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殺無赦 試鏡
一瞬間，喬映晴和梁季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卷毛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顧湘笑著道：“朱清歡聰慧穩重，銘郡王英俊瀟灑，不是本色出演是什麽。”
卷毛：“……”大姐說話不帶這麽大喘氣的！
他大概畢竟是個實習記者，還不懂得記者圈裏的彎彎繞繞。顧湘這麽解讀他就信了，卻沒看到同行們各個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本色出演，什麽本色出演，這內裏麵的說法可就多了去了。銘郡王和朱清歡在《齊後傳》裏可是一對兒，難不成顧湘這話的意思是，現實生活中也是一對嗎？
仿佛抓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記者們再把話筒對準喬映晴和梁季的時候，問題可就犀利多了。
顧湘看著兩人手忙腳亂的模樣，心中一笑。
上輩子，因為這對西皮大熱，似乎走在一起也是十分自然的事。這輩子，這對西皮在電視劇裏毫無西皮感，他們本人也似乎沒有要公布戀情的意思。這可能是為了彼此的以後發展著想。但憑什麽世界上所有事情都要圍著他們轉？拍個戲這兩人給她下了多少絆子，就當討點利息。
反正他們也是真愛嘛。
她是這麽想的，但沒想到自己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又在網上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慶功宴的采訪很快就發布了。顧湘和喬映晴這兩人在劇裏是相爭的關係，現實生活中也漸漸有了比較的矛頭。顧湘勝在年輕有靈氣，喬映晴有經驗更穩重。兩邊粉絲天天掐，采訪一回來，立刻又掐上了。
造型方麵暫且不提，顧湘這句“本色出演”，可是被各大娛記寫的天花亂墜。
娛記是什麽？一朵花都能聯想到明年春天會不會有蟲瘟的人，想象力豐富得很，寫的也犀利。顧湘就小小的拋了個磚，他們就把全世界有關的玉全部都引了出來。
大意是圍繞喬映晴和梁季的地下戀情。
不過粉絲們可不這樣看，尤其是顧湘的粉絲。他們看《齊後傳》，看的是小三升職記。朱清歡可是個搶了人家男人的小三，銘郡王可是個收了一堆小妾的渣男，顧湘這句“本色出演”，可說的委實百轉千回啊。
黑子的戰鬥力是無窮的，路人黑的戰鬥力也是無窮了，再加上一個跟風黑，足可以演一部“天熱了，讓小喬滾出娛樂圈”的年度大戲。
於是這件事情，終於還是給喬映晴萬年女神的麵貌上潑上了一丟丟髒水，而且追蹤她和梁季的狗仔變多了。
顧湘才管不了那麽多呢，她在積極準備《殺無赦》。
文靜又開始規劃了，在她看來，顧湘現在電視劇演的這麽好，完全可以再接幾部電視劇刷一下人氣。畢竟電視劇的周期短，而受眾多。電影和電視劇不能一概而論，顧湘現在拍電視劇的演技得到認可，可是電影除了打醬油卻從沒碰過，實在很難說。
況且自從《齊後傳》拍完，幾個不錯的劇本都想定顧湘做電視劇女主角。可是顧湘的態度卻很堅決，她堅持要走電影方麵的路線。
文靜很無奈，感覺顧湘現在的情況就跟自己小時候操心上清華還是上北大一樣，最後上了複讀班。
顧湘不知道自己的經紀人小姐內心如此悲觀，她還是挺開心的，《殺無赦》劇本不錯，角色也很有挑戰性。和沈妙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類型，這種三觀不正的主角一般演好了，是很能提高演技逼格的。
換好衣服，顧湘才和文靜一起去了《殺無赦》的試鏡現場。
試鏡現場來了不少人，今天都是來試鏡女主角的。顧湘驚訝的發現，來的人全都是些三十多歲的女演員，也都是走演技咖的。不過國內電影女演員就那麽多，顧湘還是能看見幾個熟悉的麵孔。因為要演的是一個冷酷沒有是非觀的殺手寡婦，所以來的女演員一般輪廓都較為硬朗，年紀大一點，顧湘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姑娘站在其中，簡直像是走錯了片場的工作人員。
