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撞大運?
當常在田連夜抵達窯頭山時,魏辰鬆已經在現場指揮人員,一刻也沒有耽誤,開始了緊張的生死營救。
大兵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軍令如山,士兵們也按照戰時應急方案,搭建臨時指揮部、架設通訊電台、勘測地形等,緊鑼密鼓地忙碌了起來,
為了保障營救現場的秩序和‘交’通,全副武裝的士兵甚至對盤山公路進行了封鎖管製,無關人員和車輛一律不得進入。而隔著隔離帶,可以看到營救現場是熱火朝天,大功率探照燈將現場照‘射’得猶如白晝,不時有人員來來往往,忙碌的身影。
而為了了解情況,飆車現場的全體人員都被暫時扣了起來,別看這些高幹子弟平時個個都囂張跋扈、耀武揚威,可真到了此時,見到這個陣仗,也似乎知道碰到了不得了的大事。尤其是幾個自恃身份,而破口大罵的公子哥,被這些士兵們毫不客氣地按到在地上,一陣槍托砸得鬼哭狼嚎的,慘嗥不止之後,其他人個個都是臉‘色’慘白,心驚膽顫,老老實實地配合調查,有問必答。
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是?
大批軍隊出動,搞出這麽大的陣仗,窯頭山所在的餘杭區主要領導當然也坐不住了,一個個趕到了現場,卻被攔在外麵。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一驚,要知道,裏麵的這些高幹子弟們不乏有他們認識的,好些還是市上領導家的子‘女’。
一個副區長在自己的地頭被大兵們攔在外麵,自然覺著自己顏麵無光,早就窩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更看到自己認識的常務副市長家的公子居然在自己眼前被這些士兵打得頭破血流,自感自己的機會來了,衝到一位帶隊的少校麵前,什麽大局觀早他媽扔到九霄雲外了,怒吼著:“你們是哪個部隊的?誰給你們的權力打人?你們哪還算得上軍人?簡直是一幫土匪,我要投訴你們,我要向你們的上級部‘門’反應。”
“你是什麽人?”少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問道。
“我是餘杭區副區長!”這名副區長更是得理不饒人,指著少校軍官的鼻頭大聲地說道:“趕緊給我放人,要不我一定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誰知這名少校軍官不屑地冷哼道:“給我抓起來!”語氣毫無任何的緩和餘地。
眾人聞言都不由一驚,這名副區長還沒有反應過來,兩名士兵應聲衝上前去,一把擰住他的手腕。
這位養尊處優的副區長哪裏會是這兩名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對手,被擰得彎下腰去,殺豬般慘叫起來。憤怒的吼叫著:“你們幹什麽?我是國家幹部……”話沒說完,已經被一名士兵一腳踹在膕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這下子其他幾個區上幹部個個是麵麵相覷,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都有些不敢置信的驚駭之‘色’。
要知道,駐軍和政fǔ雖然分屬兩個全然不同的體係,但一般來說,要是沒有非常之事,部隊是不可能在地方有如此放肆的行徑,何況還是扣押政fǔ官員,很容易引發政fǔ和軍隊之間的矛盾和衝突,這對軍方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
難道區裏還真發生了什麽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了不得的大事?
果不其然,這名少校看都不看那名倒黴的副區長一眼,冷冷地環視著其他官員,說道:“現在這裏已經被戰時戒嚴,擅闖者一律軍法從事。”
那冰冷冷的話語,讓人聽了之後不由得心底戰栗起來,這一刻,一股子死亡般的恐怖感覺籠罩著他們全身。
雖然他們都不知道什麽叫戰時戒嚴,可他們心裏卻隱隱感覺,如果自己再不見機,對方說不定真有開槍將自己擊斃的可能。個個在那裏是進也不得,退也不得,隻能誠惶誠恐地站在那裏。
區委書記周昊斯斯文文,可頗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氣勢,因此盡管年歲不大,在杭州還是很有一些威望。可今天他卻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淡定和氣度,臉‘色’‘陰’沉,要是觀察足夠仔細,你還可以看見,他的嘴角微微在‘抽’搐。
周昊平日裏是極其冷靜理智的一個人,雖然沒有搞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可卻也開始考慮事情的前因後果。事情既然發生在窯頭山,現在還扣下了許多的高幹子弟,想來或多或少應該和地下車賽脫不了幹係。
一想到這裏,周昊心裏是將區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淩正鴻罵死,要是他將區裏的這種非法地下車賽掃平了,哪裏還會發生今天這樣子的事情?
