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二章毀了日軍的希望
身陷野人山的寺內壽一,還不知道,自己帶領的二十餘萬大日本帝國士兵,成了一個很尷尬的角‘色’,英國人在緬北的密支那,已經建好了難民營,準備收容這些天皇陛下的武士,當然,日本大本營也不會把這個消息,通報給他,以免影響在艱難環境下跋涉,有今兒個、沒明兒個的帝國士兵們的求生‘欲’望。
即便寺內壽一得知了這個屈辱的消息,也不會有別的心思,能否活著走出野人山,還是個未知數,與生命比較起來,那些個虛名和身份,一文不值,總司令官閣下,每天都為自己和手下的士兵們,能活下去而心力憔悴。
讓寺內壽一比較感動的是,帝國沒有忘記他們這些,在極端困難環境下,依然沒有放棄信念的皇軍士兵,他一天幾封求援電報,終於打動了大本營那些老爺們,從今天開始,大日本帝國東南亞派遣軍航空兵部隊,給支那南方派遣軍部隊,提供全程的空中補給,有了這些源源不斷的補給,寺內壽一堅信,一定能讓絕大多數帝國士兵,活著走出野人山。
三堆熊熊燃燒的篝火,分布在空投場四周,就是部隊活下去的希望,大將閣下,甚至親手點燃了篝火,細心的參謀們發現,總司令官閣下點燃篝火的時候,雙手微微顫抖,眼角似乎有著渾濁的淚‘花’。
黎明的曙光下,東方傳來發動機的轟鳴聲,無數在空投場外圍期盼和眺望的日軍軍官和士兵們,一陣興奮與渴望的‘騷’動,在寺內壽一的望遠鏡頭裏,二十幾架大型運輸機,排著整齊的隊形,天使一般,沐浴著薄曦的晨光,親切的朝著自己所在的地方飛過來,這一瞬間,寺內壽一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帝國軍人的榮譽和自尊,抑製了他一生之中,難得的一次真情流‘露’,用望遠鏡又仔細觀察著,機翼下,血紅的太陽徽標,此時看起來,是那麽的親切,從來沒有過的親切,“傳達我的命令,由派遣軍輜重處,統一分發第一批空投物資,如果那支部隊或者那個士兵,敢於‘私’自搶奪物資,憲兵隊立即開槍擊斃,”寺內壽一下達了命令。
倘若是在平時,而不是在這隨時都會,吞噬一條條生命的野人山原始森林裏,寺內壽一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帝國士兵的紀律‘性’,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一周多時間,茫茫原始森林,不但吞噬士兵的生命,還在摧毀他們軍人的自律和榮譽。
所以,寺內壽一不敢保證,處於極端饑餓狀態下的士兵,在大批食物和‘藥’品的‘誘’‘惑’之下,幹出出格的事情,而且,寺內壽一隱約感覺到,自己的部隊,已經在逐漸失去控製,那些紅了眼的士兵,在瘋狂的狀態下,才不會管什麽狗屁總司令官呢!
日軍運輸機群帶隊長機,馬上呼叫地麵聯絡電台,確定空投位置後,帶著機群盤旋一周之後,降低高度,寺內壽一和二十幾萬日軍士兵,目不轉睛的看著帶著生命希望,越來越龐大的機身,幾乎屏住呼吸。
意外的事情,忽然發生了,頭頂的雲層裏,驟然鑽出幾十個小黑點兒,在寺內壽一和日軍士兵的視線裏,迅速擴大成幾十架飛機,機身上,五爪金龍和長城徽標,在初生的朝陽下,閃閃發光,離弦的箭頭一樣,撲向身軀笨拙的運輸機。
天空中,一陣‘激’烈的槍聲,朵朵炸開的煙雲,瞬間布滿了頭頂的天空,就在寺內壽一和二十幾萬日軍士兵,目瞪口呆注視下,二十多架日軍運輸機,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被打成了一朵朵綻放的,夾雜著滾滾濃煙和火苗的烏黑禮‘花’。
幾千名日軍士兵,廢了一夜時間,清理出來的碩大空投場地,落下的,隻有破碎的運輸機殘片,燒成一團團焦糊狀的空投物資,惡夢一樣,寺內壽一和他手下的士兵,共同經曆了由滿懷希望,到極度失望的瞬間痛苦過程。
擊落了所有日軍運輸機的獨立師,航空兵部隊南方飛行集團的戰鬥機編隊,就在日軍士兵眼前,示威似的盤旋一周,輕捷的衝上高空,轉眼間,就消失在日軍士兵的視線裏。
帶隊的南方飛行集團第二戰鬥機團,副團長林誌先中校,不滿的嘀咕幾句,“也不知道師長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放著小鬼子不讓打,真是可惜了,”不但是林誌先這樣想,參加這次伏擊日軍運輸機戰鬥的所有飛行員,都是這樣的想法,對師長唐秋離的命令,非常不滿。
多好的機會啊,地麵上,一堆堆木頭樁子似的小鬼子,一梭子子彈掃下去,至少能幹掉他幾十個,可臨出發前,航空兵指揮官樂一琴少將,一再強調,師長的命令,隻擊落日軍運輸機即可,不得攻擊日軍步兵。
末了,樂一琴還帶著威脅的口氣說道:“大家都記住了,這是師長親自對我下達的死命令,我也不了解,可還得堅決的執行,要是你們那個手癢,控製不住,打出一發子彈,回來後,就到機務大隊去擦半年的飛機,這是師長對我要求的,我同樣要求你們,別給我捅婁子!”
