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路上
一隊人影從遠處連綿的群山裏露了出來,出現在原野上,遠遠看去,就像茫茫雪原上一個個跳動的小黑點,近了,原來是一大幫年輕人組成的隊伍,裏麵還有幾個女孩子,拖著五張大爬犁,後麵還跟著幾條大狗,白雪映著一張張年輕的麵孔,金色的陽光灑在身上,輕捷的腳步,在厚厚的積雪上行走,不顯一點的沉重,彰顯出生命的活力,兩行深深的腳印和一條爬犁印在他們的身後遠遠的延伸,指明了他們來的方向。。。。。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愉快行軍,走了二十幾裏的山路,我們這支完全年輕化的冬捕隊伍,終於到了江邊,為啥說是愉快的行軍呢?有過在北方雪地行路經驗的書友們知道,在厚厚的積雪路上行走,那不是件輕鬆的活計,不說那一步一滑,單就是把腳從厚厚的雪裏拔出來,就很費力氣,用全身的力氣帶動大腿拔出腳,才能邁下一步,如此往複,你說累人不?而我們這個隊伍倒是沒覺得累,為啥?要知道,我們可是打小就長在這大山和林子裏,已經適應了在雪地裏走路,要是那年冬天雪小了,看不見滿山漫坡的大雪,還不習慣來,再說了,這頭一回幹這麽大的事兒,興奮著呢,精神頭兒支著,這點道,小意思!
還有啊,隊伍裏麵不是有好幾個女孩子嘛,那男孩子在女孩子麵前,得表示一下英雄氣概不是!這是一種普遍心理,尤其是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個頂個都像好鬥的小公雞兒似的,這場合,能拉過兒(別笑,隻要是從這個年齡過來的男士,細回想一下,是否有過此等英雄之舉),這一點,我自己感覺也挺得意的,越發覺得帶上這幾個丫頭是英明的決策,這叫人力資源合理配置,有助於提高戰鬥力!值得推廣,這不,有幾個腦瓜轉速夠快的的家夥,想了一個好主意,爬犁在前麵開路,大家夥順著爬犁印兒走,那可輕快不老少,可苦了在前麵拽爬犁的那幾個傻小子,山虎是其中當仁不讓的一員,倒不是山虎有心想在女孩子麵前顯擺,估計他也沒那心計!就他那把力氣,能把他忘了?這開路先鋒,非他莫屬,舍他其誰啊!
被幾個別有用心的家夥硬拉著在最前麵開路,隨後幾張爬犁跟上,趟出一條道兒來,這山虎在最前麵,就像推土機似的,後麵的爬犁都換了幾回手了,可這家夥愣是一回沒換,瞧這樣子,還很輕鬆的意思,咋這實心眼呢,不過,我現在到有點崇拜他了,要擱上是我,不用內力的情況下,拖著這麽一張大爬犁,何況上麵還裝著不老少的柈子呢!這遠的道兒,估計現在是在爬犁上喘粗氣、翻白眼兒呢,這哥們,這把子力氣,沒的說!偶像啊!要是背上一門六管火神炮,那絕對是超級殺器,小鬼子的噩夢啊,嗯,得留意一下,為虎子選一套合適的武器。
最後,這隊伍裏麵的所有人,那可都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彼此之間,非常的熟悉,這人一熟悉,就沒有了拘束和陌生的感覺,互相之間,說說笑笑,邊說邊走,邊走邊嘮,一路上,笑聲不斷,也不覺得路有多遠,道兒多難走,這都是經過實際驗證的,不信,您和一位陌生人,在一起趕路,倆人都一言不發,悶頭光走,那感覺,這路咋還沒到頭那?當然,談戀愛、逛馬路除外,那是多長的路,都嫌短,相對論的最基本解釋!再加上老大我,不斷地挑起新的話題,調動著氣氛(這是在前世得來的經驗,在行軍中,隻要不是為了隱蔽的原因,都會想方設法調動大家的氣氛,長途行軍,最忌沉悶),說說笑笑之間,打打鬧鬧的時候,一大半兒的路程,就過去了。
