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以命搏命

聽過‘說嶽’的都知道鐵浮圖與拐子馬,鐵浮圖軍人人帶鐵盔,披重甲,戰馬以皮索相連,後置拒馬,乃是女真騎兵中的王牌。在野戰中,鐵浮圖負責正麵突擊敵陣,所過猶如一道鐵牆,絕地揚塵,鋪天蓋地,有由精騎射,善格鬥的騎士組成的輕騎,在兩翼奔射馳殺。

鐵浮圖一直是作為各路金軍主帥的親兵存在,在決戰時才會出動,先以兩翼輕騎進行包圍,再以鐵浮圖由正麵投入戰鬥,實施正麵突破,‘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威名可以說有其一半的功勞!自女真興兵以來,依靠鐵浮圖和兩翼輕騎所組成的騎兵集群所想披靡,其將騎兵的機動性和突擊力揮到極致,所遇者不一觸即潰,連契丹精騎都不敢觸其鋒芒,不聞風喪膽...

趙勇是見識過同樣裝備的夏軍鐵鷂子的,當時王爺對其也不敢采用對攻戰術,而是避其鋒芒將其引進山穀,餓了十多天後才動的手,但是在夏軍以其為前鋒突圍時,仍然不敢硬拚而是讓開通路以火炮對其殺傷,才滅了夏軍的鐵鷂子。

趙勇看著同樣重裝的鐵浮圖,現兩者還是有區別的,鐵鷂子是用皮索將人捆在馬背上,就是死了也不會墜馬,依然向前衝鋒。而鐵浮圖卻是用皮索將馬的嚼口相連,可就是這麽一截小小的皮索,可以使馬在受到衝擊幹擾的情況下,論怎樣驚慌失措。也法改變其前進方向,從而保證了重裝騎兵方陣的強大衝擊力。故而才能屢屢以少勝多。

麵多滾滾而來的鐵騎,克虜軍中那些來自忠勇軍的老兵還保持著鎮定,而那些招募的人卻不安起來,不停的在馬上扭著屁股,可攝於軍紀的威力,依然保持著戰鬥隊形,不敢妄動。但在遼國征士兵他們早就聽說過鐵浮圖的威名,現在已經是驚慌失措。到了崩潰的邊緣,隨時準備逃跑了。

其實重騎兵集團衝鋒除了真刀實槍的幹,還有強大的二次效應,那就是給對手心理上的巨大震撼,不敢以其直接對抗,使這些士兵從戰場上逃跑。集團衝擊所產生的噪音加上視覺效果,如果對手訓練水平不高。戰場上紀律鬆散,極可能被這排山倒海的陣勢所嚇倒,使陣形散亂敵軍徹底崩潰,從而生潰退,根本沒有信心做任何抵抗就遭踐踏之災,對手的重裝騎兵及其後續部隊就會借此衝入陣中。

“張挺。你率一旅、二旅驃騎隨我準備出擊,記住排開鬆散隊形,不要對衝,拖住正麵的鐵浮圖!”趙勇看著迅逼近的金軍鐵浮圖皺著眉說道,“章樸。你領龍騎以雁翅陣阻擋金軍輕騎,掩護歸義軍等部馬上撤出戰場。後撤至百狼穀設防擋接應我們!”

“都帥,你領龍騎先走,我和張挺擋住追兵!”章樸一聽便知道趙勇這是想以身犯險,為他們撤退爭取時間,但是以輕騎對重騎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啊!

“用不著,這裏有我一個就行了,你們都走!”張挺攔住兩位兄弟說道,他們可都是在北府就是一個夥的,感情相當的好。

“執行命令,如果我死了,告訴王爺一聲,我想他!”趙勇看看兩人冷著臉說道,“以夥為單位排鋒矢陣,隨我出擊!”趙勇不再搭理兩人,提馬向前,抽刀吼道,他的親兵隊立刻在其後列隊,排出了衝鋒隊形。

“都帥保重,有話你還是自己跟王爺說去吧!”章樸看看趙勇知他決心已定,丟下一句指揮龍騎整隊上馬準備迎敵。

“大家保重吧!”趙勇看著各自調整隊形的兩位部下,心中默默地說道,他知道此戰凶多吉少,尤其是自己身後的驃騎軍,但是他不得不這樣做,那些軍眼看就要崩陣。經驗告訴他,兩軍交鋒傷亡最大的時候不是交戰的時候,而是潰退的時刻,那就是人家盤子中的菜,想怎麽吃怎麽吃,而要安然後撤,就必須有人擋住追擊的敵人。

‘噠噠...’率先衝出的是機輪車隊,他們的任務是用猛烈的火力阻擋逼近的鐵浮圖,騎兵之所以所向披靡就是靠它的強大衝擊力,而度是提高衝擊力的基礎,隻要讓鐵浮圖法將度提到最高,那麽它的威力就會大打折扣。

