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想跑?沒門兒!
黔北八月末、九月初,已經是初秋的季節,雖然看不到蕭蕭的黃葉,隨風飄落,依舊是滿目的青翠,在跌宕起伏的山巒間,也能偶爾見到殷紅如血的楓葉,風,依舊是熱辣辣的吹過來,不同以往的是,風裏沒有了山間草木清新的氣息,濃重的硝煙味兒,彌漫在各個角落。
從貴陽潰退下來的中央軍部隊,麵對不可逾越的火海,目睹了一百多個嫌命長的夥伴的下場,早就沒有了拚死一試的勇氣,因此,廖懷征停止抵抗,全體投降的命令,下達到各部隊之後,除了幾個將校軍官嚎啕大哭之外,普通的士兵,倒是心平氣和的接受了這個結局。
七八萬人,按照各自的建製,把武器碼放在一起,徒手站得整齊,站滿了山坡和窪地,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命運,如果仔細觀察一下,中央軍七個師的部隊,那個師都是建製不全,張漢生部隊那陣猛烈而密集的炮火,打‘亂’了中央軍的建製,也給他們造成不小的傷亡。
士兵們的表情,並不緊張,甚至還有一絲的輕鬆,畢竟不用再拚命的廝殺,在殘酷的戰場上,保住一條命,是最大的幸運,再者說,包圍自己的,是獨立師的部隊,不是日本人,雖然不是出自同一個係統,卻都是國軍的部隊,唐副委員長,還是咱們國軍部隊的前線總指揮呢,想來,不能把自己怎麽樣吧?
包括哪些攻擊貴陽最積極的部隊,也是有著同樣的心思,這人哪,也沒處說去,他們倒是忘記了,就在幾個小時前,自己還凶神惡煞般的,向貴陽城內傾瀉炮彈和子彈,要把防守的獨立師部隊,斬盡殺絕,這一轉眼間,角‘色’倒換,他們倒是希望得到寬恕。
廖懷征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心如死灰,他沒有想過,要留住自己的這條命,畢竟,自己是攻打貴陽的最高指揮官,幾個小時‘激’戰下來,雙方的傷亡,都已經超過了萬人以上,這不是輕描淡寫就能揭過去的,那是血債和深仇,對於唐秋離給自己的任何懲罰,他都認為是正常的。
敗軍之將,還有什麽要求可提、僥幸可言,廖懷征也不想再打了,沒有任何意義,最終的結果,無非是全軍覆沒罷了,又不是在抵抗外敵的戰場,拚光了,到能留下些美名,這是同胞之間的廝殺,說得更確切一點兒,是國軍內部的派係爭鬥,他已經盡了軍人的本分。
與廖懷征不一樣,徐烈均對於這個結局,是從內心深處恐懼,自己是唐秋離點了名、要取人頭的,他更清楚,自己在攻打貴陽的時候,犯下什麽樣的罪過,開第一槍的是自己,禍害老百姓、屠村滅莊的,是自己,槍殺獨立師傷兵的,還是自己,無論那一條,唐秋離都不會放過自己。
徐烈均不想死,而且,還很害怕死,對於廖懷征的決定,他恨得牙根癢癢,恨不得立即幹掉這個沒有骨氣的家夥,把軍權抓到手,與唐秋離的部隊,做拚死一搏,自己很有可能借機逃脫,哪怕是從此以後,隱姓埋名,總比丟了吃飯家夥呀好得多。
可他不敢,身邊連個衛士都沒有,成了孤家寡人,再說,那些中央軍的師長們,能聽自己的?恐怕還沒有動手,隻要稍微‘露’出那麽點兒意思,死的就會是自己,而且,死的會很難看,最輕的,也是‘亂’槍打死。
徐烈均想辦法自救,他趁著別人不注意,‘弄’死了一個氣息奄奄的中央軍傷兵,把他身上血跡斑斑的軍裝扒下來,手忙腳‘亂’的套到自己身上,又抓起一把泥水,把自己抹成個五‘花’臉,然後,隨便往哪個人堆裏一鑽,堂堂的貴州省府主席、陸軍上將沒了,成了一個比普通士兵還要肮髒的遭老頭子。
張漢生的裝甲指揮車,衝上一個山崗的時候,眼前看到的一切,讓他略微吃驚,七八萬人的中央軍士兵,就在腳下的山坳間,左一堆兒、右一塊兒的,好像等待檢閱一般,絲毫沒有抵抗的意思,張漢生連忙命令部隊,采取包圍的態勢,沒有自己的命令,絕對不允許開槍!