文靜簡直快不忍心看了，偏偏顧湘還站的坦坦****，去工作人員那邊簽了名字，等待試鏡。
正在等待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她：“顧湘？”
顧湘回過頭，就看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正看著她。女人皮膚有點黑，五官棱角分明，是個很英氣的女人，穿著一件白襯衫和牛仔褲，看起來頗有範兒。
顧湘微微一怔，她認識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殺無赦》上輩子的女主角。名字叫程琳。
如果說國內優秀的電影女演員不多，程琳絕對能算上一個。她沒有現在女演員那些脂粉氣，行事幹淨利落，演技也很出色。上輩子，長魚這個角色被她來演，並沒有違和感。
隻是真正讓程琳大熱的還是她的性取向問題，幾年後，程琳公開出櫃了。在那之後，她的事業就一落千丈，大概是公司覺得她的形象定位有問題，總之後來漸漸就在影壇銷聲匿跡了。
顧湘對人家的性取向沒意見，也對程琳本人沒什麽想法，甚至還頗為欣賞她的演技，可是程琳偏偏和喬映晴是朋友。
上輩子，這兩人還時不時的在微博上曬友情照。後來程琳出櫃，粉絲甚至還猜測她和喬映晴的關係，不過喬映晴從來是個聰明的，立刻在微博上發了一通聲明自己是異性戀雲雲。再然後就再也沒有在微博上發過和程琳的合照了。
不過以喬映晴的行事風格來看，大約也沒必要了。畢竟程琳的事業一落千丈，於她也沒啥助力。可惜了程琳，被自己的好友插了一刀。
現在距離程琳出櫃還有幾年，程琳也和喬映晴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而和喬映晴有關的，顧湘真心不想沾一星半點的關係。
果然，她還沒開口，程琳就看著她道：“聽小晴說你來試鏡我還不信，沒想到真的來了。”她笑了一笑，還挺邪魅，道：“你是不是看錯劇本了，這可不是什麽宅鬥劇，女主角也不是什麽漂亮的花瓶。”
顧湘：“……”
這人真討厭！或許在娛樂圈裏真性情的人很可貴，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說你是花瓶的，真的很想抽丫一巴掌好麽？喬映晴何德何能找了個這麽能護短的朋友，簡直想問問這位大姐是不是瞎了狗眼。
要是換了上輩子的顧湘，說不定就不管不顧的和她在這嗆聲了，但現在她隻是笑了笑：“嗯，就是來湊個熱鬧。這個劇本我很喜歡。”
“也對，你上次接的人設不也是這麽三觀不正的麽？看來你很喜歡這種角色啊。”
顧湘：“……”日了狗了，簡直沒法溝通了。程琳不知道這句話把她自己也罵進去了麽？她也是來試鏡這個角色的好嗎？
但顧湘也不是沒有護短小天使的，文靜剛回來就看見有人欺負自家藝人，雖然對方比自家藝人地位高一丟丟，名聲響一丟丟，身價多一丟丟，她還是毫不畏懼的道：“湘湘，剛才問了助理，導演聽說你來了很高興，給了一個編號，不用等多久就輪到咱們了。還讓你加油噢！”
賣萌的語氣激了顧湘一身雞皮疙瘩，程琳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程琳走後，文靜問顧湘：“她為什麽找你麻煩？”
顧湘：“我太美，她嫉妒。”
文靜“噢”了一聲，不作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文靜所說，導演開了後門，沒等多久就輪到了顧湘。不過讓顧湘稍微有那麽一點不爽的是，程琳也在。
程琳和各位導演都有點交情，畢竟是電影圈的老人了，顧湘也清楚，今天如果自己不來，這女主角就定了程琳了。她坐在房間一角的椅子上，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程琳已經試鏡完了，留在這裏就是要看顧湘的笑話。喬映晴跟她說過，顧湘這個人喜歡在暗地裏搞小動作，一個新人無法無天，仗著有人撐腰還給喬映晴下絆子，想到這件事程琳就來氣。她坐在這裏就是要看看，顧湘怎麽出醜，回頭好轉播給喬映晴看。
