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兵臨曼德勒
一片焦土的炮擊區域,觸目是滿眼的荒涼,兩個士兵蹣跚的身影,顯得格外的孤獨與倔強,唐秋離把望遠鏡遞給身邊的山虎,說道:“虎子,馬上派人去把哪兩個兵接回來,我們的部隊並沒有出擊,應該是鄭勇的炮兵觀察員,他們的處境很危險。”
山虎用望遠鏡看了一下,對身後的一個分隊長低聲吩咐幾句,一隊警衛大隊的士兵,迅速駕車狂奔出去,唐秋離對劉心蘭說道:“命令,孟密一線的部隊,馬上出擊,各兵團除留兩個團部隊打掃戰場之外,所有的部隊重新占領抹穀,逼進璃保大峽穀日軍防線,各部隊原地待命,等待師指的下一步命令。”
回身,對山虎說道:“走吧虎子,我們也到前麵去看看,去看看那兩個抬著擔架的兵,”二十幾個衛士簇擁著唐秋離和山虎走出指揮部,唐秋離看到劉心蘭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微皺眉頭,對劉心蘭說道:“劉參謀,你就不要去了,留在師指揮部吧!”
劉心蘭想要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隻是敬個軍禮,掉頭回去,唐秋離沒有注意到,這丫頭的小臉兒有些微紅,就在剛才,劉心蘭從唐秋離的目光之中,看到了濃濃的關心,那是自然的流露,也許,唐秋離自己都沒有感覺到,隻是下意識的做法,或者說,是一種本能的愛護。
孟密正南,一處沒有被炮火襲擊過的山崗,在遍地焦土的戰場上,顯得分外的鬱鬱蔥蔥,山腳下的平原上,是一輛輛坦克,伴隨著大批的步兵,鐵流滾滾、戰士如潮,踏過炮火洗禮之後的土地,往抹穀方向而去。這樣的場麵,誰看了,都會血脈賁張。
說實話,幾個兵團司令官。對師長留下兩個團打掃戰場的命令,都認為是多此一舉,就眼前炮擊過後的戰場情況,能揀出來一支完整的三八大蓋兒,就算是奇跡,誰不知道鄭勇那個狠勁兒,幾十萬發炮彈砸下來。能看到活著的日軍士兵,不跟發現寶兒似的?
唐秋離倒背著手,雙眼略微眯縫著,看著眼前這種壯觀的場麵,緬甸中部初秋午後的風,吹拂他斑駁的頭發,不時掀起軍用風衣的一角,翅膀一樣張揚欲飛。誰有這樣一支鐵流在手,都會有傲視天下的雄心,即便是唐秋離也不例外。
十幾個警衛大隊的戰士。抬著一副擔架,與他們整潔的軍裝不同的是,兩個臉孔被硝煙熏黑,軍裝襤褸的士兵,緊緊的抓著擔架的一端,似乎害怕最珍貴的東西,鬆手就會失去一樣,唐秋離快步下山,到了擔架旁邊。
擔架上,是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士兵。滿身的鮮血,處於昏迷之中,唐秋離輕聲問道:“你們是那個部隊的?受傷的是誰?”兩個普通士兵,顯然沒有見過唐秋離,不過,他肩章上的四顆金燦燦的將星。迫人的氣勢,表明這是個不同尋常的人物。
麵對問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警衛分隊長低聲說道:“這是咱們師長,在問你們的話呢?”兩個普通士兵渾身一顫,其中一個年紀略大的連忙立正敬禮,“報告師長,獨立師第三炮群第二觀察組成員王滿江向您致敬,受傷的是我們的組長孟小柱上士。”
唐秋離驚訝的抬頭,說道:“是哪個最先發現日軍進攻部隊,並把情報第一時間傳遞到炮兵指揮部的那個孟小柱?他是怎麽受傷的?虎子,快,馬上叫軍醫,”兩個戰士哽咽著,述說了事情的全部經過,當聽到孟小柱,冒著炮火和隨時都會犧牲的危險,發現日軍炮兵陣地,而後,被自己人的炮彈炸傷的經過之後,唐秋離的眼睛濕潤了。
就這樣一位普通的戰士,他的警覺和犧牲精神,為這場空前絕後的炮擊,提供了第一手情報,獨立師的所有勝利,都是這樣的一些戰士,在默默的做出犧牲,指揮千軍萬馬、幾千門火炮的將軍們,威風凜凜,他們是這個戰爭舞台上的耀眼明星,所有的光環,都聚焦在他們身上。
又有誰深深的思考過,將軍身上的光環,是幾十萬孟小柱這樣的普通士兵,用自己的鮮血甚至是生命點亮的,這才是獨立師部隊戰無不勝的基石,唐秋離低聲問軍醫,“傷員的情況怎麽樣?”
