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品爆發的 啊!
——帝宮浮沉作品——
聽到林亞蝶的話,柏瑾瑜下意識地眉頭一皺,他的眸光慢慢斜斜地朝著林亞蝶身邊兒的女子看去,眼中劃過一道精芒。
隨即微微側了側頭,方才看到林亞蝶時的‘有禮’似乎完全消失不見,他的眸光毫不掩藏審視:“這位小姐是?”
柏瑾瑜有幾斤幾兩,林亞蝶不敢說自己完全清楚,可是她卻不是一無所知。她眼神一冷:“既然你沒有幫忙的心思,那麽我便自己進去!今日我倒是不信,阿華會在我和那個男人中間選擇那個男人!”
說到後邊兒,林亞蝶眼中劃過一絲什麽,她的眉頭甚至不由得皺了皺。然後她這才看向斐天豪:“天豪,阿華向來更聽你的意見。”
斐天豪從始至終都像是一個旁觀者,他筆直地站在一旁,目光冷淡,直到此刻林亞蝶對他說話,他這才微微側頭看向了她,然後這才看向了她。不過卻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這個掌管天鷹集團的總裁,從成名那天起就像是讓人無法碰觸的冰牆,對人向來淡而拒之,就算是柏瑾瑜,也從來不敢在他麵前大吼大叫。
柏瑾瑜看了一眼斐天豪,他不確定斐天豪的想法,不過……無論他怎麽想,他都得站在斐華這邊。因為這條路本來就太苦,如果沒有人的支撐,那它就太狹窄,太過荊棘滿布。雖然,就連柏瑾瑜都不知道,斐華究竟會不會在意那些困難?
柏瑾瑜看向林亞蝶,正色道:“伯母,如果是這個問題,那麽我可以回答你。”
他的目光是如此嚴肅,看得林亞蝶心中微沉。
柏瑾瑜繼續道:“如果你想要讓阿華在親情和愛情中選擇,那麽他早已經做出了決定。我們都親身體會到了,如果安爵死了,那麽他一定不會有半點猶豫地,隨他而去。”
林亞蝶身子一晃,看著柏瑾瑜的目光裏甚至有些血絲。
柏瑾瑜似是沒看到,他繼續道:“伯母,你是阿華的親身母親。你愛他,這是自然無意。那麽伯母,既然你愛他,那麽你為什麽想要用親情逼迫他做出選擇?而為什麽不是你退一步,讓他親情和愛情兩相存呢?他是從你身上掉下的血肉,難道在此刻,你想要將他逼得鮮血淋漓?”
林亞蝶思緒轉了又轉,柏瑾瑜說的話從某些角度上來說的確能夠打動她。她和斐天豪之間的婚姻乃是家族聯姻。若不是當初天鷹集團出了些麻煩,恐怕她做夢都是不能嫁給這樣一個男人的。斐天豪當時在她們那個圈子裏的名氣可不小,氣質風度都是上乘也就罷了,偏偏他還極為有能力,既不貪圖美色、又格外守原則。那個時候,是多少豪門小姐的夢中情人啊。
這裏邊兒,自然也包括林亞蝶。她原本以為,嫁給斐天豪,自己能夠過上格外幸福快樂的生活,不過她卻錯了。這個男人比她認知中的還要冷淡,即便是同房似乎都隻是例行公事,夫妻生活少得可憐不說,他甚至根本不會在自己身上下功夫。這種被冷漠處置的巨大落差,曾經讓林亞蝶失望了許久,直到斐華出生,這個唯一的兒子,已然成了她感情的轉移點。
她幾乎對斐華傾注了所有的愛。所以,她如何願意去傷害自己的兒子呢?
但是……
林亞蝶並沒有被柏瑾瑜說動,在豪門生活的她,看中的東西早就不隻是親情。
林亞蝶咬咬牙:“可是……那個人是個男人!”是的,隻是性別,就可以顛覆一切。林亞蝶想,即便讓斐華離開那個男人會讓他痛苦,可是,她總有辦法讓他恢複的。這一切,都比讓在他的身上帶上GAY的稱呼,總比讓她蒙羞、成為豪門裏邊兒的笑料好。
柏瑾瑜顏色微微轉冷,現在他連同林亞蝶周旋的心情都沒了,他嘴角諷刺地笑了笑:“男人又怎麽了?”
