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爭執(6000+)
溫然一貫的直言直語並沒有讓馬娉婷覺得不適應,知道她是關心盧芳的身體才故意那麽說,馬娉婷淡淡笑了笑,開口解釋道:“溫姨,瞧你說的,哪能啊。隻是,你也不是沒見著珠寶展會上傅家的態度,前兒個,我和盧老師還差點兒被傅老爺子請去做客,要不是言老師半路救了我們,你今天還指不定見不見得到我和盧老師呢!”
“說起來,傅家現在還真是越來越囂張了。”溫然聽見馬娉婷說的這一番話,手中舀著湯勺的動作微頓,眼中晦暗莫名,淡淡低喃了句,才又把勺子射伸向盧嶽林的嘴邊。
靠在床頭的盧嶽林眼神呆滯,沒有焦點,隻是機械地咽著溫然放進嘴中那勺子上的牛奶,不時地,乳白色的**還會從他的嘴邊不自覺地滑下來,溫然就趕緊拿起手邊的毛巾為他擦拭嘴巴,十分認真,沒有一絲厭惡的神色。
馬娉婷在一旁靜靜看著,心中不禁感歎,雖然溫然脾氣很直,說話帶刺,但是照顧病人卻是一絲不苟,完全沒有輕視的意味,醫者父母心,說的就是像溫然阿姨這樣的人吧。
“對了,馬娉婷,你剛剛急匆匆地跑進門到底是想和你盧老師說些什麽?”就在見過溫然對待盧嶽林認真仔細地動作後,以為她一時間沒空再理會自己的馬娉婷卻突然又聽見溫然的問話,可是這個問題,讓她怎麽回答,難道她要說,自己要幫盧老師和她的男朋友解除一些不必要的誤會麽?太囧了吧。
遲鈍了半分鍾,馬娉婷抿了抿嘴,“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一些小事情,算是私事吧。溫姨,你就多別問了。”
“算了,不說就不說吧,”溫然見她一副不好說的狀態,也不逼她,直道,“你盧老師在她房間裏休息,要是真是不得不說的事情,你還是早點和她說,免得她一起來。就又寸步不離地守著盧老爺子,總這樣子,她還真把自己當做了個鐵人不成。”
“嗯。我會勸她的。”馬娉婷點了點頭,抬腳向門外走去,蔣若本就一直等著她和溫然說話,這時候見她走過來,立刻伸手攔住她。“婷婷啊,這麽半天了,你要講的話也和小姨講完了吧,咱們好久都不見了,一起去外麵走走,練習練習舞蹈怎麽樣?”
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馬娉婷輕聲道,“不好意思啊,若若。我還有些事情必須和盧老師商量,等把這件事情做完,我們就一起去跳舞好不好。”帶著幾分愧疚和乞求,馬娉婷合著雙掌,對著蔣若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蔣若也不是個不知事的。雖然心底還是有些失望,但是仍舊點了點頭。“好啦,不過你要快去快回,我就在這裏等你。”
笑著點點頭,馬娉婷故意嗔道:“我就知道若若最理解我了,我去去就來。”說完就直直地衝出門去。
走進清風別院,輕車熟路地走到盧芳的房門前,馬娉婷輕輕地擰動鑰匙,打開房門,本以為會見到盧芳沉睡的容顏,推門而入,卻是感受到窗簾拉開後,投射進房間內的耀眼光線,橙色床幔的大**空空如也,書桌邊上,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在伏案工作,從背後看,她的右肩聳動不已,幾乎都可以到想象到她運筆如飛的樣子。
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桌旁邊,站到盧芳身旁,馬娉婷並沒有第一時間出聲打擾,她在等,盧芳到底什麽時候會發現她的來到。一分鍾過去了,二分鍾過去了……五分鍾過去了……十五分鍾後,馬娉婷無奈的睨向完全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一心在手中卷宗上的盧芳,終於痛定思痛,決定開口喊動她。
“盧老師!”輕輕的一聲,握筆的人沒有反應。馬娉婷眨巴眨巴眼睛,以為是自己的聲音不夠大,打擾不了眼前注意力十分集中的人。
“盧老師!”音量稍微拔高,桌邊正思考著什麽的女人終於頓住了筆,下一秒,卻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更加快速地書寫起來。
到了此時此刻,馬娉婷的耐性終於告罄,雙手圍成一個小喇叭,很近地處在盧芳耳邊,深吸一口氣,“盧老師!”狠狠地叫出聲來。
這次的效果是立竿見影,隻見盧芳在馬娉婷大叫過後的下一秒,整個人一抖,握著鋼筆的那隻手猛地甩了出去,幾滴烏黑的墨汁在桌上劃出一道彎彎的痕跡。
皺著眉抬起頭,盧芳被打斷了思路正要發作,卻見馬娉婷一臉不悅的站在自己桌邊,雙眼中充斥著滿滿的指控,瞟了一眼桌邊的鍾表,原來已經是馬娉婷放學的時間,不禁斂下煩躁的情緒,輕聲問道:“婷婷,怎麽了?誰給你委屈受了,你告訴盧老師,盧老師幫你教訓他。”
瞪視這盧芳,馬娉婷微微嘟唇,雙手的食指伸出,向盧芳比了比,“罪魁禍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啊?”被馬娉婷這麽一說,盧芳微怔,有些反應不過來,疑問地看向馬娉婷。
見盧芳茫然的樣子,馬娉婷心裏更是堵得慌,憤憤道:“盧老師,你剛剛在做什麽?”