十輛車在千軍萬馬中顯得十分渺小,但是他們卻是這個時代真正的殺神,它們一字排開瘋狂的噴射著雨,迎麵的縱馬奔馳的金軍不斷被掃落。鐵浮圖是三馬相連,並列衝鋒以提高衝擊力,編組中一馬中向前撲倒,他的同伴立刻毫不猶豫地抽刀割斷相連的皮索,編組依然向前,最可憐的是落馬的騎手,他身穿近百斤的雙重鐵甲,即使沒有受傷,沒有同伴的幫助是根本法站起來的,馬踏如泥就是他最終的歸宿。

陳聰親自操縱著一挺機槍,這個從襄邑從軍就跟隨王爺的老兵麵對鋪天蓋地而來的敵軍依然保持著鎮定,好像麵前隻是草原上的羊群,震天動地的馬蹄敲打大地的聲音如同‘隆隆’敲起的戰鼓,作為一個經曆過大和堡血戰的老兵他知道今天麵臨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機。

金軍的鐵浮圖人馬雖然穿著重甲,但是在機槍瘋狂的掃射下卻依然難擋呼嘯的子,仆倒的戰馬反而成了一道天然障礙,可彼此相連的戰馬怎麽也不會那樣靈活,為了保持隊形,金軍騎手不得不放慢度躲避。

“隊長,號聲響了,讓他們撤回!”一邊的藥手在陳聰耳邊大聲吼道,按照計劃他們在與金軍將要碰撞的時候,應該迅掉頭,從兩翼返回本隊。

“下車!”陳聰對藥手和馭手喊道,他依然在操縱著機槍沒有停止射擊。

“隊長!?”馭手和藥手吃驚的看向自己的隊長,可從他被硝煙熏得黢黑的臉色根本看不出一絲波動,而其他幾輛機輪車已經開始減轉彎,隊長卻沒有絲毫掉頭的意思,而從高奔跑的戰車上跳下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下車!”陳聰射出了槍膛中最後一顆子,起身換下馭手,“兄弟們好好活下去,見了王爺替我問聲好!”兩人意識到了什麽,可沒等他們來得及再說什麽,已經被陳聰推了下去,機輪車飛向前衝向了金軍馬隊,其他正在回撤的機輪車見有戰友落馬,立刻靠攏將兩人救起,當他們回看向隊長時,看到隊長已經駕著馬車衝著金軍將旗衝去,馬車迎麵撞上一隊鐵浮圖後搖搖晃晃的又跑了一段,在敵軍將旗下響起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隊長...”為了保護機槍的秘密,每個機輪車上都裝有爆炸裝置,一旦生不得不放棄機槍的情況,就要將其炸毀,如今陳聰就是引爆了自毀的藥包與敵軍同歸於盡了。

“殺...”趙勇目睹了陳聰舍生取義的整個情景,抽刀大喊一聲,當先躍馬上前衝了出去。

“殺...”戰友用自己的犧牲,為大家贏得了難得的戰機,群情悲憤中所有的人都嘶吼著,跟著都帥衝了出去,現在距敵不過二百步,衝在前邊的一旅一營的軍士們以最的度打光了槍中的每一個子,將馬提到最高,抽出戰刀冒著箭雨迎上了金軍...

兩軍終於撞到了一起,身著皮甲的克虜軍與包在鐵殼中的金軍的碰撞,就像是雞蛋碰石頭,衝在前邊的一營傷亡就達到了百分之八十,四百人的一個指揮,活下來的不足五十人,已然廢了,可就是這懷著必死決心的一撞,也將金軍衝鋒的步伐擋住了!

“哦,這...這真是支亡命之師!”完顏斜也被這驚人的一撞也驚住了,自鐵浮圖成軍以來,還沒有人敢拭其鋒,見著不望風而逃,可這支軍隊卻敢於以命搏命,不得不讓人心生敬意。

“都統,敵軍擊潰了左翼騎軍,向東突圍!”正當完顏斜也感慨之際,克虜軍龍騎也開始動了,一旅三營在指揮使彭俊的率領下從側翼起突襲,將包抄的金軍輕騎截為兩段,打開了突破口;二旅同時擋住了從右翼圍上來的金軍,掩護順義軍等部向外突圍。

“全軍壓上,擊敗當麵之敵,追擊敵軍!”完顏斜也聽罷,明白敵軍是想以一部拖住自己,掩護大隊逃走,他立刻命令全軍衝上,以泰山壓頂之勢迅擊敗正麵之敵。

“擒賊擒王,跟我向前!”張挺看到金軍帥旗連擺,金軍士兵立刻分成數隊想將他們圍起來,鐵浮圖一旦喪失了度優勢,其實已經沒有什麽可怕,想想穿著百十斤的盔甲,哪裏還有什麽靈活性,用不了多久就會耗盡體力,不過成了一群笨拙的鐵皮人,現在可怕的是湧上來的步軍,如果騎軍深陷其中,同樣會變成任人宰割的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