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陰謀
夜晚，人聲鼎沸的歡場裏。
常羽顏默默地為一旁的聶子麟倒上酒，看著他一杯一杯發狠的灌了下去。
“怎麽，還在想下午的事兒啊。別想了，就算他們那麽對你，你一個新來的有什麽辦法，還不是被人欺負。”
常羽顏的聲線很細，尾音上挑，落在人耳裏總帶著別樣的意味。聶子麟氣惱的看了她一眼，朝地上吐了口痰，惡狠狠的罵道。
“媽的，老子長著麽大，還沒有受過著這樣的氣！小婊子！”
“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又怎樣，你現在還不得生生受著。你看看這京城裏，誰會把你放在眼裏。”
“哼，總有一天我會出了這口惡氣的。”
“撲哧，若你隻想出口氣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
明明暗暗的燈光下，常羽顏幹淨的小臉笑的像不諳世事的小孩。聶子麟看了他一眼，嗤笑道。
“你一個城裏人，憑什麽幫我這個鄉下人。我可不覺得你有這麽好心。”
常羽顏點了一根煙，輕輕的吸了一口吐出一片煙霧，那張清秀的臉在煙霧中看不真切。
“你知道為什麽我一個北院的孩子會跟你們南院的人在一起玩麽？”
“為什麽？”
“因為小時候我們院裏有個胖子，我不喜歡那個胖子，所以就笑話他。可是誰知道那個胖子跟樊家的小孩是好朋友，於是樊家的小孩都不跟我玩，也不讓院裏的其他小孩跟我玩。所以從小我就隻能一個人玩，玩了十幾年。我不懂，為什麽因為一個小時候無意犯下的錯，我要受這麽多年的懲罰。”
聶子麟也抽著煙，覺得此刻煙霧中常羽顏有著難以言說的脆弱。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將常羽顏摟緊了懷裏，不禁有些僵硬。倒是常羽顏好似還沉浸在過去中，沒有掙脫反而用發頂輕輕蹭了蹭他的下巴。聶子麟索性也放軟了身子，攬著常羽顏靠在了沙發背上。
這一靠像是驚醒了常羽顏，讓她脫離了自己的懷抱重新做了回去，聶子麟有些懊惱的皺了皺眉頭。
“所以，其實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我自己。那你能幫幫我麽？”
燈紅酒綠中常羽顏看向聶子麟的眸子帶著淡淡的水色，好像一不注意就會流出淚來。聶子麟伸出手指去抹那抹水色，被常羽顏躲了過去，側過頭去自己擦掉，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孩。這樣的常羽顏讓時常留戀花叢的聶子麟也忍不住心裏一軟，但他冷了冷眸子，沉靜的問道。
“為什麽要我幫忙，按理說在這京城裏，你的勢力可比我大的多。”
“嗬。”看著舞池裏群魔亂舞的人，常羽顏又苦笑了一下。
“我忘了告訴你，我家裏除了我，還有我哥哥和我爺爺。我哥哥和樊家的關係很好，如果知道是我動了樊家的人，我哥哥一定會因為愧疚而把我交出去。而你不同，如果是你動了手，就算被發現了，我也有辦法保你，”
聶子麟抽了一口煙，問道；
“什麽辦法？”
“我哥哥現在不在京城，隻要你小心一點就不會懷疑到你。就算被發現了，隻要不是我，我哥哥就不會千裏迢迢的跑回來。到時候，我就可以讓我爺爺出麵把你保下來。所以，不管怎樣，你都是安全的。”
聽完了常羽顏的話，聶子麟沉默的抽著煙，常羽顏也不去打擾他。過了半響，聶子麟才看著常羽顏的眼睛問道。
“第一，現在恐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跟那小娘們兒起了衝突，要是現在動她的話，傻子都會懷疑到我身上來。第二，你怎麽能保證你爺爺事發後會保我，樊家可是馬上就要坐上那個位置了，這還是你告訴我的。再說，你一個做孫女的，你爺爺能聽你的話。”
說完不經嗤笑一下。常羽顏聽完後喝了一口酒說道。