可周昊心裏也明白,這個地下車賽的組織者背景通天,別說是淩正鴻,就連自己不也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說什麽嗎?沒有人會為了這麽一個區區的地下車賽而想去得罪一個龐大的勢力群體,即便這些人並不屬於同一個陣營。何況,車賽本身雖然也發生過各種事故,但都很快就得以妥善解決了,從來沒有給政fǔ增添過任何麻煩,隻有這次除外。
但周昊不知道車賽上究竟出了什麽事,居然讓軍方如此緊張,把直升飛機都給調來,還搞出什麽戰時戒嚴。對此,周昊氣憤之餘,卻也隻能苦笑,軍方要‘插’手這個事,地方的勢力也約束不了人家,再說魏司令的級別還比自己還要高,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正軍級的中將,和省委書記、省長都是一個級別,哪裏會將他一個小小的區位書記放在眼裏?可是有一點他已經認定,這一定是個不小的麻煩,自己還是盡量不要牽涉進去的好。
不過作為一個區委書記,看著自己的手下被士兵像俘虜一般扣押起來,他還是不得不出麵,陪著笑臉解釋說:“各位,各位,我是區委書記周昊……我看這件事是不是有誤會?我們不影響你們執行公務,但你看能不能先放了我們的這位工作人員?”
這名少校軍官想了想,然後又仔細檢查了周昊的工作證,確認了他的身份之後,這才點頭示意士兵將這名倒黴的副區長放了。
“周書記,我是第一集團軍三十七團團長袁江,奉命在此執行戒嚴公務。還希望周書記你們支持。剛才的事情就算了,希望下不為例。”袁江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周書記,我……我……”
這名倒黴的副區長灰頭土臉的,從士兵手底下掙脫之後,原本還想要說幾句場麵話,可一想到剛才的遭遇,似乎也知道和這些士兵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他的副區長身份或許在其他人看來不錯,但在這些士兵麵前卻是一無是處。嘴角蠕動了動,卻再也不敢說什麽,隻得低著頭灰溜溜地走到周昊的麵前,滿是羞憤地說道,卻根本就不敢看周昊那恨恨的眼光。
周昊狠狠瞪了他一眼,低聲道:“還不趕快回去?等著繼續丟人啊?”
當著這麽多同事麵前出糗,副區長原本就已經是又羞又惱,此時又被周昊低聲叱責,似乎還隱隱聽到了一些幸災樂禍的笑聲,頓時是滿臉漲得通紅,恨不得地上有一條地縫,好讓他一頭躲進去,再也不出來。
他知道,今天之後,自己必定將會成為笑柄。
就在此時,市委書記常在田也趕到了現場。
看到常在田的座駕,周昊不禁心頭狂跳,甚至小‘腿’都有些發軟,幾乎惶恐得連步子都挪不開了。可還是硬著頭皮迎了上來,誰讓他是這個區的區委書記呢?板子要打,也隻會落到他的屁股上,態度好點說不定還能爭取一個好印象。
其他官員自然也是緊隨其後。
在領導麵前‘露’臉的機會,誰也不會輕易放過。
向來喜怒不行於‘色’的常在田這次是真真正正的生氣了,車子剛剛才停穩,司機還沒來得及給他拉開車‘門’,常在田自己就‘陰’沉著臉,自己推開車‘門’走了下來。看到隨著周昊一擁而上的官員,還沒等他們說什麽,已經很不耐煩地揮著手怒吼道:“都擠在這裏做什麽?閑著沒事是吧?都做自己的事去!”說罷,鐵青著臉,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餘杭區區委書記周昊一臉的尷尬,抿了抿嘴,想要說些什麽,可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目送著常在田走了過去,有些無力地揮了揮手,對其他人說道:“都走,別呆在這兒!”趕走了其他人,他卻一個人呆在原地,身軀在濃霧中顯得極其朦朧,雙手有些痛苦的揪住頭發,顯得如此孤單如此寂寞……
常在田大步向前,那些士兵不知道是事先接到過指令,還是認識常在田,並沒有阻攔他。沒過多久,常在田就看到了正在發號施令的魏辰鬆。隻見他臉上神情嚴肅一些,基本沒有流‘露’什麽驚慌的神情。
兩人雖然算不得很熟,但多少也有些‘交’情,常在田三兩步走了過去,急切地問道:“魏司令,怎麽樣了?人救出來了嗎?”
魏辰鬆搖了搖頭,一臉的沉重,說道:“霧氣太大,看不清楚下麵的情況。加上地形實在複雜,隻有一邊打樁固定一邊往下……”
常在田一聽就急了,嚷嚷道:“魏司令,這樣可不是辦法啊。要這樣什麽時候才能把人救上來?時間可耽擱不起啊!”
“你以為我不想馬上把人救上來嗎?”魏辰鬆看著常在田,沒好氣地說道:“要知道,現在不光是刁部長的公子在下麵,小寒也在下麵,要是他有了個什麽意外,唉!”魏辰鬆一臉的苦意,嘴‘唇’亦有點抖顫,‘精’光四‘射’的虎目中竟然有淚光閃動。
常在田愣了一下,他倒是不知道摔下山崖的除了刁文清之外,還有什麽魏辰鬆口中所說的這個什麽“小寒”。卻是搞不清楚這個小寒是誰?難道是魏辰鬆的晚輩?可要是怎樣的晚輩,才能讓魏辰鬆如此牽掛動情?
