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鴻雁南歸

知曉‘鴻雁’身份的人整個大宋的屈指可數,且這個情報員由趙檉這個老大親自掌握單線聯係,情報司的人也隻知其名不識其人,但卻是情報界中的一個新崛起的傳奇人物。他不僅將金國的政治、經濟情報送回,還能將女真高層動向及決策傳回,最為傳奇的是他不僅獲得了靖康帝在金國的生存狀況的情報,還送回了一封其寫給皇帝的親筆信,使對金情報工作獲得了很大的突破。

可當初對這個鴻雁的任用卻也讓幾個知情者對皇帝更加佩服,說起來事情隻是緣於一次趙檉與高寵的談話,說起了被擄掠到金國的宋臣,他們之中有些人稱為金國的高官背祖忘宗,甘心當了走狗,也有些人始終守節不肯屈從於女真人的**威,仍然心係大宋,不忘南歸。

高寵就說起他的一位族兄,此人名叫?高士談,與他同時大宋名臣高瓊之後,兩人雖然沾親卻並不相熟,汴京城破時被金軍擄走,此時也在金國做官,任翰林直學士,使整個家族蒙羞,將他從族譜中除了命。前些日子卻傳回書信稱他雖然在金國做官,但也是心懷故國,希望能為國做些事情。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趙檉一直苦於無法及時獲得有關女真高層的情報,他立刻命高寵給他這位族兄寫了封信,稱如果他誠心報效祖國,他可以千針引線向皇帝舉薦,為其正名,待南歸之時還他清白。沒想到信送去以後,高士談真的送回了些有關女真人高層爭鬥的情報。經過情報司調查佐證屬實,於是兩邊就搭上了線。編為情報司高級秘密情報員,代號‘青鳥’。

雙方一來二去。趙檉很快發現提供的情報以高士談的身份和地位是無法獲得的,他心存疑惑卻又不想放棄這條線,於是派李峻親自前往金國察明此事。事情的結果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所有人的想象,青鳥的幕後人居然是——大宋叛臣、金國重臣宇文虛中。李峻通過高士談與其見了麵,宇文虛中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跡,願意為大宋出力。

此事讓人覺得太扯了,一個在大宋屢受排擠貶嫡的官員,在金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用和信任。獲得了在大宋無法獲得地位和財富,卻不計前嫌依然願意為國出力,如何讓人相信!李峻不敢做主,回國立刻向皇帝匯報了此事,他以為宇文虛中有可能是金國安插的間諜,利用高士談下套,向大宋提供假情報,以達到影響大宋決策的目的。

李峻的懷疑不無道理,在他們破獲的間諜案中有許多都是南歸的大宋百姓和官員受金國的收買和委派。以歸國義士的名義替女真人收集情報。而宇文虛中即受其金命,為之定官製,草赦文,享富貴。他假意投靠很有可能就是為女真人服務的,隻是做的更為隱秘和高級罷了!

趙檉卻另有想法,在前世讀史時便發現北宋末年的大臣宇文虛中是個很奇怪人。他既在《金史》中有傳,又在《宋史》中有傳。宋金兩史中都有傳的趙檉所知道的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張覺,一個是郭藥師。郭藥師在《金史》中被列入正常的列傳中。在《宋史》中被列入《奸臣傳》中。張覺更慘,不但在宋史《奸臣傳》中和郭藥師是鄰居,在《金史》中更被列入了《叛臣傳》中。隻有宇文虛中不同,他不但在兩史中有傳,而且兩邊的曆史對他還都評價不低。也就是說,雙方都認為他是自己人。

這不是在諜戰片中常常出現的情節嗎?一個成功的雙麵間諜獲得了敵對兩方的信任,都為他頒發勳章,建墓立碑。趙檉也曾懷疑在非常強調忠心的封建王朝,一個受過傳統儒家教育的人,真的能做到忠於兩個敵對的朝廷麽?宇文虛中到底是姓“宋”還是姓“金”呢?

“人生一死渾閑事,裂眥穿胸不汝忘。”這是宇文虛中在寫個趙檉的信中抄錄的自己一首詩的兩句,這首詩也讓他下了決心,一個如此懷有家國深情的人,一個如此笑看死亡的人,又怎可能是貪生怕死、追求富貴榮華的宵小。於是情報司中又多一名功勳情報員—鴻雁!

