖頭笑著道。
“官家,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童太尉掌國家半數之兵,又主政西北六路多年,隻怕將來尾大不掉無人能製,武人亂國,不可不防啊!”梁師成給皇上送上一杯酒道。
“那麽你們的意思是怕他有不臣之心嘍!”趙佶端著酒杯沉思片刻說道。
“是啊,是啊,童太尉已經是位極人臣,在西北又頗有威望,就是他忠心皇上,就怕底下有人鼓動,到時...”梁師成說道。
“那諸位愛卿有何良策呢?”趙佶一經提醒,立刻想到自家的江山怎麽來的了,黃袍加身,身不由己啊。
“朝廷遣一重臣至西北,分其權,督其事,如其有變即刻回報朝廷!”王黼湊過來說道。
“嗯,言之有理,你們幾位愛卿都是朕的心腹重臣,誰到西北走一趟呢?”趙佶點點頭道。
個人都一縮脖,先別說童貫聽不聽自己的,就是西北那圪墶天寒地凍,貧瘠苦寒,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都難說,去那不是找死嗎!
“官家,我看可從諸位皇子中選一位,自家人用起來也放心,而且可以鎮得住西北兵將!”蔡攸出主意道。
“是,可這事不大符合祖製,宗室不得領兵啊!”趙佶也想,可是祖宗家法不可違,操作起來有難度。
“官家乃是一國之主,祖宗之法也可變通,神宗皇帝就是變了祖宗家法才使帝國有了現在的富強嗎?”。李邦彥一聽皇上動了心,趕緊勸道。
“嗯,此事得從長計議!”趙佶點頭道,可幾個人哪裏等得及,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出主意想辦法,要給皇上選出一位‘傑出’的皇子代聖出征!
......
此時東宮太子府邸中也在開小會,可參加的人隻有太子府詹事耿南仲,顯得十分冷清,不是沒有人不想當擁龍之臣,而是給太子做屬下實在是風險太大,沒人敢當。趙楷比較正直,看不慣奸臣們的倒行逆施,所以對政局頗具影響力的大奸臣們幾乎都對他不感冒。
老奸巨猾、久經官場的老蔡在趙桓入主東宮時,想討好趙桓,也好保家族永興,便把阿拉伯國進獻給他的玻璃器具,送給太子,這些東西是高度稀罕物品,如同今天的和田玉似的,要不趙檉也不會借這個玩意掙下了偌大的家業,現在都掙外匯去了。
但是非常遺憾的是,趙桓根本並領情,他本來就對可恨的蔡京教唆父皇窮奢極欲,恨之入骨,自己母親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和父皇衝突,也不至於遭到迫害,憂鬱而亡。看到送來的東西,趙桓大怒:“天子大臣不聞道義相訓,乃持玩好之器,**吾誌邪!”趙桓罵完,命令手下給我都砸碎了!一陣劈裏啪啦,珍貴的玻璃器具,變成碎片。這不是在抽老蔡的臉嗎?蔡京惱怒極了,你小子真不識敬,就這樣對待連你父親都要尊稱為師相的老夫?粗暴無禮可恨!蔡京很生氣,對趙桓他奈何不了,但是對趙桓手下的人可就相當嚴重,不能直接對付你,但是修理你手下的人,打狗給主人看,還不在話下。蔡京壓抑住對趙桓的惱怒,轉臉去訓斥太子詹事陳邦光:你的工作太差勁了,滾出京城,提舉洞霄宮,到池州居住,把他給放逐了。
趙桓對太子舍人程振很賞識,竭極力推薦,終於提拔成給事中。而王黼卻說程振此人資曆淺,擅長文筆,還是擔任中書舍人吧。但即使這個無足輕重的官職,王宰相也不想給他,很快指使手下彈劾他結黨,於是罷官,提舉衝佑觀。
趙佶大興土木,趙桓不以為然,好心規勸道:現在要幹的正經事情很多,經費緊張,萬民注視著,咱還是注意點的好啊!趙佶還是不錯的,十分慚愧,接受了他的意見。楊戩一看工程停建了,自己的財路就斷了,立即沒事找事打小報告說,太子家令楊馮準備輔助太子登基。老子還健在,兒子就想搶班奪權。趙佶立刻就急了,把楊馮逮捕,判處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