眯了眯眼,柏瑾瑜轉身緩緩推門而入。
這是斐華的家事,他可以插手,卻不能太過深入。更何況,柏瑾瑜不覺得,自己能比斐華做得更好。
一進入房門就帶上了,甚至沒有給外邊兒人探究的機會。
林亞蝶這才把目光落在柏巷陌身上,她的眼中帶上一絲嘲諷和不滿,總有止不住。
巷陌像是沒有看到似的,朝著牆上一貼,摸摸揉了揉眼屎。
正好在這時候,過道的盡頭,李囿和黎昕提著餐盒走了過來。黎昕還沒什麽,不過李囿一看到門口的人就是臉色一變。她一直擔心的問題出現了。WIG奈何不了斐華,給自己的命令全部被斐華駁回,現在隻有鬱悶地去著手降低這件事的擴張程度。
可是斐華的父母就不同了。這個年代,沒有幾個父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是個GAY的。
“斐總,斐夫人……”饒是精明能幹的李囿,都因為心中百變的思緒而沒了話語的心情。
貼在牆上的巷陌一看黎昕來了,頓時換了一個目標,朝著黎昕貼去,一邊兒貼一邊兒軟趴趴地道:“小昕昕,我餓死了……”
現在的柏巷陌像是變了一個人,平日裏他還是格外注重形象的,現在直接把這玩意兒全部拋之腦後。
“額……”黎昕瞥了一眼門口,壓低聲音,“巷陌,那幾人是誰啊?”
雖然聲音低,不過因為距離不遠,所以大夥兒也都聽到了。
巷陌也不看過去,嘴巴直朝黎昕手中的餐盒湊:“那是阿華的父親,另一個……是一個會吃人的老妖婆,似乎老妖婆,還帶來了一個小妖婆……哎,我感覺我中毒了……”
別看柏巷陌跟斐華、柏瑾瑜在一起的時候,是個絕對吃虧、被壓迫的主,可是,正也因為和他們混跡江湖久了,倆狼的惡劣都傳給了他幾分。他曾經青春萌動、無知爛漫的時代早已經過去……餘下的,隻是一片內心的渾濁不堪啊!
林亞蝶嘴巴一抽,就連她身邊兒的女子也是不滿地朝著巷陌看來。
可是還不等林亞蝶怪罪的話語落下,門已經被打開。
站在門口的男子,是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一身清俊的氣度如常,不過那形象就有些狼狽了。甚至,他的臉色明顯憔悴,不過即便如此,都還是掩蓋不了他黑眸中的星光點點,那是一種叫做幸福和開懷的東西。
斐華恐怕從來都沒有想過,原來極致的幸福可以這麽容易,他不過是給安爵唱了許久的歌,他唱,他聽,他就已然覺得自己要幸福地死掉。
心情不錯,斐華嘴角似乎還有淡淡的弧度,不過他等到柏瑾瑜一出門,就立刻把門快速輕輕地帶了過去,似乎是不想讓外邊兒的人看到裏邊兒一絲一點的情況。
他的聲音難得有些柔和,似乎是不知道林亞蝶一行是來做什麽的:“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林亞蝶心中早已經是怒火騰騰。如果不是斐華就站在門口,她定然要衝進去,將裏邊兒那個該死的、勾引他家兒子的男人剝骨抽筋!竟然讓他兒子折騰成這番模樣!
林亞蝶氣極沒有開口。不過斐天豪卻出人意料的開口了。他的聲音格外平靜,真的是比斐華平日裏隻有過之而無不及:“過來看看。”
輕描淡寫,不怒不急。這就是斐天豪。同以前的斐華一樣,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麽太過能打動他的東西。而斐華如果不是遇到了安爵,將來恐怕同斐天豪更是如出一轍。
所以說,人的生命裏,如果能出現什麽讓自己情難自已、忍不住瘋狂的東西,那麽,是何其有辛!
