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對策

校尉明白了,知府家的公子騎在王爺頭上拉屎不說,還拉了泡稀,這事情要是落在京城,別說王爺,就是隨便拎出個皇族子弟,把他拆骨扒皮都是可能的,開封府的大門都不知道讓他們砸過幾回了,區區拱州府在這些人的眼裏屁都不是,像校尉這樣的給皇家大門的,見了他們也是能躲就躲。

“知府家的公子被打的不輕吧,知府也破費了不少吧?”王校尉小心的問道,心裏盤算著自己荷包裏這點銀子夠不夠,不行就趕緊借點,再不行就隻能當褲子了。

“沒花多少錢!”班頭說著指指西邊說:“原來我們知府那邊有二百多頃地五千貫賣給王爺了,王爺又添了隻貓換下個百十畝地的莊園!”

“一隻貓換個莊園,那是隻金貓吧?”王校尉吃驚地問道。

“你離我遠點,唾沫星子都噴到我臉上了!”李班頭抬起袖子擦擦臉麵帶慍色,王校尉訕笑著向邊上挪了挪,李班頭對他的表現很滿意,輕咳聲湊到他耳邊神秘地說:“那隻貓比金貓來頭可大多了,據說是當今國丈沂國公用一幅蔡丞相的畫從宣王府換來的獅子貓,送給外甥玩的,王爺是愛不釋手,每日抱著才能睡著覺,過年時,下邊的張知縣一家到知府家拜年,他見了這隻貓是連連誇獎,知府嫌貓鬧的慌,就賣給了他,你說賣了多少錢?”

“哦,五千貫夠了吧!”王校尉咬咬牙出了個大價錢。

“切!”李班頭?笑一聲,把一隻手連翻了幾番,“三萬貫,還是陳知府著多年同僚的份上打了個折!”

“我的媽啊,三萬貫!就是金貓也不值這個價吧。”王校尉下巴都要掉了,李班頭著王校尉的模樣更加鄙夷,什麽京裏來的人,簡直土鱉一個,別說三萬貫,知府就是說五萬貫他個小知縣敢說不值嗎,真他媽的沒見識,怪不得在皇城當差當的胡子都快白了,還隻是個校尉。

“那麽說,陳知府的地不賠,反而還賺了,嘖嘖,王爺家就是有錢,一隻貓就值這麽多錢!”王校尉感歎地說道,心裏卻不以為然,說起來王爺還是歲數小啊,不知道行情,以為一個莊子比貓值錢多了,今天我要是能趕上這好事就好了。

“要說有錢我未必,王爺的隨從們那天吃飯你是沒到,連加了兩遍飯菜才算吃完,據說王爺每餐也隻是一葷一素兩道菜,你想府裏那麽多人,光吃的喝的一天得多少錢啊!”反倒是李班頭對趙檉表示同情。

“那知府公子呢?”王校尉又問道。

“這個這個是秘密,也就是你王校尉,別人我還不敢說,幾個參與的壯丁,連著我們知府的大舅子都流放嶺南了,公子王爺開一麵,隻讓他跪在街上當眾自己扇了一百個嘴巴!”李班頭同僚們都沒注意這邊,小聲地說道。

“哦!”王校尉點點頭,心說起來小王爺對他隻是略作懲罰,隻是這招有點‘缺德’,人混的就是張臉皮,他讓人家在大街上當眾自扇嘴巴,豈不是顏麵掃地,以後在也沒法在‘圈子’裏混了,“李班頭,那你王爺會怎麽處罰我?”

“我說過王爺最講理,他沒收了你們的馬匹,其實就已經算是放過你了,你最好懂點事兒,不要在王爺麵前提馬的事情,否則他惱了,說不定就反悔了,反正這天下都是他家的,他想要啥咱們就給唄!”

“多謝李班頭指點,在下沒齒難忘!”王校尉咧嘴笑了,聽人勸吃飽飯,保住自己的腦袋再說,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呢,兩個欽差都不提,自己就更不會說啦。

蔡攸傻傻的呆坐在車裏,發髻被削掉了,陳湯的小妾勉強給他梳起,別上簪子,他這會兒早沒了尋歡的興致,正在想王爺下來會怎麽跟自己算賬。論官人家封了親王就是當朝正一品,和自己爹平級,論爹自己更不占優勢,天下還有誰比他爹更大的

“對,錢他沒自己多!”蔡攸想半天終於找到自己的優勢,他雖然是王爺不過是靠俸祿過日子,沒有什麽‘外快’,聽陳湯說買他的地還要打欠條,當金帶呢。想到這,蔡攸興奮起來,自己家沒別的,就是錢多,這就是武器啊,我就用錢砸他。

“你過來!”蔡攸撩起轎簾,叫過一個親信隨從,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個隨從點點頭,把拉車的馬解下來一匹,騎上光背馬,順著來路飛馳而去。