在張漢生的身後,獨立師的大部隊,‘潮’水般湧上來,一百多輛坦克,揚起漫天的塵土,“轟隆隆”吼叫著,出現在中央軍士兵眼前,當時就引起一陣‘騷’動,這陣勢,夠嚇人的,天上是幾百架飛機,在頭頂上盤旋,地麵上,是一百多輛坦克黑‘洞’‘洞’的炮口。
隨即,大批的軍車開過來,獨立師的戰士們,迅捷的跳下車,黑壓壓的槍口,對準了已經放下武器的中央軍士兵,短暫的‘騷’動,如同一陣微風掠過水麵,很快就平靜下來,隻要不是瞎子,就能看清楚,人家獨立師那是啥陣勢。
張漢生的部隊和陳寒的部隊,軍裝的樣式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臂章還有武器,再就是戰士們的氣質,中央軍部隊裏,那些老兵油子眼尖,見過大世麵,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兩支不同的部隊,那些一水挎著衝鋒槍的士兵,不用看眼神,光是身上散發出的殺氣就知道,手底下沒有幾十條人命,是不能有這股子血腥味的。
其餘的,那些大多數拿著步槍的士兵,可就差遠了,不在一個等級,這些中央軍士兵們後怕啊,和自己打了一小天兒的,是那些拿著步槍的部隊,不是獨立師的主力,要是和那些渾身殺氣的士兵對戰,現在還能不能活著站到這兒,還兩說著。
說實話,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中央軍士兵人群,張漢生對他們,一點兒都恨不起來,這些士兵,無法是執行命令罷了,如果眼前的是小鬼子,張漢生毫不介意做一次屠夫,可這些是放下武器的同胞,他知道,戰鬥就此結束了,隻等著中央軍指揮官,前來洽談投降事宜。
一隊空著手的中央軍士兵,打著一麵白旗,後麵,是廖懷征和十幾個將級軍官,張漢生的臉‘色’,越發祥和起來,對於屠殺中央軍士兵,他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放下武器,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廖懷征艱難的爬上山崗。
看著眼前過三十多歲的少將,他的心裏一陣說不出的苦澀,同樣的青天白日帽徽,自己卻是敗軍之將,張漢生的副官,大聲喊道:“這是我們的張參謀長,來者何人?”
廖懷征上前幾步,立正敬禮,“張將軍,中央軍貴陽前線總指揮,陸軍中將廖懷征,帶領全體部隊,向將軍投降,我們已經放下武器,”事到如今,雙方都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兒,廖懷征也沒有必要遮遮掩掩,幹脆亮明了身份。
張漢生絲毫沒有倨傲的表現,微笑著說道:“廖將軍,本來不應該發生的事情,我們都是國民政fǔ的軍隊,本來是一家,卻因為你們的舉動,造成了現在的結果,當然,我們唐師長剛才來了命令,對放下武器的中央軍部隊,無論是軍官還是普通士兵,都既往不咎,還請廖將軍下達命令,請貴軍士兵配合我們。”
廖懷征遲疑一下,問道:“在下有一事,希望張將軍肯直言相告,不知道唐副委員長,準備如何處置我們這些敗兵?”張漢生剛剛接到師長唐秋離的電報,對於被俘的中央軍士兵,一律押送廣州,說實話,中央軍的士兵,素質還是可以的,稍加訓練,輔之以獨立師的獨特管理辦法進行改造,用不了半年的時間,就能組建起一個新的兵團,以唐秋離的‘精’打細算,到了嘴裏的‘肥’‘肉’,豈能吐出來?
張漢生剛要回答,陳寒從臉‘色’‘陰’沉的可怕,從後麵急匆匆的過來,附在張漢生的耳邊嘀咕幾句,張漢生的臉‘色’一變,廖懷征的心裏一緊,難道事情有變故?唐秋離有了新的處置辦法?
張漢生收起臉‘色’的笑意,聲音冰冷的說道:“廖將軍,發生了慘無人道的事件,我們陳寒司令官告訴我,就在貴陽遭受中央軍炮火摧殘的時候,在貴陽郊外的很多村莊,發生了令人發指的暴行,村民全都被殺害,房屋被燒毀,更令人難以容忍的是,我們獨立師的一百七十九名負傷的士兵,在貴陽西南龍裏,被集體槍殺了!這一係列事件,我們絕不會放過。”
廖懷征一呆,這些事情,他一點兒都不知道,還沒等他說話,張漢生接著說道:“還有,原貴州省府主席徐烈均,是唐副委員長點名要處置的漢‘奸’,希望廖將軍回去,把他和他帶領的士兵,一起‘交’到我們這裏來,否則,所有的後果,均有廖將軍承擔!不要企圖有愚蠢的做法,隻要我願意,用不了一個小時,你的部下和你自己,都會成為一具具屍體,”說完,張漢生一指山下的中央軍士兵。
廖懷征帶著滿頭的汗水,回到靜等著消息的部隊之中,他很清楚,那個年輕的張參謀長,已經是在強壓著滿腔的怒火,那個和自己打了大半天的陳寒司令官,看著自己的眼神,更是壓抑不住的殺意。
不用說,做下這麽多孽事的,一定是徐烈均和他手下那些土匪兵,對於自己的部隊,廖懷征還是有信心的,越想越氣憤,廖懷征大吼道:“立即傳達我的命令,把徐烈均和他手下那些‘混’蛋,都給我找出來!”
題外話:時鍾敲過十二下,到了9.18這個刻骨銘心的日子,今天是九一八事變八十周年祭,八十年前,倭寇鐵蹄踏破東北黑土地的寧靜,從此之後,東北淪陷,整整十四年的屈辱,永生難忘,小錦生未逢時,不能熱血疆場,痛宰日寇,隻能把筆端的文字,化為刀槍,在字裏行間圓抗日夢。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曆史絕不會重演,今天三章奉上,以提醒國人,勿忘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