“嗯。”斐華的回答更為簡單。他們倆父子的溝通向來如此,對答像采訪,從來惜字如金。
不過了解他們的人卻也都知道,這兩人以他們獨特的溝通方式早就彼此進入了對方的生活的空隙。斐華的話,斐天豪向來是不會無視的,而斐天豪的話,斐華也從來不會漠然。所以,林亞蝶這次才會想方設法地把斐天豪叫來。因為她不確定,她的言論,斐華是不是會聽。
結果林亞蝶沒有想到,這倆父子的對話竟然就這麽簡單?斐天豪再問出這話之後,似乎更是沒了繼續問下去的意思?!
林亞蝶心中暗惱,她不由得瞪了斐天豪一眼:“天豪,你就沒有別的話想說了麽?”這已經是明顯地在提醒斐天豪,眼前的,你的兒子,早就在各大報紙上占據頭條,而這一次同以往的豐功偉績不同,原因在於——他和一個男人有了糾纏!他很有可能是一名同性戀!而你作為父親,能夠接受自己的兒子,天鷹集團的唯一繼承人,是一名同性戀麽?!
斐天豪微微沉默,他的眸光微微低垂,似乎是在思考話語。
然後他這才同斐華平視,淡淡問道:“你喜歡裏邊兒的男人?”
“不是。”斐華斬釘截鐵,然而還不等林亞蝶心中高興,又聽到他道,“我愛他。”
喜歡和愛,是一個字的差距。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過天差地遠。是的,他愛他,像天塹那般決絕和永久。
斐天豪再次沉默。這位商場上出色的總裁此時此刻竟然沒有外泄一絲生氣的情緒,平靜得一如往常。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的沉默讓人感覺到如此不安。
終於,斐天豪眯了眯眼:“你知道你的身份麽?”
“我知道。”
“你考慮清楚了麽?”
“這完全不用考慮。爸,如果你在有生之年,遇到一個足以讓你瘋狂做任何事情的人,不論這個人是男是女,你會如何選擇呢?”
斐天豪笑了,他的笑容很淡,看著斐華的目光中竟然劃過一絲羨慕之色。他的性子從小就很冷淡,這麽多年以來,唯一有興趣的隻有商業,他從來沒有瘋狂地愛過誰,所以娶林亞蝶,即便這是家族聯姻,他也覺得毫無所謂。
不過他的內心之中,又何嚐不希望自己能瘋狂一次呢?隻不過,這天底下,幸運的人哪裏有那麽多?他沒有遇到,就是沒有遇到。
斐天豪同斐華之所以能夠以奇妙的方式契合溝通,乃是因為他們太過相像。他們不需要做太多事情、說太多話,就能輕而易舉地明白對方的感受。與其說他們是父子,倒不如說,他們更像是彼此最知心的朋友。
斐天豪知道,他這個兒子,從來不是胡亂做事之輩,隻要一有決定,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就如他。
所以,他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去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更何況……自家兒子要娶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需要那麽在意?
“那好。”斐天豪極為自然地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還有幾個合同要簽。”頓了頓,“你的那位……下次我再來看他。”
“嗯,好。”
斐天豪自然地擺擺手,在林亞蝶抽搐的目光中、在其餘人驚愕的目光中格外淡定地轉身。
“天豪!”林亞蝶氣得渾身發抖,她沒有想到,她把斐天豪叫來,竟然得到這麽一個結局?這算什麽?默許?!“你的兒子愛上了一個男人,你難道就這麽無動於衷?你想要讓你斐家的臉都丟光麽?你想要讓天鷹集團蒙羞麽?”
斐天豪步子頓住。
斐華的眸光在這一刻微冷。
兩人的目光同時轉向,是如此相似,直直朝著林亞蝶逼去。
不過林亞蝶早就有了抗體,她完全沒有畏懼。
“我從來都不覺得……”斐天豪慢慢道,“我兒子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是的,男人和男人,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這三種結合方式,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人和人而已。就算是人獸,說不定,斐天豪都能冷淡視之。
接著,斐天豪將目光看向斐華:“雖然我沒有意見,但是這件事,是你的事,你懂我的意思麽?”
