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過年下

今夜是除夕夜，按例，小孩子們都是要守歲的，其中當然也包括外芯是個小蘿莉的黎易傾。

兒童強不睡，相守夜歡嘩。

桃縣的人口不多，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平日裏算得上是安靜的桃縣也熱鬧了很多。常家院子裏邊倒是因為電視機的存在而略顯安靜。

沒多久，黎修也回來了，一身灰頭土臉，可是那一身氣質，依舊讓人見了心動。

常老爺子在村子的最西邊有塊地，起先常家上上下下都是靠那塊地過活的，不過自從老爺子一年前因為秋收受傷之後，就被黎修阻止再去耕作了，也因為當時家裏生活好了些，所以常老爺子倒是同意了。不過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那次的醫療費把兩老嚇到了……

醫，那是華夏幾千年來還沒解決的問題。

大概是老人家大半輩子勞碌慣了，自從傷好後就坐不住了，一番好說歹說，據理力爭，黎修終於答應可以劃分出一小塊地來種，不過那不到一畝的地也就種些菜給自家人食用了。

今天黎修去就是幫常老爺子把不久前種的冬季作物收了，白蘿卜，地瓜，一樣一點，倒也品種豐富，用常奶奶的話講就是自己可以種幹嘛還要花錢買？老一輩人的想法一般都是勤儉的，而這份勤儉，卻最終隨著這輩人的逝世而逝去……

在廚房裏忙碌了半天的蘇離終於端著盤子出來了，後麵跟著兩手空空的常寧，黎易傾也隻是笑，兩個多月了，在刻意的回想下過去的記憶更是清晰，常寧向來都是好吃懶做的主，她能夠進廚房說好聽了是打下手，說難聽了就是礙事！

“媽，我幫你吧。”

“小傾丫頭越來越懂事了，都知道幫父母的忙了，以後一定很孝順。”常奶奶笑眯眯的從另一頭出來，手裏還拿著紅包，桃縣的傳統是在吃團圓飯前發紅包。

蘇離心裏雖然聽著高興，嘴上還是謙虛的說：“媽你別誇她，小心這丫頭又得瑟了。”

活了半百的常奶奶哪會聽不出蘇離話中的高興，也不理她的口不對心，“來，這個大紅包給我們孝順的小傾丫頭，考試還考了雙百來著，應該多拿一些。”

黎易傾伸手接過，瞟了眼後邊的常寧，果然，臉色真黑……“謝謝奶奶。”財迷似的把紅信封在手中抖了抖。

蘇離笑罵：“這孩子。”

“我也要，外婆，我也要。”宋玉珂看到紅包，也不看電視了。也因為他的叫喚，周文瑞哥兩也不兜著了，紛紛伸手，不像宋玉珂過了今晚紅包會被他那個吝嗇的媽收走，常倩因為想培養孩子從小理財的意識從他們記事起就讓他們自己保管自己的壓歲錢了。

“哎哎，都有都有。”老人都喜歡孩子，難得孫子輩的幾個都在，常奶奶也高興，邊說，邊拿出另三個紅包，雖然表麵看不出來，不過那紅紙袋子在空氣中揮動的弧度可以看出並沒有給黎易傾的那個豐厚。

黎易傾看出來了，可是常寧沒有看出來啊，所以常寧的臉色好看了些。

常寧之所以會那麽看不慣黎易傾有一部分原因也在常家兩老身上，常寧從小是被寵大的，因為是老來得女，父母自然疼愛，常倩和她年齡差了七歲，凡事也讓著她，常寧也理所當然的享受大家的遷就，可是自從黎修一家來了之後，她感覺她的地位被嚴重動搖了，對黎修，常寧存在小心思，自然不會怪到他身上，那麽遭殃的，自然就是蘇離，以及現在被眾人當成寶的黎易傾了。

黎修早去幫蘇離端盤子了，因為發了壓歲錢，小孩的氣氛更熱鬧了些。

炮竹聲像是穿越了時空隧道，變得有些不真實，多少年了，隻要一休假，她總是奔走在世界的每一處，她要找到父母，是這個執著讓她不要命般的去拚殺，也是幸運，她沒有死在半路上，在找到蘇家的時候她是高興的，終於找到線索了，希望有多大，隨之而來的失望就有多大……

團圓的日子讓人哭讓人笑……不久前她還屬於前者，沒想到轉眼間，她回到了過去……

桌上的菜很豐富，黎易傾還記得，小時候蘇離的做菜手藝是沒有這麽好的，不過現在……果然，時間是最鍛煉人的。

吃飯前，常老爺子作為一家之主代表發話了：“又過一年了，我也不會說什麽漂亮話，一家人，還是團結友愛最重要……”說的話裏頭帶著很重的鄉音，每一個用詞都很樸實，黎易傾卷長的眼睫毛低垂下來，遮住了雙眼裏的異樣……

一頓團圓飯吃下來，三個男孩子都吃撐了……挺著肚子半躺在長椅上哼哼，被常倩一個個拍過去，坐直了。

黎修坐在蘇離和黎易傾的中間看著電視，現在的春晚沒有後世的那般炫人眼球，不過也不單調，相對於平日裏的那些電視劇，黎易傾表示，也隻有這個還能入眼了……

94年的夜晚很安靜，不像現代除夕的夜晚，煙花要放上整晚，小孩子已經扛不住眼皮子的重量，打起了瞌睡，黎易傾也把頭放在黎修的肩膀上假寐。

電視機裏傳來倒數數的聲音……5、4、3、2、“砰砰砰”，夜晚被映襯得如白晝般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