顧湘走到中間，衝導演幾個鞠了個躬。她態度蠻好，最近話題度這麽高，神色也是十分謙遜，這一點無論在哪裏都能奪得眾人好感。
緊接著，她從兜裏掏出個黑色發圈，將一頭黑發紮了個高高的馬尾。今天顧湘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裏麵是白色的體恤，來的時候看起來頗為休閑的一身。現在被她把領子一豎，風衣一裹，竟然有了一種秋風瑟瑟的感覺。
她向來入戲入得很快，就算有程琳在也絲毫不見一絲緊張。
導演謝華神色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她嚴肅起來。之前隻在《齊後傳》中見過顧湘，演的很有張力。可是電影畢竟不是電視劇，要不是田栗傾情推薦，他也不會給一個新人這個機會。畢竟顧湘長得太柔，但是這個女主角太硬。
程琳嘴角扯出一抹嗤笑，在她看來，顧湘不過是形式主義，花裏胡哨搞這麽多，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有點心計，真以為什麽角色都能駕馭？怕是她還以為這角色隻是一個單純的耍帥類型吧。
顧湘演的是長魚在“正義小子”發來橄欖枝後，猶豫了很久，決定重出江湖的那一晚。
她向來很喜歡挑能展現角色度的戲份。
她低下頭去，麵對著假裝存在的一雙兒女，溫柔的替他們掖好被角。這一刻，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骨肉身上。
過了一會兒，她離開了房間。假裝從抽屜中拿出了一把手/槍，數了數子彈，將它揣在了懷裏。
程琳的麵上還是嘲笑的神情，卻沒發現，自己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顧湘。
長魚走出了家門。
她的長風衣漆黑，和她的眼睛一樣。前一分鍾還嬌豔如花的溫柔母親，下一刻就冷酷的如同一塊冰塊，在黑夜裏大步行走。
她在一間小酒館麵前停下來，微微皺了皺眉，似乎還是不習慣酒館裏人群的喧囂。頓了頓，就直接走了進去。
一大杯啤酒，長魚坐在角落，安靜的像是一尊木頭。
有醉漢在她麵前停下來，胡說八道什麽，她也是一言不發。仿佛這樣的生活已經習慣了許久。但終於還是流露出了一絲悵惘。
“已經很久了。”她道：“我變了。”
一個女人，沒有心的女人，因為愛情而告別了過去的自己。但是本質上呢，骨子裏的東西，習慣的生活似乎並沒有改變。當時間發生轉移，一旦有機會，她還是能看到那個沒有割裂的自己。
她把那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
出山。
劇本裏隻有動作，完全看表演者自己的表現力。顧湘一個人已經把幾個人的戲份演完了，好像隻要有她一個人在，整個場景都會浮現在眾人麵前。包括喧囂的酒館，無賴的醉漢，勢力的酒保，還有冷豔的女殺手。
要怎麽表現呢？程琳的嘴角繃得緊緊的。
長魚把杯子放在桌上，眼神中顯出一點暴戾和興奮來，然而那激動的感情很快被隱藏下去。她不動聲色的把手伸進懷裏。
黑色殺人夜，血洗酒吧，她的江湖，今夜，她還是回來了。
久久無聲沉默。
顧湘站起身來，衝謝華幾個鞠躬：“謝謝導演，我是顧湘，剛才是我的表演。”
謝華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目光裏難掩激動。
這……這就是他的女主角！
長魚這個角色的複雜和矛盾，溫柔和冷酷，天真的殘忍以及習以為常的暴戾，被她演的栩栩如生。怎麽說呢，她一個人演出了一幕戲。
她就是戲。
顧湘微笑著道謝，準備退出，轉頭去看見了程琳緊緊盯著她的目光。
好像是不相信，又好像是憤怒。
得，顧湘一看這眼神就明白了。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連女主角都攻略了。
長得美，也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