斐華平靜地點了點頭。斐天豪的意思很簡單——之後麵臨的麻煩,他是不會出手幫忙解決的,一切都得他自己搞定。
“嗯。”斐天豪邁步悠然而去,幾名保鏢緊緊跟上,背影從容淡定,身後自家兒子的戀愛問題,都是浮雲……
林亞蝶眼睛都紅了。眼淚止不住滴落,然後她這才咬著牙,有些悲愴地道:“阿華!你聽我的話,甩掉這個男人!我們家丟不起這個人……媒體記者胡謅的本來就多,你和曉靜一起出麵,澄淨你和那個男人的關係,宣布你是他的未婚夫,這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聽到林亞蝶的話,栢瑾瑜和巷陌、甚至李囿的眸中同時閃過一絲嘲諷。斐華的話都說得那麽明顯了,就連斐天豪都沒有勸慰的心思,她以為——懷柔政策對斐華能有用?
隻有黎昕非常愕然……豪門糾葛啊,真的好可怕……
斐華的目光這才第一次落到了林亞蝶身側的女子身上。
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
這就是斐華看人的概念。至於是不是美觀,那得看他的興趣,更大的,還得看他的心情。而他現在的心情自然不算好。
所以這個女人——長得完全不咋滴!怎麽能夠和自己的安爵相比?天差地遠也不為過!
被斐華看著,那名女子微微垂了垂頭,似乎有些害羞的感覺:“斐大哥……”
皺了皺眉,斐華很沒有情調。
情調這個詞語,是需要某人挑逗,那才會出來的:“……你是誰?”怎滴和他這麽自來熟?
女子沒想到斐華竟然會問這個問題,頓時有些尷尬,還不等她開口。林亞蝶已經迫不及待地道:“阿華,去年曉靜回國的時候來過我們家的,你見過的。是李德叔叔家的姑娘。”
李德這個名字斐華不陌生,擁有的德天公司在Z國私人企業中排名第十五位。同他家有些交情。不過這種交情,在斐華看來,甚是微薄。
斐華顯然沒有繼續同李曉靜糾結的心情,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裏麵的人,這他都出來多久了?安爵可是讓他給他唱歌的!他即使是喉嚨有些幹澀,可是還是想要迫不及待地回去給他演唱——畢竟,昨夜他可是唱著睡著了!必須彌補回來!
由此可見,斐華對自己要求甚是嚴格。
目光一轉落在林亞蝶身上,斐華眉間輕皺:“媽,你先回去,等我這邊的事情完了,我再帶安爵回去看你。”
竟然已經是霸道自我地對著林亞蝶宣布了安爵的身份,而且還格外沒有縫隙的,要帶安爵回去見丈母娘了?
栢瑾瑜在一旁扯了扯嘴角——這一招,狠呐!
“阿華!”林亞蝶淚水又下來了,李曉靜更是臉色一白。
林亞蝶哭道:“阿華,剛才我說的你就當耳邊風了?那可是一個男人!你怎麽能夠……阿華,你這是要氣死我麽?”
李曉靜也眼圈一紅:“斐大哥……我可是真的喜歡你……”
眉頭皺得更深。
看到斐華這一表情的其餘四人有理由相信,如果麵前的人不是他親媽,他一定會選擇毫不留情地把她們丟出去。
斐華的聲音已經有些不滿了:“媽,這裏是醫院,你先回去,不然,等一會兒可吵到了阿爵。”
……極度的悲憤之下,升騰而起的,還有絕對非憤怒和不甘。
林亞蝶和李曉靜此時此刻對安爵的憎惡都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
林亞蝶憤怒道:“我倒是要看看,是怎樣狐狸精一般的男人!竟然把你勾引到這般地步!”說著就要繞開斐華去推門。
可是,她的手還沒有觸及門把,房門已經被人從裏邊兒緩緩打開。
出現在林亞蝶麵前的,是一個格外俊美的男人。即便此刻他臉色蒼白,下身穿著醫院製定的褲子,而上身則裹著厚厚的棉被。
可是,這絲毫不影響他的俊美。他的身材是如此修長挺拔,此刻順勢往門框上一靠,憑空優雅卻又懶散無比。
安爵骨子裏是一個何等驕傲何等霸道何等硬氣的人?他怎麽可能容忍別人在他的病房門口對他進行謾罵,對斐華進行拐帶的意圖?更何況,這個人還是斐華的母親。所以,他怎麽可能繼續在**裝睡?
