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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北把手按在結滿霜花的窗玻璃上,掌心的溫度融化了冰霜,冰涼的水順著手掌流下來,沾濕了袖口。

“一片窗玻璃就像一個小世界,上麵的霜花像一座森林,可以讓人看上很久很久。”墨北對走到他身後的夏多說。

夏多抱住他,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習慣性地輕輕左右晃動著身體,讓墨北隨著他的節奏一起輕晃,就好像他的懷抱是搖籃,要讓墨北在這種輕柔規律的晃動中得到平靜和安寧。

墨北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氣息噴吐在玻璃上,微微洇開一點霜花,但白色的冰霜又從四麵八方緩慢而堅定地結晶起來。

夏多把他那隻放在玻璃上的手拉回來捂在手心裏,輕聲說:“剛才你都沒吃什麽東西,餓不餓?”

墨北想起剛才在飯店裏夏多好像也沒吃多少,就用另一隻手伸到身後隔著衣服摸了摸夏多平坦結實的小肚子,問:“你餓嗎?冰箱裏還有餃子,大馬哈魚肉餡的,我煮給你吃。”

夏多吻了吻他的臉頰,說:“好,我做點蒜泥,拌上香醋。大蒜和餃子是絕配呀。”

兩個人一起往廚房走,墨北笑道:“吃完蒜不許親我。”

夏多也笑:“你也吃嘛,我不嫌你臭,你也別嫌我臭。”

兩個人都沒有提起羅驛,對於已成定局的事,除了接受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讓夏多懊惱的是,他和龔小楠都在關注羅驛,可卻都沒有發現羅驛竟然和孫麗華有接觸,而且還獲得了她的信任。羅驛應該並不知道他們暗中查他的事,不會是故意遮掩隱瞞,所以還是他們太輕視的結果。當然,本來誰也沒想到羅驛會走這步棋,他們也就是查查羅驛的背景,不可能像警察蹲點似的派人天天監視他。

夏多可不相信羅驛是那種會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說服劉書記插手雲邊的事,當然是要對劉書記有益處——不僅拉攏了李派和夏家,而且龔氏兄弟私底下也送上了厚禮。但夏多敏感地意識到,羅驛這還是針對墨北來的。

至少他頂著“恩人”和“長輩的朋友”的帽子,墨北就不能隨便對他不客氣。雖然墨北不願意多說,但夏多看得出來他對羅驛的忌憚。他的北北,就是麵對要殺人的變態都能鎮定自若談笑晏然,可一到羅驛麵前就哆嗦,他難以想像這種恐懼從何而來,這樣的墨北讓他心疼。偏偏羅驛就像霧靄一樣陰沉沉地籠罩下來,揮之不去,無孔不入。

能用的人手太少了,能用在暗處的人手更少,夏多默默地在心裏記上了一筆,決定抽時間找楊叔聊聊。

羅驛並沒有在雲邊多待,他似乎隻是為了在墨北麵前亮一亮相,臨走的時候單獨請孫麗華一家四口吃了頓飯。除了墨北,一家人都喜歡羅驛,覺得他有修養有學識,真誠又仁義。孫麗華甚至感慨,如果將來女兒能找個像羅驛這樣的女婿,她就放心了。

墨北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墨潔吐吐舌頭害羞地笑:“可他太老啦。”是啊,對於一個才十八歲的少女來說,三十幾歲的羅驛的確太老了。況且她心裏還藏著一個英氣勃發的程闖呢。

孫麗華和墨向陽也都笑了,孫麗華說:“看看,人羅教授才三十二,你姑娘就嫌他老,那咱倆這年紀……”

墨潔趕緊補救,摟著墨向陽的脖子撒嬌:“我爸看著可比他年輕,還比他帥。爸,前兩天我跟我媽上街,還有人以為她是我姐姐呢。”

墨向陽向妻子擠擠眼睛,取笑道:“喲,那我可得注意了,萬一有人以為我是老牛吃嫩草,跟你媽不是原配,那我可就犯錯誤啦。”

孫麗華臉一紅,嬌羞的神色倒真和少女時一般無二,嗔怪道:“當著孩子的麵瞎說什麽。”

墨潔和墨北都裝沒聽見,不過墨北提起來的心又放下了,他想自己是太草木皆兵了,母親隻是隨便說說。

羅驛要走了幾本墨北的簽名書,墨北本來不想給,但孫麗華巴不得所有人都能欣賞兒子的才華,墨北不好抹母親的麵子,隻得潦草簽名。

雖然離過年也沒幾天了,但龔小楠還是急匆匆地回了深圳,他在雲邊擔隔這麽久,物流公司的事全靠馮望南一個人在撐,他早就心疼得要死,打算著回去後要好好補償一下愛人。

很快就到了春節,龔小楠和馮望南回來過了個年,初五就跑去馬爾代夫過二人世界了。

衛嶼軒沒有回來,他留在那個小山村和學生們一起過年。

對龔小柏當初被捕的事,因為大家一致地隱瞞下來,所以衛嶼軒毫不知情。他隻知道龔小柏得了個寶貝女兒這件喜事,於是和學生們一起用木頭雕刻了不少小玩偶寄過來當禮物。那些小玩偶個個小巧玲瓏、雕琢憨態可掬,還有的是極為精巧的小房子、小家具,木刺都已打摩光滑,因為是給小孩子玩的,沒有上漆。

衛嶼軒在信中說,學生們感激墨北他們寄去的文具、書籍,所以在製作這些小玩具的時候都很踴躍。信件的最後幾頁是學生們的祝詞和簽名,字跡七扭八歪,可是看得出一筆一劃都很認真。