軍醫臉色沉重的回答道:“報告師長,情況很不好,因為炮彈是在近距離爆炸,彈片切入身體很深,流血過多,如果不立即手術,恐怕會有生命危險,”“馬上送密支那的野戰醫院,”“師長,我們前線的野戰醫院,沒有相應的設備,恐怕做不了這樣複雜的手術,”軍醫難過的回答道。
唐秋離看了一眼臉色慘白,昏迷之中的孟小柱,對通訊處長陳峰說道:“立即調我的專機,到密支那臨時機場,將孟小柱送到定邊總醫院,同時,以我的名義給定邊總醫院去電報,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救活這位戰士,他是我們的功臣。”
為了一名普通戰士,動用獨立師一號長官的專機,此事在前線所有部隊裏,很快就流傳開了,唐秋離這樣做,並沒有作秀的成分在內,可此事對前線幾十萬戰士的影響,要超過他的估計,軍心和士氣,空前的凝聚和高漲起來。
與逼進璃保大峽穀日軍防線的,幾十萬獨立師官兵高昂的氣勢相比,曼德勒城內,日本東南亞派遣軍總司令部裏,卻是一片愁雲慘霧,抹穀那一場驚天動地的炮戰,十幾萬皇軍士兵屍骨無存,給伊藤嚴三郎以極大的心理壓力。
還沒有回複元氣,剛剛補充的東南亞派遣軍,抹穀一役,損兵折將十幾萬,雖然伊藤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可敗得這樣慘重、如此的迅速,如此的沒有一個生還的士兵,還是超過他的預計,更讓伊藤心痛的滴血的是,付出了這麽重大的傷亡,竟然沒有給獨立師部隊造成一點兒損失。
也就是說,自己六個師團十幾萬皇軍士兵,還沒有見到獨立師步兵的麵兒,就被幾個小時的炮火所吞沒,這樣慘重的敗仗,伊藤不知道如何向大本營解釋,他也沒有理由解釋,如果是在一場正常的攻防戰或者是陣地戰之中,出現這麽大的傷亡,伊藤能接受,大本營也能理解。
東南亞派遣軍麵對獨立師主力部隊,本來就處於劣勢,大本營也知道,緬甸會戰計劃,是勉力而為之,可以這樣的方式,斷送了十幾萬帝國士兵的性命,伊藤無法交代,是自己的指揮失誤,還是對戰場情況判斷不明,從而導致這樣災難性的後果,大本營會怎麽看,天皇陛下會怎麽看?
所有的一切,都讓伊藤心亂如麻,無所適從,他已經接到璃保大峽穀防線指揮官的報告,獨立師主力部隊傾巢而出,重占抹穀,逼進璃保,根據情況判斷,隨時都有可能對皇軍璃保防線發動攻擊,有了上午的那場都能炸平幾座山的炮擊,日軍指揮官視為天險的璃保大峽穀防線,也不那麽安全了。
這還不算給伊藤最大壓力,讓他感覺到恐怖的地方,以璃保大峽穀防線,皇軍部隊目前的實力,用以進攻當然無能為力,可是,依靠險要地形防守,唐秋離就算能攻破這道防線,也會崩下幾顆牙齒來,不付出十幾萬人的代價,別想踏過防線一步。
此刻的伊藤,倒是希望唐秋離的主力部隊,馬上攻擊璃保大峽穀防線,他也打算好了,就在此地,與支那魔鬼唐秋離決一死戰,最後落得個派遣軍全體玉碎,自己橫屍荒野的下場,也是為了天皇陛下的緬甸會戰計劃,流盡最後一滴血,不失為大日本帝國將軍的聲譽。
可唐秋離不按照他的心思來,剛才,參謀送來的一封電報,讓伊藤拚命的心思,化為泡影,作為軍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想拚命,對手都不給你機會,你想憋足一口氣撞過去,對麵卻是空氣。
電報上如此寫道,“總司令官閣下,十月九日上午,獨立師東進部隊,圍攻東枝,戰至當日下午四時,我東枝皇軍守衛部隊全體玉碎,東枝陷落敵手,卑職在剖腹自盡前,給總司令官發來電報,望閣下迅速派出重兵,奪回東枝和壘固,否則,我大日本帝國東南亞派遣軍,將會陷入獨立師部隊的前後夾擊之中。”
這封電報,是日軍東枝守備司令官,中野大佐臨剖腹前,發來的最後一封電報,不要已經死翹翹的中野說,伊藤比任何人都清楚丟了東枝和壘固,派遣軍南撤仰光的道路,已經被切斷,等待自己的,除了被合圍,拚光最後一個人,還有什麽出路嗎?
與此同時,唐秋離也在看著馮繼武發來的電報,“師指,我東線集團,業已攻克東枝和壘固,在事實上切斷了日軍南撤的通道,請示下一步行動方向,”唐秋離嘴角掛著恬淡的微笑,對劉心蘭說道:“記錄,東線作戰集團,立即從東部方向,逼進曼德勒,做出攻占該地的態勢,等待師指的下一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