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塵埃落定

紛擾擾鬧了十幾天,寶州地區的“專員之爭”終於塵

劉文舉,康睿和嚴玉成,誰也未能爭到這個專員位置,省裏派了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薛平山前來擔任寶州地區行署專員。

這又是一個平衡的結果。

根據傳言,省裏原本有意要提拔康睿為專員,但是劉文舉和嚴玉成的競爭力也殊為不弱,尤其是嚴玉成,據稱得到了省委副書記白建明的力薦,省長廖慶開也是持讚成態度的。為了平衡諸路大佬,省委羅梓榮書記便拍板派了薛平山過來。

薛平山何許人也?

原省委書記皮治平的秘書。

四十三四歲年紀,也算年輕有為。皮治平出任國家領導人,位高權重,羅梓榮新掌n省,給前任書記一個臉麵,完全應該。其他諸位常委,包括廖省長在內,都無話可說。

怎麽說啊?故意和皮治平同誌過不去麽?

要說羅梓榮這招著實高明,既給了皮治平麵子,又將薛平山拉進了自己的隊伍。皮治平已調任中央,薛平山自然要重新在省裏找一個靠山,一省之內,還有比省委書記更硬紮的靠山麽?更不要說羅梓榮主動伸出橄欖枝了,多少人做夢也想往羅書記跟前湊啊!

估計兩位書記交接的時候,對於自己特別看重的人,皮治平是會向羅梓榮交個底的。這也算人之常情。

因此上。就是這位年輕氣盛地薛專員意氣風發前來上任了。

而嚴玉成黨內職務地微調。也能瞧出這種平衡術地端倪。嚴玉成由地委委員晉升為地委副書記。仍兼行署常務副專員。這樣一來。寶州地區一共有了五位副書記。嚴玉成在黨內地排名依舊沒有改變。還是第六位。考慮到人大聯工委地那位老主任很快要退。實際上。寶州地委書記辦公會仍會保持一正四副地格局。盡管排名沒變化。至少嚴玉成在黨內地地位。與劉文舉、康睿都並列了。這個行署常務副專員也便當得更有底氣。

本衙內在省城一番奔波。總算不無微勞。

周培明親自主持了薛平山上任之後地第一次地委會議。陰冷地語調裏略略加進了一點喜悅。算是對薛平山這位新專員表示出熱烈地歡迎。

……

“嚴伯伯。聽說周培明在地委會議上一再表示自己已經老了。寶州地區地發展要靠薛專員多分擔擔子。是不是有這麽回事?”

當晚,我和老爸去嚴玉成家裏做客,多少有點道賀的意思。

縱算是再小地進步,也還是進步嘛。

在嚴玉成的書房裏坐定,他們抽煙,我喝茶,笑著問道。

嚴玉成抽著煙,瞄我一眼,淡淡道:“他今年五十三,也不算太老吧。”

“可是人家薛平山才四十三,小了整整十歲,周培明這個態,表得有點蹊蹺。”

“你什麽意思?”

“沒啥意思。周培明這個地委書記,怕也當不了多久時間,年齡快到線了吧。”

嚴玉成和老爸都皺眉不說話。

如今寶州地委的形勢,較之龍鐵軍主政時,錯綜複雜得多了。基本上,五個書記五條心,周培明雖然做了一把手,威望無法與龍鐵軍相提並論。如果硬要劃分的話,劉文舉與周培明靠得比較近,康睿以前被看作龍鐵軍線上的人,理論上,與嚴玉成算是一係。不過如今龍鐵軍到了省裏,康睿德才不足以折服嚴玉成,而嚴玉成資曆不夠,自然也無法折服康睿,因而這兩位極難精誠合作。在利益一致的時候,取得同盟是可以的,若利益目標相背,兩人的合作就會出問題。

至於薛平山,初來乍到,自然談不上派係。奈何人家後台硬紮,大旗一豎,自有應者雲集。隨著時間推移,總是會重新劃分出派別的。

以薛平山與周培明的年齡差距看,要說這位薛專員其實就是衝著“寶州地委書記”地寶座而來,也無人能說是胡言亂語!否則周培明也不會公然在地委會議上說出一個“老”字來。

“不管他們誰來,隻要真心為群眾辦事,我就服氣!”

