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事變

耶律馬五站在石嶺關的城樓上向外眺望,隻見周圍的群山上遍插宋軍旗幟,這表明關外險隘盡入宋軍之手,自己是坐守孤城。‘啪’突然一聲槍響,耶律馬五一驚,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被部將按在了牆下,好一會兒,他探出頭向下張望,關牆上趴著個士兵,腦袋上血流如注,可卻沒有人敢上前救護。

“統軍小心,宋軍現在已經控製了關外的製高點,常以冷槍狙擊關牆上的軍士,幾日間已有四五十人死傷!”謝家奴將他拉進城樓中,關上窗戶道小說章節。

“宋軍著實可惡,不敢真刀真槍的幹,卻搞這些小把戲,暗箭傷人!”醜和尚使勁在自己的光頭上使勁胡嚕了兩下憤憤地說道,耶律馬五心中暗想他要是長著頭發會不會真得拽下兩把來。

“哼,真刀真槍的幹咱們打得過人家嗎?不要吹牛了!”蒲答撇撇嘴說道。

“你…真他娘的窩火!”醜和尚立刻泄了氣,要是明著能幹過人家,自己也不用窩在這關裏提心吊膽了。

“你們都下去!”謝家奴衝城樓裏的幾個親兵擺擺手將他們都轟了出去,“統軍,女真人現在都撤到了忻州,將咱們留在這裏固守石嶺關,就是想借刀殺人!”

“不錯,銀術可領一個滿員的萬人隊守赤塘關,三天就被攻了下來,而我們隻有五千殘兵,如何能守得住,他們這是拿我們頂缸。勝了是他們女真人的功勞,敗了就拿我們契丹人開刀!”蒲答跟著說道。

“不要胡說。元帥將這麽重要的關**給咱們,不就是對咱們的信任嗎!”耶律馬五厲聲說道。

“統軍。你還信他們的鬼話,那是因為他們知道石嶺關必會被宋軍攻下,所以才搶先溜了,而一旦追究戰敗之責,掉腦袋的就是我們這些人!”謝家奴說道。

“撤離太原城下時,就是讓我們斷後,他們卻進壽陽發財玩女人,可曾分給我們一點殘羹剩飯!”蒲答氣憤地說道。

“你們要造反嗎?這種話以後不準再提!”耶律馬五一拍桌子低聲吼道,這幾個人都是他手下的千夫長。多年前與自己一起叛遼,具是他的心腹。

“老子就是要反了,當年我們投奔女真人的時候,他們說要與我們共富貴,沒有我們的幫助他們能輕易攻取中京,拿下上京嗎?現在天下打下來了,覺得我們這些人沒用了,便想借宋人之手將我們殺了!”醜和尚也拍案而起,怒目圓睜地吼道。

“小點聲。不怕外人聽見嗎!”耶律馬五急忙捂住醜和尚的嘴說道,謝家奴急忙起身向窗外看了看並沒有人才將扶著刀柄的手放下。

“唉,你們所說我何嚐不知,但是我們能去哪裏?宋人與我們是宿敵絕不會放過我們。西夏人更不敢得罪女真人,大遼國已經沒有了,再說對我們這些叛將欲殺之而後快。天下之大已無我們容身之地了!”耶律馬五歎口氣說道。

“統軍我們還有一處可去!”謝家奴悄聲說道。

“哪裏?”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西京!”謝家奴看看眾人說出了個地方。

“去投奔都統?!”耶律馬五立刻反應過來說道。

“不錯,都統現在為西京兵馬都統製。而我們當年便是追隨他叛遼,如今去投靠他必會接納!”謝家奴說道。

“嗯。不錯,但是現在宋軍已經將石嶺關的所有通路都封鎖了,我們如何出得去,再說前邊還有女真人阻攔,恐怕我們到不了西京,此事還得從長計議!”耶律馬五琢磨了下點頭道,那裏確實是個好去處,宋軍無暇去攻取,女真人去打卻損兵折將,幾次敗在了他們手下。

“統軍,不瞞您說,前些日子都統曾遣人傳書與我,可那時女真人就在身側,不敢拿出示人!”謝家奴從貼身的衣袋中摸出了封信說道,“宋軍攻城在即,我們沒有時間再多想,否則這唯一的路也走不通了!”