“你這可算是三個問題了。第一，我們不動蘇子晴，也不動今天在場的另外兩個樊家人。我們要動的是另一個，殷長安。”
“這是誰？”聶子麟打斷她的話，皺著眉頭問道。
常羽顏沉了沉眼睛，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了一片暗影。抬起眼，常羽顏看著聶子麟回答道。
“是樊家的另一個小孩。樊家這一輩有八個小孩，老大樊啟明跟我哥哥在一起工作，所以不用擔心趕不回來。老二樊啟揚在國外學音樂，老三樊啟睿還在上學。然後就是今天你見到的蘇子晴，殷太平和軒轅翼。蘇子晴是那一位的女兒。”常羽顏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聶子麟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是以自己懂了。
“軒轅翼是樊家戰友的遺孤，托孤這種事情樊家看的很重，所以也動不了。現在就剩下殷太平和我給你說的殷長安了，這是樊家老四丈夫結婚的時候帶過來的拖油瓶。但是殷太平現在名聲在外，院裏的人都知道樊家有這麽個小明星，如果動了她，樊家人為了麵子也會一查到底的。所以隻剩下一個殷長安了。”
常羽顏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這個殷長安跟殷太平是一對雙生子，不過一直以來都病病歪歪，在以軍人為主的樊家並不得寵。再加上她親媽因為受不了自己的孩子是個病秧子，所以就跟著別人跑了，所以她親爸也不太喜歡她，從來不把她帶在身邊，一生下來就扔在醫院裏，反而帶著老二殷太平滿世界玩。所以殷長安在樊家基本就是一個透明人物，我們動她的話既能出一口氣，也不至於讓樊家大動幹戈。”
常羽顏說完一雙大眼睛安靜的看著聶子麟，但藏在桌下的手卻攥緊了拳頭。不想聶子麟卻點了一根煙問了其他問題。
“這才七個，還有一個呢？”
“啊，什麽？”常羽顏有些晃神，在一反應後才回答道：
“還有一個幹孫子，叫唐翰海，聽說是出國了。跟我們也沒有多大關係。對了，前不久樊家老三領回來一個小男孩，說是自己的孩子，叫唐啟翔。不過剛進樊家不久，關注的人很多，我們也動不了。”
說完不禁一笑。
“不數不知道，一數才知道原來樊家的孩子這麽多。不過也好，這樣就不會因為少了某一個而雷霆大怒了。”
笑完看著聶子麟帶著一絲小得意的說道：
“怎麽樣，數了一圈還是動殷長安最劃得來吧！”
聶子麟抽著煙斜睨了她一眼說道。
“這個我在想想，說說第二個問題，你爺爺。”
怕她忘了什麽問題，聶子麟提醒道。
“也許你不知道，這一次上麵的那個位置有韓樊之爭。我爺爺是支持韓家的，現在雖然是樊家上去了，但是我爺爺的心意並沒有變。因為某些原因，我爺爺是很願意給樊家添堵的，所以如果我去求，我爺爺一定會保你無虞的。至於最後一個問題，我爺爺為什麽會聽我的，那我隻能告訴你，因為某些原因，我爺爺對我很愧疚，還是那句話，隻要我去求，我爺爺一定會保你的。”
說完，除了震耳欲聾的DJ曲，二人之間一片沉默。
第二天，依舊有南院的子弟來找聶子麟出去玩，去山上跑馬，說是昨天沒有盡興今天繼續，宛若昨天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馬場很大，馬也很好。與昨天相比，今天的聶子麟確實玩的很開心。隻是他到底是還有一些事情要問人，所以跑了一會兒就勒馬進了休息區。剛進去就聽見一個聲音在呼喚自己，聶子麟循聲望去，發現是今天叫自己出來的人之一，是個胖子，叫做方祥。聶子麟沒有停頓就走了過去。
“哎，你怎麽才騎了一會兒就下來了。我要是有你這個身材，一定要其他個十圈八圈的。”
胖子方祥很熱情，聶子麟一過來就說個不停。過了一會兒聶子麟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昨天的那個女孩是誰家的啊？”
