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壓抑
趙檉上班十來天了,卻沒有任何實際負責的職事,每天要做的就是在自己的辦公室中喝喝茶,翻翻書,熬到中午上外邊酒樓吃午飯,然後回來補個午覺,睡醒了便到了下班的時間。而樞密司的大小官員見了他雖然十分恭敬,卻也從不多話,更不要說請示匯報。這種不冷不熱,不緊不慢的日子趙檉覺得自己就像前世退居二線的老幹部,不打卡、不簽到、不坐班,看看文件,開個會,溜溜達達混一天。而趙檉卻更慘,連各地的戰報都看不到小說章節。
又混到了飯點,趙檉叫上見喜找地方吃飯,他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身後跟著個尾巴,他十分明白自己,皇帝哥哥的目的就是將自己當豬一樣養著,將他禁錮在兩點一線間,不讓他知道外界的一切,讓他變成傻子、呆子,磨掉他的性子,直到過年一刀了斷…
但是即使是一隻豬,也不會老實的任人宰殺,何況是趙檉,他現在是沒事就上書要求整軍備戰,隻要他參加的會議,不論是什麽會,什麽議題,他都要大談對金作戰,而他的話往往會引起主和派的駁斥。
那麽朝堂上就會上演燕王舌戰群儒的壯觀場麵,結果就是鷹派和鴿派吵成一團,結果就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結果,半個月過去了,大宋的和議使還沒有選出來,而口口相傳之下,燕王堅決抵抗的態度廣為人知,加上他曾屢被金軍的經曆,隱隱已經成為李綱之後最為堅決的主戰派!
現在皇帝對趙檉的監視更加嚴密,不僅上下班有人陪著。就是與誰說過話,和誰有過接觸都會被人調查。而他的王府周圍雖經驅趕,但是那些人都改頭換麵紛紛變成了小販、遊方僧人、收買線人。在自己的府前買了商鋪,監視著出入王府的人,威逼利誘府中的雜役、仆人,試圖向府中滲透…
“王爺,您來了!”趙檉走到宮城附近的一家酒店,小二見了大聲招呼著,因為這裏離著宮城很近,所以不願享受國家免費提供的午飯的官員們都會選擇在這裏進餐,生意看著很紅火……
“今天可有新鮮東西?”趙檉邊往裏走。邊問道。
“有啊,早晨剛殺了一隻小鹿,知道王爺喜歡,都給您留著呢!”小二滿臉堆笑的介紹著,引著王爺上樓。同時衝身邊的同伴打了個眼色,一個小二立刻上前攔住了兩個要進店的客人,將他們引向另一邊。
“參見老大!”趙檉上了三樓,進了一個包間,跟隨他的近衛則進了相鄰的兩間包房。
“嗯。坐吧!”趙檉坐下,菜肴都已上桌,他隨手一指讓薛海坐下道。
“老大,是否要屬下把尾巴清理掉。他們每日跟在後邊很煩吧!”薛海在下首坐下,對王爺說道。
“哼,清理掉還會派來新的。讓他們跟著吧,那樣大家放心。需要的時候會有人去做,你們不要插手!”趙檉冷笑著說道。伸手撕下一隻雞腿啃著。
這座酒樓是情報司的一個落腳點,不過又是相對獨立的,即使主管京畿情報的順子也不知道,而這裏的人員也並不主動收集情報,和平常的酒樓無異,所以無人能想得到是趙檉的一個情報聯絡點,即使順子那邊失手,這裏也可以迅速啟動,不至於失去與外界的聯絡。
“是,老大!”薛海答道,王爺不願多事他也不能主動出手,隻能多加注意,“王爺,現在特遣隊的人員已經全部到位,隨時展開工作!”
“嗯,很好,一定要注意隱蔽,不要生事,隻做好聯絡工作就好!”趙檉道,有了他們重新建立的網絡,自己與外界,尤其是西北的溝通就不會斷絕,可以隨時掌握外界的信息。
“是,老大,我們與總部的情報傳遞網絡已經建立,各個渠道通暢,隨時可以投入使用!”薛海恭敬地答道。
“金鼠那邊動起來了嗎?”趙檉問道。
“老大,金鼠已經動手了,搞得女真人有些措手不及!”薛海答道。
“告訴他們,場麵可以搞的大些,達到目的後迅速轉移,不要太貪,否則要吃大虧的!”趙檉點點頭說道,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另外讓海龍配合他們的軍事行動,必要時可以通過我們的內線壓製當地的反對力量,取得政治上的支持,防止後院著火!”