一直悶頭抽煙的老爸憋出這麽一句。

“晉才說得對,就是這話。”

嚴玉成輕輕一拍桌子,說道。

“關鍵是要為人民群眾辦點實實在在的事情。專家考察組的調研報告很快便要出台了。”

……

寶州市巧巧麵包屋的格局基本上和向陽縣巧巧麵包屋一致,就連那把繡躺椅和小方桌的位置也差不多。隻要留在寶州市,我每日的作息時間,也大致與在向陽縣時一樣。晨練完畢之後,自己讀兩個小時書,慢慢踱到麵包屋去,與梁巧相聚,在麵包屋吃中飯。

我如今正經是寶州一中176班的高一學生,不過蹺課依舊。一中的老師早習慣了,由得我去。隻是大家都在心裏奇怪,這個家夥,一年到頭難得見一回影子,每次考試卻硬是毫不含糊,穩穩拿到第一,並且將第二名甩出老遠一截。

這樣的紈絝,倒也少見。

聽說柳書記以前就是“教書先生”,三篇文章得到高層賞識躋身仕途,看來這也要算家學淵源了。

梁國強調任寶州市政法委書記,依舊在寶州市委大院內支起晨練場子,自然,徒弟數量較之向陽縣,要少了許多,三五人而已。他將肖武和我地另一個師兄,同為向陽縣委保衛幹事的王博超帶到了寶州市,原本兩人都打算塞進市公安局,去向是肖武進刑警大隊,王博超進治安大隊。但肖武被老爸截留,用作了專職司機。

自然,這全是我敲邊鼓地原因。

這領導身邊的人,最親近的無非就是一個秘書一個司機,秘書人選,老爸還是用了原來在向陽縣地廖順利。老爸是個戀舊的人,廖順利性格與江友信相類,沉默寡言,又寫得一手好文章,頗得老爸欣賞,用起來順手。老爸身兼地委委員,同一個地區之內調動個把副科級幹部,自然無人敢有異議。

而肖武更是訥於言而敏於行,偵察兵出身,身手矯健,又是我地師兄,用作司機再好不過。隻是怕有點耽誤了人家的前程。但是肖武卻不這麽想,能給寶州市地一號人物開車,那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好事。較之

局刑警大隊,要實惠得多了。

暫時先用著,等級別夠了,再外放出去不遲。

打從出了財會學校那檔子事,梁國強加緊了對我地訓練,出了硬氣功和擒拿格鬥,一些實用的徒手技擊手法和常用器械技擊手法,也都傾囊相授。

照梁國強的說法是:“我已經沒什麽東西可以教你了,關鍵在於你自己勤練不,精益求精了。”

勤練不輟倒是沒問題,我從不偷懶,幼時養成地習慣不大好改了。至於能否精益求精,卻不敢妄言。貌似本衙內兩輩子都沒有表現出習武的天賦,“穿越”在這事上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且練著再說罷。

巧巧麵包屋用了三個幫工,比向陽縣多了一個。一則是因為寶州市城區大,人口多,麵包屋生意更好,二則我也不想巧兒太辛勞。她隻要管管賬,做“老板娘”就好。

這個“老板娘”的稱號,卻不是我“封”的,乃是店裏的幫工自己叫的。寶州地區的習俗,老板倘若是女性,不管結婚與否,一律呼之“老板娘”。至於這個老板有沒有,且不管他,遲早總會有的罷?

不過巧巧麵包屋的老板卻是有地,嗬嗬,那也不必客氣,便是區區在下柳衙內。

起來,幫工甚少有人知道鄙人乃是“寶州市衙內第一”。但見我每日按時到來,老太爺般往竹椅上一躺,“老板娘”巧兒便即笑逐顏開,忙前忙後的照顧得無微不至,如此做派,非“老板”而何?