在不斷的接觸中,宇文虛中知道在北方做官的漢人中,有許多對金國不滿的人,於是他開始偷偷地結交這些人,開始建立自己的人事和情報網絡,收集更多的消息,秦檜南歸他就曾向趙檉發出警告,並說明他在金國所作所為,要他小心其是金國間諜。

事實證明趙檉的判斷是對的,鴻雁也是經得起考驗的。實際上宇文虛中心中懷有更大的抱負,忍辱負重,以成將來大事。他的官越做越大,接觸到了大量的金國的政府文件,於是他不僅了解到很多金國內部鬥爭的情況,每每派人持密信告以金國虛實,金人每次南侵,他也想方設法予以阻勸,真正是身在金營心在宋。

現在宇文虛中傳回了金國高層對於當前戰局的看法,決定‘先關外後關內,先遼東後南京’的方略。趙檉看了大喜,消息來的太及時了,起碼表明金國還沒有獲知這邊的虛實,依然以秦檜傳回的消息為基礎處置當前的情況,判斷宋軍在營州和遼東兩處派水軍騷擾不過是炫耀武力,想在談判中進一步獲得好處,隻是下令讓兀術調集力量,迅速驅逐營州之敵,那麽自己可以利用金國情報傳遞的時間差完成部署,實現自己的戰役目標…

趙恥突然接到皇帝飛鴿傳書,命令他即可停止向大同方向撤軍,終止誘敵深入的作戰計劃,立刻向進犯奉聖州的金軍發起全麵反攻,爭取殲敵一部。趙恥接到命令有些沮喪,自己布下了這麽大的一個局,且魚已經咬了餌兒,隻要再過兩日等金軍完全進入自己的伏擊圈,便可將他們重創於西北。

“都統,獵騎旅送來消息,金軍突然停止跟進,掉頭向東,似有退回燕京之意!”趙恥為自己的計劃被皇帝終止而遺憾,但軍令如山這條鐵律早已浸透了他的每一個細胞,正當他準備調整部署時,有親兵進帳稟告道。

“什麽,金軍突然退了?!是兀術識破了我們的計劃,還是獵騎旅的行動露出了破綻!”耶律餘覩疑惑地看向趙恥問道,。

“陛下真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啊!”趙恥將皇帝的命令遞給耶律餘覩道,“趙勇部已經攻克涿州,殲滅燕京守將宗輔部大部,金軍退守燕京;趙恥部也鞏固了平州,連取數州,距燕京也不過一日路程,皇帝料定宗輔必會遣信使報告兀術,而兀術得知南京失守,燕京危在旦夕,肯定會回返支援燕京,那裏可比大同重要的多…”

“陛下能有今日的成就絕不是偶然啊!”耶律延禧看罷也感歎道,對趙檉更為信服,可敵情已變,他們必須盡快做出應對之策,“為了隱蔽實力,示敵於弱,我們的主力已經後撤太多,如果金軍全力後撤,我們是無法截住敵軍大隊的!”

“現在金軍的前軍已經過了雞鳴山,我們的龍翼軍出鬆子口穿插到了礬山一帶,距居庸關還有二百裏。獅翼軍的三個騎兵旅和河中軍已經迂回到了金軍右翼在西山一帶待機,隻有他們離金軍最近,可也有一百裏!”趙恥看著地圖,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思考著對策。

皇帝的意圖已經很清楚,一旦金軍開始回撤就開始攻打燕京,待兀術的援兵到達後,再依城與其決戰,這就要在短時間內打兩場大戰,還可能要準備抗擊遼東援軍,麵對的壓力可想而知,自己能做的就是殲敵一部,為皇帝減輕壓力。

“金軍必是前軍變後隊後撤,可金軍一向是以鐵騎開路,用步軍殿後。他們這一掉頭,便成了步軍為前軍,騎軍卻成了殿後了,兩軍爭路必會影響行軍速度,可以為我們爭取一些時間!”耶律餘覩可以說是真正的‘三姓家奴’,出身遼國皇室領軍鎮守一方,憤而叛遼降金做過監軍,現在又是大宋的一地守臣,可也正因為如此,他熟悉各方的作戰方式,了解彼此的長短。

“對啊,這樣我們就還有機會!”趙恥也是發愁金軍一向是以強大的機動力爭取戰場主動權,兩軍相差雖隻有百裏,但是若想追上他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耶律餘覩的話點醒了他,“命令獵騎旅纏住金軍遲滯他們的退兵速度,讓獅翼軍的騎兵和河中軍騎軍取捷徑向北截斷金軍大隊,待龍翼軍趕到後會殲金軍一部!”

“嗯,這個計劃可行,隻是我們失去了一個立下大功的機會!”耶律餘覩點頭道,現在三路軍伐金,其它兩路攻城掠地,殲敵無數,收複幽燕,而他們隻是敲了敲邊鼓,給人家打了個下手,讓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