“好的,屬下馬上將老大的指示轉達給他們!”薛海說道。
“唉,這次‘救贖行動’的成敗就要靠他們了,如果他們敗了,那就隻有一條路可走了!”趙檉歎了口氣說道。
“老大算無遺策,我們一定能成功的!”王爺的一聲歎息,包含著諸多的無奈和孤寂,讓薛海感到一陣心酸,現在王爺幾乎被皇帝整個孤立起來,他是在憑借著一個人的力量在與整個主和派對抗,他像一隻孤狼嚎叫著,撕咬著,與命運之神抗爭,雖然一次次敗下陣來,但他還做著最後的努力,試圖撐起將要傾倒的大廈…
金軍進逼真定的消息再次傳回朝廷,這裏的守軍大多去援救太原了,城中僅有守軍兩千,前線形勢極為險惡。知府李邈、守將劉翊率軍民誓死抵抗,並向朝廷求援,但朝中卻一兵一卒不發。
但金軍的步步進逼也讓趙桓驚慌起來,河北三鎮根據和約理論上這裏已不是大宋領土,但焉知他們會不會越境而來?於是匆忙中開始備戰,分全國諸路為四道,於三京及鄧州建總管府。知大名府趙野總北道、知河南府王襄總西道、知應天府胡直孺總東道、知鄧州府張叔夜總南道,事得專使,財得專用,官得專授。
可事情也僅限於此,李綱被罷免後,趙桓重新啟用老將種師道宣撫河東、河北,他見事不好,命南道都總管司和陝西製置司兩路人馬回援京師,卻在井陘被金軍擊敗,消息傳到朝廷,少宰唐恪急忙召集眾宰執商議對策…
“和約已成,金人自會守約。兩軍不戰,勤王何益?再者京師缺糧,大軍集於城下,朝廷將何以堪?速令返回原地!”耿南仲一聽就急了,嚷嚷道。
“耿大人不要操之過急,勤王之師,理應罷廢,然而金人倘若來攻,何以應付?”唐恪還是有些心虛,反問道。
“少宰此言差矣,我們屯大軍於城下,豈非更易遭金人猜忌,今盡解勤王之師,以表明我朝乃守約之誠心,且已割讓三鎮,金人為何還要興兵?”耿南仲撫須大笑道。
“相公高明,三鎮割之,誠不足惜,議和罷兵不予其由,大善!”唐恪連連點頭稱是,大有茅塞頓開之意。
“金人寡信,前事不可忘,事關社稷,然百官中定有異議,不可不防啊!”中書令何栗麵有憂色地說道。
““太原、真定被圍,不日則失,三鎮將盡歸金人。割讓與否,虛名而已。百官亦厭惡戰亂,誰肯務虛名而召實禍?且李綱不在朝,彼輩又能如何?我輩數人,定則定矣!”耿南仲掃了堂上眾人一眼,目光所過各人都低下了頭不敢與其對視,這些人在他眼裏盡是新晉,靠著自己才能站在廟堂之上,冷冷地說道。
“嗬嗬,耿大人說得極是,馮大人速下令,讓兩鎮之兵各回防地,不得擅動,違者重處!”唐恪轉身對知樞密院馮澥說道。
“慢著,金人不可信,勤王之軍不可回,真定也必救!”正當眾人以為議定,準備散夥的時候,趙檉站了出來喝道,眾人才想起走了個李綱,來了個燕王,他們中並不是一團和氣。
“割讓三鎮早已議定,何必多費錢糧,燕王就不要操心了!”在耿南仲看來,燕王雖然上躥下跳,但是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和議的事情一罷,也就是收拾他的時候了。
“三鎮一失,河北難保,沒有河北之防,金軍盡可渡河來攻,則京師危機!”趙檉厲聲說道,這些人真是臉皮厚的無底線,把賣國說得如此輕巧,將百姓輕易放棄,他心中的火騰騰的。
“燕王,大家知你好戰,但不可妄戰,以一地是百姓免於兵禍也是善事!”尚書左丞王寓勸道。
“放屁,我不言戰,金人便不戰了嗎?天真可笑,相信金人無異於與虎謀皮,待金軍再至城下,悔之晚矣!”看他拿著不是當理說,趙檉忍不住爆了粗口,王寓看燕王惱了,不敢再說,訕訕退到了一邊。
“燕王,朝堂之上,怎能口出不遜,真是有辱斯文,不怕辱沒了皇家!”要說前兩年在此情況下,耿南仲還真不敢跟趙檉叫板,可現在不同了,燕王已經不在他眼裏了。
“老匹夫,皇家也是你可隨便評判的,你當著我趙家的官,吃著我們趙家的,卻出賣我趙家的疆土,你還大言不慚教訓本王!”趙檉上前一步,嘭的一把抓住耿南仲的胸襟罵道,“都說君辱臣死,皇上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你還活著幹啥!”趙檉惡向膽邊生,揮拳就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