林亞蝶微微一愣,安爵的好看似乎比資料上更出色。可是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了!就是這個男人勾引了自己的兒子!
再看斐華,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朝後退了一步,眉毛都皺成了一團,顯然是不滿到了極點,可是動作卻是如此輕柔,竟然視若珍寶般的一手拉住了這個男人的手臂,一手自然而然地朝後伸入,輕輕攬在了他的腰際:“你怎麽下床了?”
如此曖昧!如此自然!
安爵輕輕扯動了嘴角一笑。他的笑容看上去如此自然,如果不是唇色蒼白的話,這顯然是一個極為優雅的笑容,他的頭甚至順勢輕輕擱在了斐華的肩頭,輕輕道:“喲,斐華,你媽說我勾引你呢。”因為力氣明顯不足,所以聽上去似乎有些委屈。
安爵委屈?
斐華能允許麽?
當下就為其洗刷冤屈了:“胡說!明明就是我先看上的你!”如果不是斐華沒有安爵明騷,他會直接說——明明就是我先勾引的你!
可是,是不是明說有什麽關係?反正在場人是都聽明白了。
巷陌暗地裏豎了個大拇指:果然不愧是欺負我多年的人……牛叉!
黎昕撇撇嘴:我家藝人就被你一天王‘潛規則’了?誰能知道我的苦?
林亞蝶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看著斐華,隻有一個勁兒地流淚:“可是……他是個男人啊!”男人女人,天經地義,男人和男人,這算是什麽?林亞蝶被這個糾結點束縛住,壓根逃脫不得,她看著安爵,既憤怒,又無力:“你怎麽不幹脆去死?你怎麽還活著呢?……”
斐華身子一僵,他下意識地要跨出一步。
眼前的人是他的母親。生他養他的母親。所以麵對她的無理取鬧,他能理解,他能承受!可是,安爵是他的逆鱗啊!
安爵輕輕吸了一口氣,在斐華發狂之前打斷了他。他的眼中已經能明顯看出疲憊,他的聲音比之前還弱,他微微側頭:“斐華,你告訴她……我們這算什麽。”
回應的,是一個輕吻。
斐華的唇落到安爵的唇上,感受到的,是抑製不住的,讓他心痛的冰涼。此刻他也顧不得林亞蝶了,扶著安爵就要朝裏走,壓製住對林亞蝶的憤怒,此刻在麵對安爵時,他展露出來的是柔情萬分:“先回去躺著。我媽說的話你少聽,反正她是管不到我的。”
斐華正拉著安爵要轉身,一股大力突然撲了過來!
李曉靜就像發了瘋一般,整個人朝著安爵衝來。
安爵如今哪裏有抵擋她的力氣?斐華更是害怕弄疼了安爵,壓根沒有對他使多大力,此刻這麽一撲,李曉靜直接帶動兩人一同撲倒了下去。
李曉靜此刻哪裏還有方才看上去的氣質,她就像是個瘋子。
安爵正好倒在最下邊兒,斐華壓住了他少許胳膊,而李曉靜同安爵的距離是觸手可得,她幾乎全部壓在安爵身上,發了狂似地逮住裹著他上半身的棉被:“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臭男人!你怎麽不去死!你怎麽不去死!”
即便是林亞蝶都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她怎麽能想到,在她看上去有力的李曉靜,發起瘋來竟然像個十足的悍婦?
栢瑾瑜幾人的臉色更是同時大變!還不等他們前去拉開李曉靜,斐華已經雙眼通紅地爬了起來,直接扯住李曉靜地頭發就往外拖,離了安爵,到了門口,他用力一甩,眼中已盡是狠辣之色:“你該死!”