“在……在查看學院裏這一季度的財務報表,和盧家現在的生意往來。”不自覺地,盧芳的回答就從嘴裏溜了出來。
“哦,在工作啊?”馬娉婷重複了一遍,然後又道,“我在盧爺爺裏的房間裏看見溫姨了,她正在照顧盧爺爺。”
這樣一說,盧芳更加茫然,“這點老師知道,我本來也不讓的,可是拗不過溫然的堅持,所以……”
“溫姨說,讓老師回房間,是讓老師你好好休息的。”馬娉婷再接再厲,點明主旨。
盧芳更加疑惑,“是啊,我坐著休息了一下就開始工作了,婷婷,你是不知道,這些天學院裏堆積的未批示的表單多如牛毛。我想了一下午,頭都有些昏了,真是不明白,盧芬怎麽會喜歡這樣頻繁而又繁複的工作,要是我,還是更願意帶著你一起舞蹈。”
“盧老師!”這時候,馬娉婷真的覺得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盧芳和她的思維明顯不在一個頻道嘛。搖了搖頭,瞥見盧芳眼底的黑青,麵上的疲倦。心裏一軟,將微怒輕輕散去,馬娉婷無奈地歎道。“老師,溫姨替你照顧盧爺爺是希望能給你一個空隙,讓身體和心靈都能夠有喘息的空間,你看看你現在都勞累成什麽樣子了。
你倒好,回到房間也不知道睡一會兒。立馬就投入工作,那我還不如讓你繼續照顧盧爺爺呢,起碼,那樣子,你累是累,但不會過大的精神壓力。現在好了,你剛剛從身體的疲憊中走出來,就直接投入精力到工作中。你就像是一張繃緊的弓弦,我真的害怕,你會突然倒下。”
看見馬娉婷滿臉的擔憂,盧芳心裏溫溫的,熱熱的。也澀澀的,她何嚐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過度負荷。可是她有什麽辦法,爺爺倒下了,母親和妹妹都被自己親手送進了監獄,家裏那些熟悉的傭人又都被驅散,盧家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在她一個人的肩上,她不是不知道辛苦,隻是她不得不咬牙堅持。
這些新送來的賬目,百分之八十都是催款單,學院的經濟流通已經比她先前查到的還要岌岌可危,這是盧家幾代人的心血,是爺爺一輩子努力建造的學院,她怎麽能看著它在自己手中敗落?前幾天,爺爺沒人照顧,她必須抽出大部分時間來陪著爺爺,今天,溫然拗著自己把照顧爺爺的差事攬了過去,好不容易有點空餘時間,她當然要分秒必爭,來解決學院的大問題,睡覺,於她而言,現在已經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見盧芳看著自己沉默無言,馬娉婷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勸說,突然想起自己來找盧芳的目的,雖然這時候並不是個好時機,可是俞汐的威脅又在耳邊靜靜響起,咬了咬牙,馬娉婷還是覺得說出來比較好,畢竟她是真的覺得俞校長是個好男人,如果盧芳這樣錯過了,也許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盧老師,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是自己都垮掉了,現在還有誰能支撐起盧家來呢?”半晌,馬娉婷淡淡開口,“我知道這些道理你一定比我明白,好了,我也不多說了,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俞校長受了很嚴重的槍傷,一直到今天都沒有回學校,我聽俞老師說,我們被傅家劫走的那天,俞校長撐著病體也一定要找到你。盧老師,不論是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去照看俞校長的。”
“我……”俞越戴著金邊眼鏡的儒雅模樣出現在盧芳的腦海中,想到他會受傷,想到他臥床不起的虛弱模樣,盧芳的心裏頓時像是塞了一團幹燥的棉花,滯澀的厲害,眼中帶著幾分渴盼的光芒,“他……他還好麽?”
