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群狼嘯月

半夜裏,忽然傳來陣陣狼嚎聲,誰都知草原上的狼是最凶狠的動物,他們殘忍、狡猾,如果隻有百十人遇到狼群也會被啃的幹淨,可今夜的狼的嗥叫聲卻透著興奮,讓趙檉難以入眠,總覺的要發生點事情。

“二爺,你怎麽不睡覺?”趙檉剛一動,睡在門口的趙信就醒了,出聲問道。

“這狼叫的瘮人,我想看看!”趙檉起身出了帳篷道。

“是啊,這狼群至少也幾百隻狼,他們還在召集其他的狼群,可能真是出了什麽事情,不會是咱們的派出的斥候遇到了狼群吧?”趙信也跟著王爺出了帳門。

“孤狼嘯月!”今日已是七月十三,快到滿月了,明亮的月光下,趙檉清晰的看到狼群在仰頭長嘯,此時更多的士兵聽到了狼群的嚎叫全都出來察看情況。

“都說拓跋家族的祖先是狼神的子民,定是狼神派群狼前來解救察哥啦!”一些蕃族士兵麵帶驚慌的議論著,趙檉也曾聽說過這種事兒,西夏一些民族視狼為神明,家族的保護神,更有甚者將狼作為自己的祖先。

“狼神恕罪,我們無意傷害你的子民,請你們回去吧!”一些士兵雙手合十向狼群跪下膜拜,祈求神的保佑。

“難道察哥真有狼神保護嗎,可今天就是玉皇大帝親臨,我也要殺了這隻狡狼!”趙檉看著士兵們的行為有些好笑。就連沙堆等人也是麵帶懼色。好像那位無所不在的神正看著他。

“二爺,有些事情很邪門的,咱們不能不信啊,是不是避一避,可不要出了什麽事情!”見喜拉拉王爺小聲地說道,嘴裏還念念有詞,“剛才的王爺的話不是有意得罪,玉皇大帝,天上各位神仙不要降罪,如有報應。就讓小人承擔吧...”

“滾蛋,不要在這裏擾亂軍心,再胡說我把你送回京城看房子去!”趙檉厲聲說道,心中卻很欣慰。這小子對自己還是挺忠心的,這麽多年沒變。

“二爺,突然出現這麽多狼,不會是有什麽不好的征兆吧?”趙信看著營地前越聚越多的狼群,心裏也是發毛,靠在王爺身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狼群餓了,想到咱們這裏找點吃的吧!”趙檉含糊地回答道,狼在他的前世記憶中別說狼群,就是在某地區出現隻野狼都能上當天報紙的頭條。它們隻是動物園裏瞪著冒著綠光的眼睛在籠子中跑圈的髒兮兮的大狗,那東西早就是保護動物了,他雖然訓練時也有涉獵,但是隻存在於筆記本上,研究它們的隻有那些也許沒見過狼的動物學家。

“王爺,這沒什麽大驚小怪的,隻是狼發現了食物,也許是獵食的對象太強大,也許是食物周圍有讓它們害怕的東西存在!”不知何時折美鸞走了過來,回答道。

“哦。咱們的斥候分散在周圍數十裏方圓的地麵上,有什麽風吹草動應該回報啊,可現在沒有任何動靜,狼怎麽就能發現呢?”趙檉說道。

“王爺有所不知,狼是草原上最聰明的動物。它們可以聞得到十裏以外的血腥氣,即使這股氣味很淡。而且狼膽小又敏感。當它們感知到附近有危險時,一定會招募夥伴壯大自己的實力後才會前去的...”折美鸞說道。

“血腥氣?!”趙檉突然打斷了折美鸞的話,“壞了,察哥跑啦!”他猛然想到狼基本上處於食物鏈的頂端,怎麽會有那麽強大的天敵,除非是人,而且是大隊的人馬才會讓它們畏懼,而吸引它們前來的同樣是人類製造的血型。

“王爺,怎麽會?這些狼難道是察哥招來阻擋我們的?”趙信驚呼道。

“哼,恰恰相反,是狼群暴露了他的意圖,這也許就是天意吧!”趙檉冷笑聲說道,“馬上命令斥候探查狼群聚集的山穀周圍,有發現立刻回報,近衛營立刻集合,做好出發準備,命高寵、趙恥加強戒備,防止察哥從他們所在方向逃跑!”