可是這一刻,他沒有報複的心情。
三字才落,斐華已是迫不及待,趕緊回身。可是一回身,竟然是呆立原地。
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安爵就躺在地上,臉色比之前還白,他的額頭上有抑製不住的冷汗。他的眉已經蹙到了一起,由此可見他所承受的痛苦,可他偏偏含笑看著他,聲音低地細若遊絲:“看什麽呢斐華……還不快點拉我上去……”
斐華身子一顫,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手臂朝著安爵抱去。
還沒碰觸到,不遠處已經傳來一聲驚呼:“天!怎麽會這樣!病人怎麽下床了?!怎麽還躺在地上!”
然後,兩名醫護人員已經快速跑了過來,一人甚至顧不得斐華,直接將他推開。斐華覺得全身無力,他就這麽坐在了地上,身後的栢瑾瑜想要拉他起來,竟然拉不動。
那名護士同時伸手去拉開裹在安爵身上的棉被,她的動作看上去如此急切,可是偏偏不敢妄動,眸中焦急一片。
另一人手中端著一個手術盤,上邊兒有著膏藥和繃帶,顯然,她是來給安爵換藥的。此刻看著同伴動作,她匆匆將手術盤放在地上,眼中有著止不住的急切,可是還是解釋道:“病人的整塊背都傷得不輕,深痕都有好幾處,當時好幾個地方都是縫了好些針的,完全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狀況,更何況前邊兒的傷勢也不輕,那可差一點就是心髒啊……如今傷口愈合階段剛起步,這樣一下床病人這一夜的忍受止不住是白費了……現在應該祈禱,針線沒有斷裂才好……”
幾乎同時,斐華的臉色就白了。
他畢竟沒有涉足醫學。知道安爵的傷勢嚴重是一回事兒,可是知道得清楚又是另一回事兒。
尤其是護士那句——‘這一夜的忍受’深深刺入了他的心裏。
他這才從前一晚那種,看到安爵醒來之後的幸福中回到現實來。他這才想起……是啦,安爵的整塊背都傷了,如今麻藥的效果更是已經過了,他就這麽躺著壓著,能不痛麽?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看上去還像是睡著了一般那麽安靜祥和。
他讓自己給他唱歌,他竟然還睡著了?那剩下的,沒有他歌聲的慢慢長夜,安爵他究竟是如何忍受著度過的呢?
斐華在這一刻,無比惱恨自己的大意、輕心。現在他已經顧不得安爵為他著想的感動,他滿腔都是毀天滅地的心情。
斐華突然爬了起來。
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滿布了他的臉頰。
他幾乎是嘶吼著朝著林亞蝶撲了過去,就這麽按住她的雙肩,就這麽聲嘶力竭,悲從中來、悔不當初!
“媽!你讓安爵去死!不就是等同於讓我去死麽?!”
林亞蝶也下意識地哭了出來,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已經瘋狂到了這種境界……
柏瑾瑜趕緊來將斐華拉開,他的聲音有些沉:“伯母,如果安爵醒不來,你早就已經失去兒子了!”他瞥向地麵上那個有些懵然狼狽的李曉靜,又看向走道上最後一個留下的保鏢兼司機:“將斐夫人帶回去!”
而斐華此刻再顧不得其他,他隻覺得那一吼像是抽空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他慢慢轉身,看見的情景讓他再也承受不住,他早已經臨近於崩潰的邊沿。
醫護人員已經將安爵身上的棉被輕輕拉了下來。他清楚看到的,在安爵那纏著繃帶的胸口,竟是一片緋紅!而他的背部周圍,也有了淺淺的紅色!