梁師成的轎子裏靜靜的,他兩眼盯著禁閉的王府大門麵沉似水的端坐著,可心中並不平靜。隨著宮中童貫的崛起,楊戩的地位受到了威脅,他來時叮囑自己探一下黃經臣的口風,如果他有回京的意思,暗示他自己可以從中周旋,把他弄回宮中。

“奶奶的,他們之間過去鬥的你死我活,現在卻想聯合起來,把我當什麽啦?”梁師成暗自琢磨,他深知黃經臣在宮中多年,不論內外積累了大量的人脈,一直是內侍省一把手的有力競爭者,雖然在爭鬥中失勢,卻在鄭貴妃的庇護下全身而退,沒有傷到筋骨,現在又有守護幼主之功,回到宮中定然權勢依舊。

梁師成本想借宣旨之際與黃經臣敘敘舊,套套近乎,當做自己以後的助力,可是剛才黃經臣的那一句‘大梁子’就讓自己的心涼了半截,他還是把自己當做過去的一個小黃門,再緊閉的大門,根本就沒把他這個‘睿思殿文字外庫’當盤菜。

“哼,你們走到一起,更沒我的出頭之日,老子是替皇上宣旨的,不是給你們傳話的!”梁師成心中已經大定主意,將楊戩的話嘧了,回去怎麽說都在自己的一張嘴了,反正他們兩個不說話,無法對證。

如果趙檉知道梁師成的所想,一定會感慨人都是一點點變壞的。他現在不過是個不入品級的內侍,卻敢和內侍之首的楊戩耍心眼,可見此時的梁師成已經表現出了膽大妄為的性格,也無怪乎以後他敢偽造聖旨!

“黃伯,把他們晾的差不多了吧,估計再不開門就該罵咱們八輩祖宗啦!”正堂中趙檉放下手裏的茶杯說道。

“嗯,恐怕罵的是我,不是你王爺啊!”黃經臣苦笑著說。

“嘿嘿,誰讓我老子是皇上呢,不過咱們要蔡攸點什麽東西呢?不能讓他白罵我一句。”

“哈哈,王爺是雁過拔毛啊,可蔡攸不比陳湯,他畢竟是當今丞相的長子,皇上的近臣,也算是咱們的自己人,不好太過,王爺略施懲罰就算了吧!”黃經臣大笑著說道。

“那就敲他五萬貫,讓他把咱們修路的錢拿出來吧!”趙檉咬咬牙說道,他明白蔡京能四起四落,橫行朝野二十餘年,必有過人之處,不是他這個羽毛未豐的王爺所能撼動的,現在兩撥人還處在政治上的‘蜜月期’,也不是翻臉的時候,一切隻能緩緩圖之,現在隻能從他兒子身上弄倆兒錢花花了。

“王爺你太小瞧丞相之家了,他的家資何止千萬,五萬貫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黃經臣揶揄道,“王爺,待會你不要說話,蔡攸送給您的錢不會少於這個數,恐怕咱們修橋的錢都有了!”

“好,就聽大官的!”趙檉從椅子上蹦下來,對外喊道:“鄭福,開門接旨!”

“大開府門,點炮,奏樂,迎旨!”鄭福高聲吩咐下去,在沂國公府也見過接過旨,可像王爺這麽把宣旨的欽差關在門外凍透了再接旨的還是頭一次。

趙檉和黃經臣整整衣冠相攜出了正堂大門,門子們接到吩咐,將正門大開,雜役們點燃鞭炮,戲班子的樂師們奏起迎賓曲,院子中間香案已經擺放停當。趙檉攜帶府中一眾人等迎到門口。

院外的宣旨隊伍聽到鞭炮響,急忙排起隊列,請兩位頒旨欽差下車,“可他媽的開門啦!”蔡攸擦了擦鼻涕哆哆嗦嗦地下了車,捧著印綬金冊跟在梁師成後邊進了王府。

“使臣是否先進屋用茶?”鄭福躬身施禮笑著問道。

“謝了,不必!”梁師成冷冷地回絕了,凍得咱家隻想撒尿,還他娘的喝茶,誠心讓我尿褲子啊,可他轉身又滿臉堆笑的對趙檉說道:“二殿下,接旨吧!”

“是!”趙檉恭敬的回答道,退身站到香案後。

“二皇子趙檉接旨!”黃經臣站好,打開聖旨高聲說道。

“兒臣趙檉接旨!”趙檉拜了一拜,雙膝跪下,府裏的人全部跟著跪倒。

“朕膺昊天之眷命:天子建國,必選賢而任能;諸侯有功,則加地而進律。朕操文武之大柄,居華夏之至尊,名器無私,忠勞是屬。二皇子應天郡王趙檉仁義至孝,進封兗親王”趙檉撅著屁股俯首聽旨,十句倒有八句聽不明白了,“兗親王領旨謝恩吧!”這句他聽明白了。

“萬歲,萬歲,萬萬歲!”趙檉行了大禮,鄭重上前接過聖旨,印綬和冊封的金冊,心裏樂開了花,自己有了這張皮,以後行事會更加方便,沒事還可以嚇唬嚇唬這個,糊弄糊弄那個,誰敢不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