但是對於我和梁巧的關係,大家也有些納罕。一個姓梁一個姓柳,姐弟肯定不是,而且也不會有一個做姐姐的,如此伺候弟弟,簡直比一個“溺愛”的母親還要嬌慣許多倍。瞧“老板娘”那架勢,恨不得將自己剁碎了,一口一口喂給“小俊”吃下去。若說戀人吧,這位“柳老板”盡管穿得老氣,除了襯衫是潔白的,外衣外褲非黑即灰,皮鞋也是黑色的,行事做派也很穩健,可是臉上稚氣難掩,怎麽看,最多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巧兒卻快滿二十歲了,在寶州地區這種閉塞落後的內陸地區,可不興找小自己幾歲的“男人”。

這中間,著實透著些古怪。

原打算請梁秀菊來寶州市幫工地,但梁秀菊在向陽鎮處了個對象,就是幫忙送麵包賣的幫工小關,兩個家夥正在熱戀之中,自然不肯分離。咱也不能幹這種“棒打鴛鴦”的“壞事”。隻得又在楓樹大隊請了一個叫梁妙香的小姑娘來幫手,兼且晚上給巧兒做伴。

另兩個本地幫工忍不住變著法子向梁妙香打探了多次,無奈梁妙香就是不肯說實話——實在是連她自己都莫名其妙,能說什麽啊?

權且照“老板娘”說的,當成“表姐弟”來看吧。

這一日我來到麵包屋,卻不見梁巧,不覺略感詫異,問道:“妙香,巧兒呢?”

梁妙香是個十五六歲地小姑娘,手腳勤快,性子還有些懵懂,沒心沒肺的樣子,聞言笑道:“柳老板來了?老板娘在樓上呢。”

一開始她是叫“巧兒姐姐”地,日子一久,也隨著本地幫工叫開了“老板娘”。兩個本地幫工,有一個已經結了婚,年紀比巧兒大好幾歲,這聲“巧兒姐姐”自然叫不出口。

巧兒曾經糾正過梁妙香幾次,這懵懂丫頭愣是改不過來,也隻得由她。

“怎麽,病了嗎?”

我心裏頭就是一沉。這可是從未發生過的現象。

“應該沒病吧,也沒聽老板娘說不舒服啊?”

梁妙香仍然懵懵懂懂地道。

我懶得多問,三步並作兩步就跑上樓去了。

“巧兒……”

我人還在樓梯上,嘴裏就叫開了。

“哎……”

巧兒在小房間裏應了一句,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

“怎麽啦巧兒,病了?”

我推開門問道。

“沒……沒有……”

巧兒本坐在床沿上垂淚,聞言忙舉手擦了一下眼淚,要往起站。

我這人吧,最見不得人家流眼淚,尤其是巧兒,給我一流眼淚,立馬就會我地陣腳。忙即走過去,一把摟住了她,從口袋裏掏出手絹給她擦拭起來。

“別哭別哭,傻丫頭,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惶急地連聲動問。所謂關心則亂,這一刻我自己心裏也是亂殃殃的,胡亂猜測了無數“惡果”,生怕梁巧受了什麽委屈,甚或受了誰地欺負,那可真要了我的老命了。

“沒有……就是……就是我姐……”

聽說是梁少蘭的事,頓時就先在心裏鬆了口氣。雖然梁少蘭也是我關心的人,畢竟不如梁巧遠甚。

“少蘭姐怎麽啦?和曹生勇吵架啊?”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心道梁少蘭眼下日子滋潤得緊,麵包屋分三成紅利,一千幾百塊的月收入,向陽縣一等一的“富婆”,又沒忙著生第二個小孩,能有什麽不順心的?

“嗯……”

巧兒點點頭。

我不由大奇。哈呀,還真是和曹生勇吵架。

這麻子,出息了還?本衙內在向陽縣的時候,梁少蘭掌握著家庭經濟大權,曹生勇要多乖就有多乖。我一離開不到一年,他就出幺蛾子了?

不過這倒也在情理之中,我早知道曹生勇並非良善之輩,也有幾分小聰明。隻是礙於我的“鐵腕手段”,情勢格禁不得裝孫子。如今我和梁巧都來了寶州市,連梁國強都調離了向陽縣,這小子估摸著機會來了,便“不服管教”起來。

“為什麽吵架?曹生勇打牌麽?”

我完全放鬆下來。記得今年春節的時候,在楓樹大隊做客,梁少蘭就有些不愉之色,問過梁巧,說是與曹生勇吵架,大過年的,通常都是為了打牌拌嘴。想通了這一節,隨即便是一陣好笑,覺得巧兒也真是“愛哭”,當下在她嫣紅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傻丫頭,夫妻吵架又不是什麽大事,值得你這麽傷心?”

“不是的,我姐今天一早打電話來,哭了好久,說……說要和曹生勇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