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起來的早些,天氣還是很清爽的,方雨露帶著丫鬟往祖母的院中走去。

一路上綠蔭檉柳,清風徐徐,夏蓮一路上說著大夫人去世後房中的事情。

“小姐,夫人的大丫鬟秋月被放了出去了,聽說跟方管家的兒子方柱兒成親了,秋月的妹妹秋菊留了下來。”

秋菊?方雨露停了一下,她怎麽留下來了,是了,前世母親去世時,秋菊好像也死了,記得當時宋姨娘說母親和秋菊主仆情深,秋菊殉葬了。

可是,為什麽其他的丫鬟都被放了出來,單單秋菊殉葬了呢,按時間算,她隻是二等丫鬟,根本就算不上主仆情深。

等等,記得方雨霜成親時,在蘇家她說的什麽?

火光衝天,方雨霜驚恐又狠毒的說道:“凶手不是我娘,我娘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毒害你娘的凶手早就死了,可笑的是還被說成為主殉葬,成了忠義之人那。”

方雨露猛的一驚,難道下毒害母親的人就是秋菊???

秋菊為什麽要害母親,宋姨娘是怎麽說服她的?方雨露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看著天空。

前世,前世,前世母親被毒害死,連帶著弟弟也死了,今生,母親還是死了,可是她是難產而死,自己親眼看到的,難道還有什麽不妥?

突然,方雨露想起母親去世前,秋菊倉惶的臉色,心底就有些起疑:“夏蓮,你去找個人看著秋菊,她如果有一點異常,立刻來稟報與我。”

夏蓮點點頭應承下來:“小姐,她可是有什麽不妥?”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些可疑,其他的人都走了,按說要麽她要向我投誠,要麽也得了銀子回家,偏偏她怎麽就留下來了呢?反正盯緊了總不會出什麽簍子。”方雨露如是交代道。

方雨霜去了旁門把自家的表哥接到院中,兩人有說有笑,突然宋家成的眼睛亮了一下。

“霜表妹,那個穿淺綠的小女子是誰?”宋家成的眼睛就要掉下來了,直直的盯著走過去的方雨露問道。

方雨霜邪邪的一笑,終於碰上了,看方家大小姐能不能逃出表哥的手心,表哥一表人才,家裏又很富有,很多小姐都哭著喊著要嫁給他,可惜表哥他眼高於頂,一般的人家還真看不上,不知道嫡姐能不能入了他的眼!

凡是被表哥追求過的女子,現在都在府中呆著呢!這些女子有的也是清流的世家小姐,可見表哥對女子還是有一套的。

可惜娘親看不上表哥,商家不說,人有過於多情,看方雨露能否抵擋表哥的溫柔多情吧!

於是她熱情的說道:“表哥,那是我的嫡姐,我們方家的掌上明珠,方雨露,今年十一歲,是不是覺得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啦!比表妹我好看了許多吧!”

宋家成心底有些鄙視,不過是裝腔作勢的管家女子罷了,相貌嘛,也就那樣,比起紅花樓的嬌娘還是差點,年齡嘛,十一還是小點,家世還可以,嫡女配他還是配的起的。

宋家成挑了挑眉,哈哈一笑道:“怎麽能和表妹比那,表妹如水中的水仙花一般,清新脫俗,她不過身份比你好一點罷了,給表妹提鞋都不配。”

說完眼也不眨的盯著方雨露遠去的背影,心中計較著,該怎麽才能把方雨露哄騙到手,聽說她母親剛剛去世,她要守孝,有些棘手啊,但是這身份,知府家的千金,也是很有**啊。

方雨霜冷眼看著宋家成眼中的精光,心裏暗自鄙視,原來娘親說的沒錯,這個表哥看上去儀表堂堂,其實好色的很。

炎炎夏日,方府的湖邊涼亭

方雨露反複練習幾個音符,可是高音怎麽就拉不上去,提的很是刺耳,方雨露有些氣餒。

“如果你慢慢往上提音或許效果會更好些。”一朗朗的聲音道。

方雨露垂下手臂,慢慢的轉頭看,不知哪家的公子竟敢私闖內宅。

“姐姐的琴藝大漲啊,看來這段時間姐姐偷偷練習不少了吧!”方雨霜跟在宋家成身後翩翩而來。

方雨霜見方雨露麵露不虞,掩嘴而笑道:“嗬嗬,姐姐莫要生氣,表哥定然是循著琴聲而來,不過,表哥的琴藝在京城可是數一數二的。連三皇子都誇獎他的琴聲是繞梁三尺那,姐姐要是遇到什麽問題,可以讓表哥指點一二。”

方雨露這才明白,眼前這頭帶金冠,身著白色錦衣的是宋姨娘哥哥家的兒子,方雨霜的表哥--宋家成。

方雨霜見方雨露仍舊不言不語,突然笑道:“看我這記性,姐姐是不是還沒有見過表哥吧,他是我舅舅家的兒子,叫宋家成,今年十七歲。表哥這是我家姐,名叫··”