馬娉婷輕輕搖了搖頭,“我並不十分清楚,具體情況還是要盧老師親自去一趟才行,看俞老師現在的情緒,整個俞家對於老師你肯定是有著怨憤的。”
“是啊,怎麽能不怨,要不是急著救我,俞越也不會衝動行事,也不會受傷的,如果那天我們沒有坐上俞家的轎車,是不是一切都會比現在好?”像是在問馬娉婷又像是在自問,盧芳喃喃。
“既然這樣,就更應該去俞家,探看俞校長和俞爺爺,作為俞校長的女朋友,老師也應該主動些,照顧照顧俞校長。”
“話是這麽說,”馬娉婷的一臉堅持讓盧芳十分為難,“爺爺的情況還有盧家現在這樣的爛攤子,我……我哪能說丟下就丟下?”
“丟不下盧爺爺和盧家,就隻能放棄俞校長麽?更可況,也不是讓老師你放棄,隻是從其中抽出一丟丟的時間去看望自己的愛人,這有錯麽?還是說,在盧老師心裏,俞校長的分量其實還沒有盧家這些俗物重要?”
指著桌上的一張張表單,馬娉婷此刻的脾氣有些衝,她真的不明白盧芳現在是怎樣一個狀況,明明以前的盧芳不是這個樣子的,優柔寡斷,瞻前顧後,這做事情的樣子哪有一點點當初的幹淨利落。說一不二。
“夠了!”下一秒,盧芳陡然斥責道,聲音嚴肅而尖銳,即使是自己最得意的學生,也不能這樣侮辱盧家幾代人的心血,“婷婷,你要說的如果是這些,那我已經知道了,你出去吧,我還有工作要做。俞越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我相信如果他是我,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抉擇,他如果知道了盧家現在的情況。一定會比我更著急,我真的不想再麻煩他。現在,你讓老師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
馬娉婷咬唇深深看了盧芳一眼,帶著些許哭音,嚷嚷道:“如果你不是我的盧老師。我才懶得管你!俞校長為你付出,是因為他愛你,可你不能夠把別人對你的愛當做理所當然,他是為你受的傷,不論有什麽樣的合理的理由,都不該是不去照看的原因。
不論是溫姨還是我都可以幫老師看著盧爺爺。為什麽老師你就是不肯從自己的堅持裏踏出一步呢?”
說完這句話,馬娉婷轉身就跑出了清風別院,徒留一臉怔怔。眼睛開始泛紅的盧芳。
沒有傭人的盧家,比起原來更加空曠,馬娉婷那麽一個嬌小的身影在花草假山中並沒有那麽明顯,站在人工小橋上,看著水裏的遊魚。馬娉婷眨巴眨巴眼睛,拚命的想要弄散眼中的霧氣。
她是真的為了盧芳好才多番勸說的。可是盧芳根本就不接受自己的善意,那她幹嘛要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等到時候,俞家的人連門都不讓盧芳進的時候,看盧芳怎麽辦?氣嘟嘟的想著,馬娉婷沒有發現自己此時的一切都是小孩子行徑,可是她就是這樣,麵對越親近的人,就越稚齡,隻有麵對敵人或者是對手,她才會恢複成年人的思緒。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她並沒有發現一個身影靜靜地朝她走來。
一顆石子輕輕的砸開了馬娉婷眼前的水麵,一圈圈的波紋圍繞著石子墜落下去的地方**漾開來,好一會兒,波紋漸漸細微、消失,澄淨的水麵上頓時多了一個人清晰的倒影。
伴隨著倒影出現的還有那個人醇厚清朗的帶笑聲音,“誰惹我們丫頭生氣了?瞧瞧這張小嘴,都可以掛上一斤油瓶了!”
正生著盧芳的悶氣,馬娉婷沒好氣地瞪視這個不速之客,“你惹我生氣了,你沒見著你那顆石子,把我的魚兒都嚇跑了麽?”此時此刻,馬娉婷隻想無理取鬧。
“原來是這個事情,”來人不僅不惱,反而清淺一笑,不知從哪個口袋裏摸出一袋麵包,優雅地拆開封口,撕碎麵包,他輕輕揮手間,麵包碎屑就飄散在湖麵上,剛剛被石子嚇跑的遊魚瞬間就遊了回來,而且還有更多條蜂擁而至,爭搶著嘴巴一張一合地吸吃著飄在水麵上的麵包,“看,丫頭,你的魚兒都回來了,開不開心?”