“哪個女孩？”胖子說得盡興，一下子被問到有些愣愣的轉過頭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聶子麟。聶子麟被看的惱火，但還是僵硬的回答道。
“就是那個不喝我酒的女的。”
“奧，那個呀，那個是樊家老二的丫頭。昨天在場的除了東哥的妹妹都是樊家的小孩。東哥的妹妹是哪個你知道吧，就是昨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個。啊，我忘了你昨天晚上沒來。哎，不說差點忘了，你昨天晚上去哪了啊，打你電話也不接。昨天咱們南院幾十號兄弟一起吃飯，咂咂，那場麵，也不是說我沒見過，但那是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跟自己院的這麽多兄弟一起吃飯。往那一坐才發現，好家夥，咱們南院厲害的人物也不比北院，咳，少多少。你不來真是可惜了。”
說著還用自己的胖手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一點也沒發現旁邊坐著的人已經不耐煩至極。
聶子麟悄悄的咽下一口氣，讓自己假裝也很享受的樣子。
“那真是可惜了，以後有機會在一起聚吧。不過話說回來，樊家居然有三個女孩，可真夠多的啊。”
胖子從桌上拿了一塊點心認認真真的吃了起來，邊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還行吧，沒有韓家的多，韓家光親生的就有五個呢。樊家才有四個，還都不是親生的。”
“四個？怎麽昨天隻見了三個。”聶子麟趕緊問道，生怕慢一步就被胖子講到了別處去。
“奧，還有一個好像身體不好，這麽多年了我也沒見過幾次，樊家也不給帶出來，平日裏也不見提。所以你沒見到正常。”
聶子麟等了半天沒有下文隻好自己問道。
“為什麽不帶出來啊？隻是身體原因麽？”
“誰知道呢，樊家說是在家養身體，但我有幾次見看那個姑娘瘦的跟沒吃飯一樣，感覺一陣風都能刮走，也沒見養好到哪裏去。估計是樊家怕丟人吧，畢竟大院裏沒誰家小孩像他們家那樣瘦得像鬼，要是天天在外麵晃那樊家豈不是得讓唾沫星子。”
胖子搖搖頭，滿不在乎的說道。
“那有沒有可能是樊家把她保護起來了。”
胖子又拿起了一塊蛋糕，聽到聶子麟這樣問叼著勺子考慮了半天，回答道。
“應該不是吧。我碰見的那幾回也沒見那姑娘身邊有人保護啊。倒是老穿著個白裙子，怪瘮人的。應該是不討人喜歡吧。”
胖子吃了一口蛋糕，又猛地抬起頭來看著聶子麟問道。
“你問這麽多樊家的事情幹嘛？”
聶子麟被問的一愣，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
“這不是好久沒有遇到那麽潑辣的小辣椒了麽，所以就想問問你。”
胖子哈哈大笑，一手拍在聶子麟的肩上，笑道。
“你這個家夥不早說，你早說是看上蘇子晴了，我就不給你講那些亂七八糟的了。我給你說蘇子晴啊，那可真是……”
等聶子麟從胖子那脫身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有心再找個人問問卻又怕再遇到一個話癆，再加上聽了一耳朵蘇子晴的八卦腦子正抽抽的疼，聶子麟索性翻身上馬快速的跑了起來。
還在休息區的方祥看著聶子麟迅速縮小的身影，放下手中的零食，拿手帕細細的擦幹淨自己白胖的手指，掏出手機來編輯短信，饅頭一樣細白的臉上早沒了剛才讓聶子麟厭惡的蠢相。
邵家的別墅裏常羽顏正陪著老爺子看新聞，聽到短信鈴聲拿過來一看就笑了，是胖子發來的。
“搞定，顏姐。”
邵老爺子看見孫女笑，就問道：
“看到什麽了，讓你這麽開心。”
誰知孫女隻是握著手機對他笑著說。
“爺爺，我忽然覺得胖子也挺有用的，雖然我還是很討厭胖子。”
孫女嬌俏的樣子顯然討喜了老人，空曠的房子裏想起邵老爺子依舊中氣十足的笑聲，還有一聲寵溺的“傻妞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