“嗯咳,妹妹既然有客人,姐姐我就不奉陪了,告辭。”方雨露及時阻止了方雨霜的介紹。

一個未出閣的女孩,怎麽能隨便告訴他人名諱,方雨露不知道方雨霜是有意為之,還是跟表哥委實親近。

方雨露帶著春意離開涼亭,經過方雨霜時,她頓了一頓,微笑著說道:“妹妹大概忘了,你隻有一個外家,那就是京城翰林段氏。”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方雨霜氣急敗壞,咬碎了銀牙,狠狠的瞪著方雨露離開的方向。

宋家成則眯了眯雙眼,笑道:“有趣,有趣,霜表妹,沒想到你家姐比你厲害。”

哼!什麽人啊!好心介紹表哥給她認識,誰知道她卻不領情。

方雨霜似笑非笑道:“表哥,也就我叫你一聲表哥,她是嫡出的大小姐,可不認你家這門親那!虧得她頭上那發簪還是表哥家送的。”

宋家成一挑眉笑道:“這些世家就是講究門第,誰讓姑姑是妾那。如果姑姑是夫人,我不就是方家正經的外家了麽!”

方雨霜雙目怒瞪,生氣問道:“表哥說話什麽意思,你以為我娘想做小妾啊,還不是為了你們家,你以為你一個商家有什麽本事在官場立足,要不是我娘,你們能有今天。”

宋家成見方雨霜動怒了,心中十分鄙夷,暗罵沒有城府的小姐,但是臉上帶著討好的笑臉道:“你看看,表妹,我還沒說什麽那,你就生氣,我的意思還不是盼望姑姑好麽!隻有姑姑好了,我們才能有更多的關係,我們發財了,姑姑在方府也有顏麵不是。”

是的,宋姨娘和宋家成本就是互惠互利的,要不然當初宋老爺為什麽非要送宋姨娘來知府家當妾室那!

方雨霜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高興起來,說道:“聽說表哥對付女子很有一套,那表哥能不能搞定我那木訥的姐姐那,如果你能娶了她為妻,你的靠山豈不是更穩當。”

宋家成笑逐顏開道:“哎呀!還是表妹心疼表哥啊,懂得表哥的心思,其實表哥第一次見她就有這個想法了,就怕姑姑不願意幫我,如今表妹說出來了,還望表妹在姑姑那多替我美言幾句啊!”

方雨霜輕蔑的一笑道:“那恐怕有些難辦,我娘隻不過是個姨娘,她上有父母,還有祖母,婚事怎麽能輪得著一個妾室做主。”

宋家成頓時鎖緊了眉頭,這很難辦啊!

方雨霜愉悅的一笑道:“如果表哥能引得姐姐非你不嫁呢!”

宋家成一下子撥開雲霧了,對啊!憑借自身的容貌,那個沒出過門,沒見過男人的小女子來說,簡直是手到擒來啊!

宋家成拱手對方雨霜作揖道:“那以後就請姑姑和表妹多行方便,給出出主意了。”

方雨霜抿嘴笑道:“表哥,最近就有個很好的機會,能讓表哥心想事成。”

“表妹快快說來,表哥洗耳恭聽。”

月光如水,照在一行行鬱鬱蔥蔥的藥草上,這是方雨露在母親去世後開始跟趙大夫學醫,並在他的指點下專門去找的草藥,又經過自己的精心培育,放眼望去,都是止血用的,有三七,艾葉,白芨等。

大概方雨露心有戚戚然吧,要是能懂些個醫術,知道些嚐試,也許最後可能會救母親一命。

新移植過來的三七,漲勢不是很好,可能因為土不適應,方雨露又從山上移過來一車的土,不過現在看來,已經都活了,並且長出了新芽。

新的嫩芽可以適應新的土地,方雨露把原來的三七拔了,製成藥粉,又把新的嫩芽種上,氣候濕潤,加上方雨露的悉心照料,新的嫩芽不符眾望,開始拔高了,用不了幾天,又可以製成藥粉了。

方雨露深深吸口氣,吐了出來,複有蹲了下去,查看青苗的情況。

突然,眼光一掃,她發現院子裏桂花樹下一個黑影在那裏。

方雨露大著膽子,慢慢走過去,輕輕的靠近。

看著像是十六七歲的人,蜷縮著身子,一身黑衣蒙著麵,緊閉著雙眼,皺著眉頭,很疼的樣子。

方雨露躊躇了片刻,上前一把拉下黑衣人的麵紗。

“四皇子?”方雨露驚呀的喊起來。

空曠的黑夜,聲音顯的尤為刺耳,方雨露猛地捂住了嘴巴,偷偷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異常,可是眼前的人顯然是受了傷。

“四皇子,你醒醒,你醒醒。”方雨露拍著趙仁昊的臉,試圖叫醒他。

誰知還沒拍幾下,人就順著樹歪倒在地,方雨露趕緊上前扶起,手觸到身體的時候,她感覺到潤濕一片。

趙仁昊悶哼一聲,頭一歪,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