‘嘭嘭嘭’斥候離去時間不長,突然西方空中升起三道綠色的光球,在空中炸開,“二爺,高將軍那邊發現敵情!”趙信指著空中漸漸消失的光球說道。

‘嘭嘭嘭’西邊的剛剛落下,南邊的天上又出現三道紅絲的光球,“二爺,趙恥處也發現敵情!怎麽辦?”趙信皺了下眉說道。

“命令他們兩部緊追不舍,一定要將他們攔截殲滅!”趙檉說道,“命令訓練營增援趙恥部,趙廉帶軍直屬隊增援高寵部,近衛營熄滅火把,原地待命。

“王爺,我們怎麽不動,難道看著他們跑了嗎?”折美鸞見趙檉隻是命令兩部追擊,中軍卻沒有任何動作,急忙問道。

“還不到時候,察哥再跟咱們玩兒真假美猴王,他分路突圍,這是為了隱真示假,我們就將計就計,等他露麵!”趙檉一聲令下,訓練營和軍直屬隊打著火把分成兩隊向西、南兩方而去。

剛才還燈火通明的營地瞬時陷入了黑暗,明亮的月光下看不到一個人,近衛營已經收拾好了行裝,人人全副武裝牽著馬伏在陰影之中,等待命令。聽著遠處槍炮的回聲,隱隱傳來的廝殺聲,讓他們都按捺不住,覺得時間已經凝固,焦急的等待著王爺的命令。

“報王爺,我們剛到行到一半,發現夏軍有夏軍突圍,待他們過後,我們進入山穀,聞到濃重的血腥氣,我們正要深入查看,卻又有夏軍衝出,我們勢單力薄不敢應戰,我們跟了一段發現其向西北而去,屬下回報王爺,另已派人在後跟蹤!”派出的斥候這時回報道。

“唉。自作孽不可活。察哥你這回還往哪跑!”大家不知王爺為何歎了口氣,“傳令,近衛營全部出動,隨我去抓察哥,各中隊相隔二裏成平行陣型向西北方向追擊,發現察哥速發信號,將其纏住,予以聚殲!”趙檉說道。

“王爺,那我跟著哪一隊?”折美鸞看王爺給各隊都分配了任務,單單遺漏了自己。上前問道。

就跟著我吧!”趙檉恨折家鼠目寸光,反複無常,這兩日雖和折美鸞天天見麵,但都沒有和她私下裏說過話。看看麵帶憔悴,滿臉焦慮的小姑娘,他也硬不下心來,沉吟了下說道。

“謹遵將令!”折美鸞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看了王爺一眼,招呼部下上馬,站在王爺的內衛隊中間。

此時折美鸞的心情也異常複雜,她是又氣又恨。氣得是當折可求得知王爺大勝,察哥隻身而逃的消息後,立刻後悔了。他以為趙檉的實力能打下豐州,卻不能勝了察哥,如果戰敗那麽就算他是皇子也得待罪回家,前途渺茫,自己還追隨他就是賠了妹妹又折兵,而趙檉又沒有以府州例將豐州交給他們掌管,便以各種理由推辭,拒不出兵,這讓折美鸞感到十分難堪,自己聽從兄長的吩咐去‘勾引’王爺。現在又覺得王爺沒有了利用價值,又毀約,簡直把自己當做了討價還價的工具。

她哥哥想到王爺此勝後,必然聲名鵲起,在朝中有了地位。沒準將來龍椅都是他的,可想起自己此前的作為。擔心王爺報複,得知又要出兵西征靈州時,他立刻率兵帶領妹妹前去示好,沒想到卻碰了一鼻子灰,王爺不但不領情,還被其當眾將數落一番。折美鸞恨哥哥太不要臉,弄得自己無法做人,索性自己出頭硬跟了來,沒想到王爺卻對她代答不理,更覺委屈,想著還不如戰死的好,現在王爺又將她編入自己的一隊,又讓她感到王爺對自己還是好的...