安爵不敢叫痛。雖然此刻他全身上下已經痛到了骨子裏。
因為他看到斐華的模樣就清楚,他隻要說一聲,這個男人就完了。此刻他也後悔,後悔自己的魯莽,後悔自己從**下來,後悔自己在乎那什麽該死的自尊。
安爵清楚的明白,自己此刻的模樣,肯定猶如一把匕首,再度狠狠插入了斐華的胸口。而這一切,是他親手造成的。他也在悔,在恨,在痛。
“過來幫忙!”一名醫護人員叫道,“將病人搬到**去。”
斐華幾乎已經失去了戰鬥力,搬動安爵的事情是在場另外三個男人做的。
斐華就這麽看著安爵被三人搬動,又回到了那冰涼的**,說不出任何話來。他覺得自己有些頭暈目眩,甚至有著疼痛的極致,想要就此睡去,再不醒來。
被挪動,帶給安爵的是渾身的痛。不過他的麵目卻一直平靜得緊,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直到落的,他才輕輕開口阻止了要給他立刻換藥的醫護人員:“請您給我準備一支鎮定劑好麽?”
醫護人員一愣,下意識點點頭:“好,我們有帶來。”為了防止安爵在換藥過程中的痛苦,他們是有準備的。
安爵點了點頭。
然後他慢慢抬起了手。
一點的動作都能帶動他渾身撕裂般的疼痛,可是他此刻顧不得。手的方向指向斐華,他輕輕招了招:“斐華……過來。”
剛才還眼神有些渾噩茫然的斐華,似乎是遇到了天神降臨般的救贖。他眸光一亮,然後慢慢朝著安爵走去。他的臉上還有淚痕,每一步走來都像是無歸的孩子,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
安爵輕輕一笑。
任由斐華將頭慢慢朝著他的手掌湊去,最後將自己的臉貼在了上邊兒。
“低下頭來。”
斐華照做,乖得像一隻小狗,他慢慢將頭低下,朝著安爵的臉靠近。
格外輕柔地給了斐華臉頰一個吻,安爵的唇很冷,同他以往的炙熱不同,斐華的臉下意識緊繃。
可安爵不會再給他多想的機會。
他長長吸了一口氣,爭取用最平靜最溫和的聲音,一鼓作氣地道:“斐華,好好睡一覺好麽?你太累了,你這麽累,我可舍不得。”
安爵在輕笑,他的眼中已有淚水浮現,他最後一字一頓得道:“還有,斐華,我愛你。”
夠了。什麽都夠了。
所有的疼痛在這一刻都不算什麽。
所有的崩潰都可以立刻止息。
斐華所有精神的緊繃在這一瞬間得到緩解。
他乖得像個睡著的孩子。
任由醫護人員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
在這一刻,他終於是困了,想要長長得睡上一覺。就算這是毒針,讓他再也不會醒來,可是有那三個字的陪伴,都足以讓他回憶一生一世了。
不過,閉眼前,他還是沒有忘記宣告自己的內心:“阿爵,我也愛你。”
門口。
KeyLogic早已經在不知何時站立。他的表情也在這片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最初知道安爵出事的暴怒,再親眼見證兩人告白的現場。
KeyLogic突然覺得,自己不如想象中那般老了。
眼前的情景,像是有勃勃的生命力一般,朝著他湧來,那麽洶湧。
斐華被柏瑾瑜背走了。安爵的目光順著斐華移動的時候,終於看到了KeyLogic。此刻醫護人員已經在他身上開始折騰了。不過他的嘴角卻一直掛著柔和的笑意。
最後定在KeyLogic身上。
他重重地吸吐了幾口氣,聲音有些哽咽和沙啞,像是用盡了全身僅存的力氣:“KeyLogic……帶我離開這裏。”
他慢慢閉眼,忍不住全身輕顫,哭出了聲。
斐華,你不知道,我多想一直看著你。
斐華,你不知道,我覺得一直看著你,是多麽的幸福,即便是全身疼痛難耐,都是值得。
可是斐華,我舍不得,讓你再看到這樣的我了……
——帝宮浮沉作品——
------題外話------
斐華在付出,安爵又何嚐不是呢?
寫著很感動。
另外我米有虐=—=
好吧,我的預告可能是不起作用的,因為我突然想起斐華他爸媽還沒打醬油=—=SO……
我覺得現在離開是挺好的,斐華再這樣下去就GAME—OVER了,俺心痛啊,安安也心痛啊~
閃~謝謝乃們的票子,喔謔謔謔謔~我猥瑣地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