獨立師航空兵的戰鬥機飛走了,日軍的空投場地上,運輸機殘骸還在冒著嫋嫋餘煙,四周是數萬名目瞪口呆,還沒有從震驚之中,回過神兒來的日軍士兵,遍地的殘骸,破碎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希望,還有生存的機會。
希望破滅的痛苦,無聲的風一般,掠過所有見證了這場災難的日軍士兵的心,不知道是哪一個,跪倒在地,率先痛苦的大聲哀嚎起來,仿佛是一場可怕的瘟疫,歇斯底裏而又瘋狂的嚎叫聲,回‘**’在野人山的原始森林裏,如同受傷的野獸,絕望而茫然。
寺內壽一目光呆滯的看著一片跪倒在地、痛苦哀嚎的士兵,嘴‘唇’煽動幾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胸’口似乎有一塊千斤巨石,壓得他喘不上氣兒來,他不知道說什麽,該對處於極度失望之中的士兵們,說些什麽?
參謀長覺得,帝國士兵現在的樣子,有損皇軍武士的尊嚴,剛要命令憲兵隊,驅散士兵,被寺內壽一無力的製止了,情緒已經接近失控狀態的士兵,極容易與憲兵們發生衝突,倘若‘波’及到整個部隊,二十幾萬人,沒有了組織和秩序,能有幾人走出野人山?
看著步履蹣跚的總司令官閣下,背影沒入茂密的森林裏,參謀長忽然發現,將軍閣下的衰老和無力,這種感覺,讓參謀長的心裏,很不舒服,如果他有機會,看到寺內壽一此時的表情,興許會被嚇到。
寺內壽一的臉上,已經摘去了日本軍人那強作的堅毅和冷靜,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寺內壽一再一次認識到,支那魔鬼唐秋離的可怕,他的戰鬥機群,隻擊毀了運輸機,毀掉了維係派遣軍二十餘萬士兵生命的空投物資,而對地麵上,密集擠在一起的幾萬帝國士兵,沒有開一槍。
能猜測出唐秋離歹毒和險惡用心的,隻有寺內壽一一個人,他的戰鬥機群,毀掉了全體皇軍士兵希望,卻沒有攻擊士兵們,把深深的恐懼與絕望,留個了每一名皇軍士兵,如果是一場來自天空的單方麵屠殺,寺內壽一還可以借著這股子悲傷,把士兵們的血‘性’之氣,巧妙的調動起來。
把部隊麵臨的最危險局麵,成功的轉嫁到對唐秋離的仇恨上來,這未嚐不是一種新的凝聚力,可是,現在寺內壽一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士兵們絕望的樣子,聽著他們的哀嚎,而無法做任何事。
到了帳篷裏,寺內壽一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出現在參謀麵前的,還是那位沉著、冷靜、剛毅的總司令官閣下,可惜的是,誰也沒有看到他內心的虛弱和恐懼,“給大本營發電報,如實報告今天發生的一切,請求大本營,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要堅持對派遣軍部隊的空中補給,否則,部隊有失控的危險,”寺內壽一語氣平靜的說道。
降落到昆明機場的南方飛行集團,第二戰鬥機團副團長林誌先,雖然順利的完成了任務,可他心裏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打小鬼子的運輸機,在他看來,一點兒挑戰‘性’都沒有,在自己駕駛的蘇式戰鬥機麵前,小鬼子運輸機,就跟拔了‘毛’的小‘雞’兒差不多,隻有挨宰的份兒!
跑步到了站立在跑道盡頭的樂一琴麵前,“報告指揮官,第二戰鬥機團,順利完成任務,共擊落日軍運輸機二十六架,我機群無一損傷,順利返航,請指揮官訓示!”
樂一琴看著林誌先怏怏不樂的臉,又好笑又可氣的說道:“怎麽?還為師長的命令生氣呢?不過,我可告訴你林誌先,一會兒,我要親自檢查每一架參戰飛機,如果違反命令,看我怎麽收拾你!”
林誌先一呆,哎呦,指揮官還來真格的?我就不信,師長不讓對小鬼子進行攻擊,你的心裏就真的舒服,他大步攆上樂一琴,準備再蘑菇一會兒,好能得到開火的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