趙檉不知道自己的兩句話惹得身後的小姑娘淚水漣漣,心起波瀾,他正暗自慶幸自己昨日做出的安排沒誤了大事。當時抓住了那個牧馬人,趙檉就起了疑心,但他沒有貿然行動,一是擔心這個時候惹怒了這幫生蕃,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二是他知道深陷重圍的人疑心最重,連自己最親信的人往往都信不過,而察哥大起大落之下疑心會更勝。如果察哥就躲在這裏,自己親自詢問牧馬人的事情他不會不知,以他此時懷疑一切的心態必然會采取行動。如果察哥不在穀中,那麽自己也沒什麽損失,更不會與生蕃結仇。

於是趙檉晚上便將宿營地設置在了山穀周圍,成三角形布置,那麽如果察哥在山穀中想要突圍的話,無論從哪個方向跑,都會受到兩路人馬的夾擊。他那聲歎息一個是沒想到察哥行事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對收留自己的一族人大開殺戒,另一個便是因果循環惡有惡報,如果察哥在生蕃的掩護下躲上兩天,自己沒有時間跟他耗下去,他再悄悄出走,自己還真不一定能發現他,如此一來血腥氣招來狼群,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可歎察哥機關算盡,最終把自己個算了進去。

當王爺的哪盞也不是省油的燈,趙檉那邊算盤打得叮當響,察哥也有自己的算計,出門前人家也打聽了道,探了路的,他看到宋軍選擇的宿營地,便明白了趙檉的心思,他也馬上想好了對策。你想兩路夾擊我,我就分散突圍,這也有兩個好處:一是人數少,便於隱蔽,被發現的幾率較低;二是一旦被發現了,宋軍難以對他實施夾擊,同樣分散了兵力,突圍幾率也不小。所以能偷偷的鑽出去最好,被發現了也不怕,宋軍被其他兩路吸引開,自己等他們打起來再趁亂悄悄的溜走,目的一樣達到。

當察哥帶著質子軍偷偷鑽出了山穀,從兩軍的間隙順利的溜了出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放亮,東方變成了魚肚白,前邊就是一望無垠的毛素裏沙漠了,他深深的呼了口氣,自己隻要繞過兔毛川便成功了一半,回家的路就不遠了。突然,後隊有人來報,在他們後方五裏左右發現宋軍大隊騎兵,正向他們追過來,察哥一下呆住了,自己留了一手,沒想到對方那位也***留了一手,一直吊在自己屁股後頭,就等著天亮呢!此時所處之地,地勢平坦,沒了夜幕的掩護,可謂一覽無餘,想躲是沒法躲了,出路隻有一條,那就是看誰跑的快了...

察哥是王爺,質子軍成員也都是貴族子弟,家裏都不差錢兒,屁股下的馬當然全是上等的好馬,一聽要跟宋軍賽馬,精神頭都來了,真是忘記了饑餓、忘記了疲勞,縱馬如飛,唯恐落在後邊,因為他們輸不起,誰輸了那就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雙方這頓跑,快趕上卡塔爾拉力賽了,夏軍的馬快,可他們卻發現自己跑了兩個多時辰了,居然沒有甩掉宋軍,反而距離越來越近了,身後滾滾的塵煙像沙海中的黑風暴似的不斷逼近。再想加速,卻發現油門雖然踩到底了,速度還上不去,一摸水箱,已經開鍋了,屁股底下的馬一路猛跑已經是汗流浹背,豆大的汗珠子往下掉,鼻孔張得能塞下小孩的拳頭,就差像狗一樣吐舌頭啦!

“換馬!”趙檉高喊一聲,從‘流星’身上跳到了‘追月’的鞍上,這兩匹馬都是屈汝送給他的,一色的黑馬,他最喜歡的顏色,五尺五寸的肩高,外表清秀靈活,眼明睛亮,額寬鼻直,耳小靈敏,體格健壯結實,胸圍開闊,筋臆明顯,蹄質堅硬,同時,全身披著閃光的細毛。兩馬的區別就是一個腦門上長了一撮星形白毛,另一匹卻是個月牙,於是分別獲命‘流星’‘追月’。

近衛隊其他人馬自然要差一等,也就是說比不上察哥那幫人的馬,跑起來比速度自然吃虧,可他們也能作弊,跑個三頭四十裏的就換匹馬騎,一人雙騎現在已經是忠勇軍的標配,他們當然不會少於兩匹,他們既然馬多就跟察哥他們比耐力,不跟你們飆車,隻看誰的皮實省油,看誰熬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