有個學生寫道:“平安小妹妹,希望有一天我能走出山裏,親眼看一看墨北哥哥口中的小公主,我相信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公主,因為你有那麽可愛的墨北哥哥、夏多哥哥,還有那麽偉大的龔小柏爸爸和衛老師。祝你永遠幸福!”幸福兩個字被描了又描,感歎號粗得像小手指頭。

小平安現在對奶瓶的熱愛遠遠超過玩具,反倒是孫麗萍愛不釋手,就連墨北都忍不住要了幾個收藏。

基本上墨北已經默認了夏多常常留宿的事實,家裏頭屬於夏多的物品也越來越多,到後來連他的古琴和專業書都抱來了。這種私人空間漸漸被另一個人的氣息侵蝕的感覺竟然意外的不讓墨北討厭。

一入冬墨北就在地台上鋪了幾層厚毛毯和特意找裁縫做的拚布棉墊子,喧呼得人坐在上麵都會陷下去。房間裏供暖很好,光著身子都不覺得冷,他就這麽赤條條地趴在地台上,夏多沾了滿手的橄欖油幫他做推拿。

由於墨北幾次受傷,夏多總擔心他以後身體會留下隱疾,所以非常熱衷於收集各種調養方案。為此他還特意去找了個老中醫學了一個多月的推拿按摩,他學得快嘴又甜,老中醫差點一高興連針灸也教給他了,還是夏多因為時間不夠用才給推脫了。

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撫過光滑有彈性的皮膚,均勻施力下肌肉被推揉出一點波浪起伏的姿態,墨北的身體正在從拔節生長的小苗向著枝杆筆挺的小樹發展著,腰臀的曲線漸呈**之態,並攏的雙腿之間沒有一點縫隙。

夏多一邊按摩一邊嘮叨著:“二叔今年工作忙,本來想讓二嬸領孩子過來在雲邊過年,可小堂妹感冒了,二嬸怕再一折騰病得更重,所以二叔還是要回北京一趟。三十兒那天,在姑姑家,就為姑姑回不回北京的事,倆人差點吵起來。”

墨北閉著眼睛享受著,說:“夏老師不是很多年都沒回去過了嗎?”

夏多說:“是啊,都十幾年了吧,大概。二叔也說服不了她,也不敢深說,姑姑一生氣他就不出聲了。不過等他走了以後,姑姑一個人關在臥室裏聽音樂,一整晚都沒出來,第二天看著也沒什麽精神的樣子。我覺得姑姑心裏可能也是有點想家的。”

“你不是要和夏市長一起回北京嗎,要不要勸你姑姑一起走?”

“我要是勸了,你信不信她能把我的戶口再給遷出去。真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姑姑對家裏意見這麽大。”

“你爺爺要是真想她,幹嘛不自己過來看看呢?他要是來雲邊,你姑姑不可能把他拒之門外的吧?”

“唉,老爺子要臉麵,在家裏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不容違逆,讓他來給姑姑低頭,比殺了他都難。”

“那你爸爸呢,也像老爺子一樣?”

“我爸倒沒老爺子那麽固執,不過脾氣也不小,他倆都是習慣了發號施令的人,不太聽得進去別人的意見。我哥小時候想要零花錢,寫了三份申請報告,把他需要零花錢的內因外因以及對零花錢的分配方案等等都寫明白了,我爸才批了個準字,每個月給他十塊錢。我姐借著這個順風車,每個月也有五塊。”

“給你幾塊?”

“我那時候太小,還在幼兒園呢。後來上了小學,每個月也就有固定的零用了。其實那時候我們想買什麽,跟大人說,大人就給買,隻不過我哥嫌麻煩,覺得不自由,所以才申請的。”夏多覺察到了墨北那點小別扭,又補充說,“我外公家裏的教育方式跟我家不一樣,他覺得孩子就得富著養,不然容易小家子氣,眼皮淺得看見別人有什麽好東西都想要。他就總給我們仨兒零花錢,我舅舅、姨媽也是,還總給買東西。那時候還沒有小堂妹嘛,就我最小,爺爺對我也比對我哥我姐要親切,我記得他還領著我去門框胡同吃爆肚呢。就帶我一個。”

墨北輕聲說:“有機會你帶我去吃。”

夏多親親他的臉,說:“好。”

這麽多年以來,墨北多少對夏多家裏的事也有些了解,憑心而論,如果是他處在夏多那個位置上:一生下來就不受母親喜愛,小小年紀被祖父和父親武斷地過繼給姑姑,而姑姑又是個情感淡漠的人。那他真做不到夏多這樣開朗。

揉按在身上的手指漸漸變了味道,滑行的路線越來越向下流的方向發展,墨北白了夏多一眼。夏多壞壞地一笑,身上的衣服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脫光了,整個人都壓在墨北背上,用手臂支撐著不壓實了,但皮膚與皮膚像是被那層橄欖油給黏合到了一起。

借由手臂的力量讓身體在墨北身上揉動,夏多笑道:“這樣舒不舒服?”

墨北覺得身上都快被他搓出了火,有什麽硬硬地抵在大腿上,忍不住輕輕j□j了一聲。夏多等不及聽他的答案了,探過頭去吻住他的嘴唇,借著橄欖油的潤滑直接頂入,緩緩**起來。

墨北背上全都是油,滑得夏多幾乎都壓不住,他把兩隻手從墨北胸口抄過去反握住肩膀固定,讓身體像冰麵上的企鵝一樣遊動。墨北被他這麽左突右撞的弄得很痛,可疼痛中又有種難言的舒爽滋味,索性扭過頭去和夏多接吻,放開身體任由他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