看著水麵上的一片歡騰景象,馬娉婷瞟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悶聲道歉,“對不起,帝鴻懿軒,我剛剛情緒不太好,拿你出氣了。謝謝你包容我還逗我開心。”
帝鴻懿軒伸手摸了摸馬娉婷的發頂,溫和道:“為什麽生氣?和誰鬧不愉快了?”
帝鴻懿軒的理解和溫柔讓馬娉婷像是找到了發泄口,劈裏啪啦就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倒了出來,從在學校裏俞汐的不對勁到剛剛和盧芳的談話,說完後,她心中一空,隻覺得呼吸都暢快了許多。
帝鴻懿軒認真的聽著,等馬娉婷麵容放鬆下來,他才開口道:“丫頭,你的確說的不錯,在很大程度上,俞越是為了你和你盧老師才受了傷,俞汐讓盧芳去看望甚至是照顧俞越也沒有錯,他們是兄妹,哥哥受傷,妹妹擔心甚至厭惡讓哥哥受牽連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在這天的相處中,我覺得,你盧芳老師也不是個無情的人,她隻是壓力太大了,無法抒發,也無法放過自己。這短短半個月來,盧家的天都變了,好不容易從被陷害的陰謀中解脫出來,盧老爺子卻成了植物人,盧家的學院也是虧空巨大,作為盧家唯一一個還有能力去做些什麽的人,盧芳肩上的擔子很沉。
現在這個時候,兒女情長,並不合時宜,我想,你的盧芳老師她一定也是對俞越的情況擔憂不已,但是她現在暫時脫不開身,等到過一兩個月,盧家的一切走回正軌,她自然就有時間有精力去和俞越見麵、解釋了。
你,就不要太過責怪她了,我想,她現在一定也在煎熬和自責之中。”
“我不是不明白的,我是擔心……擔心要是錯過了現在這個最佳的解釋時機,以後盧老師和俞校長之間的感情會產生很多變故,帝鴻懿軒,你知道麽?最不能拿來做賭注的,就是人的感情,因為它並不是能夠被掌控的。
不論是愛情、親情還是友情,都不能隻是單方麵的付出,這樣的付出總有一天是會疲憊的,一個人從希望等到失望,從失望再到絕望,不過是一個瞬間,我不希望,盧老師因為現在的錯過最後會得到一個失去的結果。”
以前的馬娉婷一直都不能理解,上一世交的幾個男朋友為什麽自己最後都沒能和他在一起,可是這一世,她能夠重新再次擁抱親人,交到朋友,和他們相處的過程中,她漸漸明白,隻有自己真心實意的付出,才能夠獲得對方同等的甚至更多的回報,感情也好、事業也好,都是如此。當然,得先看看那個人值不值得你付出。
因為自己的自我和專注,導致上一世感情沒有著落的馬娉婷真的不希望盧芳最後在俞越的心中成為那個不值得付出的人,所以,她今天才會如此激動。
帝鴻懿軒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眉目間有些悲傷蒼涼的女孩,心底又湧現出一股異樣的感受,這樣的情緒真的應該出現在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小丫頭臉上麽?馬娉婷說她看不懂自己,其實對於他而言,很多時候,也看不懂馬娉婷。
輕輕搖頭,甩開這些雜念,帝鴻懿軒望著吃完了麵包屑卻還是不肯離開橋邊的遊魚,淡淡道:“丫頭,你不覺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麽?我一直都在看著你,所以我知道,你心疼盧芳,愛護朋友,對待對你好的人,你會雙倍地對對方好,這些都是美好的品格,可是有時候太過於在乎,反而會讓你不痛快。
就像是盧芳和俞越,不論盧芳做出怎樣選擇,那都是她自己的決定,你已經做到了你該做的,選擇權現在已經交到了她的手上,不論盧芳最後是去見俞越也好,不見俞越也好,結果如何都屬於她自己,而不屬於你。
朋友,不僅僅需要你無微不至的關懷,還需要他們自己的空間,逼的太緊,就會窒息,丫頭這麽聰明,適度原則應該不會不懂。”
帝鴻懿軒的話像是清澈的泉水輕輕在馬娉婷心裏流淌,深深一個吐息,馬娉婷側頭向他露出一個明了的微笑,“我知道了,帝鴻懿軒,謝謝你。”謝謝你,總是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逗我開心;謝謝你,總是能夠引領迷茫的我,看到重要的地方;謝謝你,能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不論你有怎樣的原因,怎樣的目的,我都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我還是那句話,丫頭和我之間,永遠不必說感謝,因為這是我應該做的。”帝鴻懿軒回以一個淡淡的笑容。
天光裏,小橋上,湖水邊,兩人相視微笑,氣氛一時間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