“哦,原來你早就尋好了後路,恐怕不是因為連番失敗,也不肯拿出來吧?”耶律馬五接過耶律餘覩的來信邊看邊說道。

“統軍哪裏話,隻是時機不到,怎敢輕易示人呢!”謝家奴聽出了耶律馬五話中的譏諷之意,訕笑著說道。

“嗯,都統的意思是讓我們重歸大遼,共謀複國大業,可現在我們如何才能突出宋軍重圍呢?”耶律馬五看罷沉聲說道。

“統軍,都統傳信之人尚在軍中,他說都統與大宋燕親王交好,隻要我們肯歸附,那邊他自有安排!”蒲答這時接過話說道。

“嗬嗬,原來你也有份兒!”耶律馬五苦笑著說道。

“統軍,事關重大,我們不能不小心,倒不是有意欺瞞!”蒲答施禮道。

“好,事已至此,不得不反了,就交由你們二人聯絡宋人,我們投奔都統!”耶律馬五知道現在事情已經由不得自己了,手下兩員大將都已經降了,此刻說出此事,肯定早就做好了應變的準備,倒不如順水推舟。

接下來,四個人用刀割破手指滴入酒中,喝了血酒發了毒誓,決意戰場嘩變讓出石嶺關,投奔耶律餘覩…

………

忻州金軍大營的馬棚邊上停放著一輛高**車,一個人像狗一樣蜷縮在車輪邊,蓬頭垢麵看不出模樣,他的腳上帶著腳鐐,脖子上戴著鐵箍用根隻有三尺多長的鐵鏈鎖在車輪上,而在他的身邊就堆著一堆馬糞,無數的蒼蠅在上麵起飛落下。那人無力的揮了揮手驅趕著落到臉上的蚊蟲,可蟲子太多了,他很快便放棄了,任由它們在他身上爬來爬去!

“喂,吃飯了!”一個金軍馬夫走過來,將半塊黑麵餅和幾根未啃幹淨的骨頭扔在那人身前,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麵餅滾落到了馬糞上。

‘噗、噗’那人馬上爬起來撿起麵餅吹了吹便塞到了嘴裏,幾口便咽了下去,眼睛又盯上了那兩根骨頭。

“頭,這人還留著做什麽,咱們還得勞神看著!”這時另一個馬夫走了過來厭惡地看著那人啃著已經精光的骨頭說道。

“統軍有令,這人不讓殺,據說是個漢人的大官,不肯歸順咱們大金,可能還有些用處,否則早就將他喂狗了!”馬夫頭咋咋牙花子說道。

“唉,這人也是死心眼,漢人多少大官都降了!”馬夫搖搖頭,衝那人說道,“你幹脆降了算啦,到時我們兄弟還伺候你,省的在這裏遭罪!”

“滾!”那人將手中的骨頭向他擲了過去罵道。

“嘿,你他娘的不知道好歹!”馬夫大怒一腳將那人踹翻,手裏的馬鞭雨點似的落下,那人想起身反抗,無奈卻有被鐵鏈拉倒,自能像困獸似的掙紮,發出嘶吼聲,這反而跟激起了馬夫的憤怒。

“好了,別打了,他也沒幾天好活啦,去把馬喂了!”馬夫頭看看差不多了,拉了下馬夫說道,他這才停下手踢了一腳一動不動的囚犯餘怒未消地離開。

好一會兒,折可存才掙紮起來,靠在車輪上,身上早已經麻木,感覺不到疼痛,他定定的望著火紅的夕陽,心中無比酸楚。算來自己已經被俘二百餘日了,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煎熬,恨不得早些死去,結束這屈辱的日子,可進來又讓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進入七月,折可存發現女真人好像吃了敗仗,從太原城下離開後便一直向北撤退,而金軍士兵的士氣日益低落,沒了當初不可一世的勁頭,對他的折磨卻一天比一天厲害,似乎在他身上發泄著怒氣。折可存也想過趁機逃走,但是女真人每天給他飯食也僅夠不將他餓死,估計連跑出金軍大營的力氣都沒有。

“折家軍完了嗎,大宋這是怎麽了!”這個問題困擾著折可存,麵對凶狠的女真人自己盡了一個守將之責,可自己統領的三千子弟兵幾乎全軍覆沒,終未能擋住數倍於己的女真人,自己也城破被俘,隨後跟著女真人一直向南,看到最多的就是百姓的死屍,而肩負著守土有責的軍隊卻早就望風而逃,這還是那支讓大宋引以為傲的西軍嗎,是那個強盛的大宋嗎?

在折可存的胡思亂想下,夜幕再次籠罩了金軍大營,馬棚門口點起了一隻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芒,他忽然感到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等定睛尋找卻蹤影皆無!難道是自己餓的花了眼,折可存揉揉眼睛,隻見一個、兩個、三個…數條身影在迅速向自己撲過來!

“哦…”在一邊打瞌睡的馬夫似乎也聽到了動靜,他剛一起身一支弩箭射中他的咽喉,隻發出一聲悶哼便栽倒在地。

“折將軍勿驚,我等是來救你的!”折可存回首的功夫一道黑影撲到自己身前,捂住他的嘴輕聲說道。

那些人迅速清理了附近的金軍崗哨,靠了過來,布置警戒,將屍體移開藏好,打開折可存身上的鐐銬,背起邊走,其他人迅速跟上,交替掩護躲過金軍崗哨溜出了大營,當折可存騎在馬上還猶在夢中,不敢相信自己獲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