可現在常在田卻沒有心思去琢磨冷冰寒的身份,而是急得跳腳,焦灼不安地說道:“魏司令啊,我是個外行,不懂要如何救援,可刁部長家的公子可是為你來賀壽的,真要出了什麽問題,咱們倆可該如何向刁部長‘交’代啊?我看你帶來了直升飛機,能不能直接空降救援人員?”
魏辰鬆眉頭一緊,他最不喜歡這種不懂行還喜歡瞎指揮的,不過鑒於常在田的苦衷,魏辰鬆也不便指責,隻是耐著‘性’子說道:“我們剛才已經用紅外線探測儀探測過了,穀底地形異常複雜,加之能見度低,在這種天氣下直升飛機空降,成功率幾乎為零。”
“就不能冒險一試?”常在田似乎還有些不死心。
魏辰鬆冷哼一聲,目光猛然變得咄咄‘逼’人,目光之中凜冽的殺氣已經向對方‘逼’迫過去,怒喝一聲:“常市長,你這是讓我拿士兵的生命當兒戲?”此時的魏辰鬆宛如山巔峰傲立風中的那棵青鬆,氣勢淩然。
常在田臉漲得通紅,他心裏確實有這個盤算,對他而言,隻要能把刁文清救上來,死多少士兵無關緊要,可被魏辰鬆一針見血地叱責,卻也有些掛不住,臉‘色’很是尷尬,悻悻地說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魏辰鬆哪裏會不明白常在田的意思?隻不過也不便和他撕破臉皮,重重喘了口氣,低聲道:“常市長,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你要知道,這件事情我比你還要著急。你知不知道那個小寒是誰?”
“是誰?”常在田內心一凜。
他已經連續兩次聽魏辰鬆提起這個名字了,心裏也隱隱有了幾分感覺,莫非這個小寒來頭更大?怎麽兒子就從來沒有給自己提過呢?
魏辰鬆湊在常在田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卻聽得常在田後脊梁發麻,瞠目結舌,完全給驚呆了,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呼吸變得急促而窘迫,‘胸’口一陣刺痛。他捂住‘胸’口,慌忙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瓶子,從中取出一顆膠囊塞入嘴裏,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方才緩過勁來,低聲問道:“王老……知道這件事了嗎?”聲音中出奇的有了幾分顫抖之意。
作為一個副部級大員,常在田除了執掌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之外,對於上頭的許多動向和變動自然也很是關心。畢竟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要是不能‘洞’察先機,就很難在瞬息萬變的政治漩渦中生存並茁壯成長起來。而冷冰寒這個近期的大熱‘門’人物,自然也難逃他的視線,隻是當時聽魏辰鬆說小寒時,沒能和冷冰寒聯係起來。
其實嚴格說起來,常在田還要感‘激’冷冰寒,要不是冷冰寒引發這一係列的變動,他也不可能這麽順利地再進一步,成為副部級的杭州市市委書記。
有許多人都認為冷冰寒之所以那麽引人關注,關鍵還是在於他是王老爺子最為寵愛的子嗣,即便是幹親,隻要和王老爺子扯上了關係,想不出頭都難。可常在田卻並不這樣認為。在他看來,王老爺子是何許人也?那可是叱吒風雲的開國元勳,位高權重,僅存的元老們,除了最高首長之外,威望無人能出其右,即便是總書記見到他老人家,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王老。這麽一個隨便咳嗽一聲,都能讓國內政壇為之‘色’變的老爺子,冷冰寒要是沒有過人之處,又豈能入得他的法眼?
而更令人驚駭的是,冷冰寒竟然和丁家二少丁辰銘起了衝突,還屢次讓丁家灰頭土臉,讓所有人是不由得大跌眼鏡。
公子哥之間的爭鬥不是沒有,但真正會牽扯進家族的,卻是少之又少,尤其是王丁這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豪‘門’世族,真要內鬥起來,對於國家政壇的影響和衝擊那是無以倫比的。但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就實實在在發生了。
王老爺子為了冷冰寒受襲一事怒闖西山,更是把早已休息的最高首長驚起,這件事情在體製裏已經流傳出若幹個版本了,但不論是哪一個版本,都不妨礙大家知道,冷冰寒在王老爺子心中那無可取代的地位。
常在田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自己怎麽就能撞上了大運,不僅是刁部長的公子在自己的地盤出了事,同時出事的,居然還有冷冰寒這個異常“變態”的存在。
魏辰鬆當然知道常在田此時的心情,他很有幾分感同身受地拍了拍常在田的肩膀,輕歎一聲,說道:“還沒敢告訴他老人家,看看情況再說吧。”
常在田苦笑了笑,喃喃道:“不是說隻有刁部長家的公子衝下懸崖了嗎?這冷冰寒怎麽也?”
魏辰鬆喟然一歎,神‘色’間頗有幾分愁緒,輕歎道:“我也不知道,聽說是刁文清和冷冰寒兩人比賽飆車,在這個過程中刁文清不慎衝下了山崖,可冷冰寒的車子也停在這裏,人卻不在這裏,不知道是失足掉了下去,還是怎麽了,總之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說罷兩人默默無語,神情都異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