在來時的路上,轉過一個山口,這道兒拐到了背風坡,可能是前兩天兒刮風刮得,這裏的雪,比其它地方更厚,在東北這疙瘩,尤其在林區是迎風雪少,背風雪厚,不是當地人或是熟悉地裏環境的人,一不小心,一頭紮進雪窩子裏,那就能把命丟了,那雪可不是一兩米深,有時候,整個一條山溝都會被雪填滿,哪位說了,你唬人呢吧?這雪也不是水,還能要人命?掉進去,爬出來就是了,頂多是衣服、鞋灌點雪啥的,還能有啥大事,勸你一句,冬天到東北,尤其是林區,可千萬別亂走,要是想上山,得一定找個向導帶路,別糊裏糊塗的把命丟了,那山溝,淺則十幾米,深則幾十米、上百米,被雪填滿了,晴天正晌午被太陽光一照,表麵化薄薄的一層,打眼擦黑,氣溫下降,白天被曬化的一層雪,就凍了一層,可那禁不住踩,得有特殊的工具,才能過雪窩子,一腳下去,整個人就掉下去了,越掙紮、越動彈,往下沉得越快,很快就因為缺氧,人就昏過去,再來一次風,掛起浮雪,把你留下的雪坑,很快就填滿了,等再能見到人,得來年開春兒,雪化了,幸運的話,保個全屍,不走運的話,隻剩副骨頭架子。為啥?山裏的野獸比見到你的人早來一步唄!
這功夫,有了意外的收獲了,連著幾天的大雪封山,山上的野物沒吃食了,不得以,就往有人煙的地方靠,前麵的雪道上,有兩隻大野兔子,看見有人過來,掉頭就跑,可這雪厚啊,兔子的小短腿,咋蹦躂也跑不快,幾條大狗見了,立馬就興奮起來,像打了興奮劑似的,狂吼幾聲,風一樣的撲了過去,估摸著,這一道兒也憋著一股勁兒呢,那兩隻兔子轉頭就跑,慌不擇路,那跑得過腿長牙利的幾條大狗啊,三兩下就給攆上了,一口下去,犬牙合攏,鮮紅的血,就噴在潔白的雪地上,紅白相間,觸目驚心,見了血腥味,這幾條大狗狂性大發,紛紛撕扯著已經沒命的兔子,這那成啊,要是給撕碎了,中午不是少了一道美味。
我和幾個夥伴忙跑上前去,費了好大勁,連攆帶吼,才犬口奪食,搶下兩隻兔子來,還好,還算及時,除了兔子皮扯壞了外,基本完整,幸運啊,不過,那幾隻大狗,好像不太高興,咋感覺看我的眼神兒,有點發冷,是我心虛,神經過敏了?似乎是知道搶下它們嘴裏的獵物,是我的主意,也是啊,搶那個嘴裏的食物,都不高興,狗也不例外,我忙讓隊伍停下,得趁著沒凍上,趕緊扒皮,要是凍上了,就不好扒了,幾個人一起動手,還別說,這手法夠幹淨利索的,看來這活計長幹。
頃刻間,兩隻白條兒兔,就成了,開膛破肚,下水啥的,我親自提溜著,送到那幾隻大狗嘴邊,得賄賂一下,要不然這畜牲記仇,指不定那回偷偷在我背後,給我的腿肚子來上這麽一口,那多冤啊,哪兒訴苦去,雖然不一定發生這事兒,可也得防患於未然啊,借機會,表示一下心意,和狗們改善一下不和諧的關係啊,這叫考慮周到,人畜通用(別多心啊),果不其然,這幾條大狗,嘴裏吃上了東西了,那心情就有了變化了,毛茸茸的大尾巴,像蒲扇似的,衝我搖得,,都帶起了一陣風,再看這幾個家夥的眼神,咋看我那麽親切和熱情呢,成了,我還真是有社交的天賦啊!我暈!
這一路上,玲姐的表現讓我大開眼界,她的話不多,頂多也就說上那麽兩三句,可好聽的笑聲卻不少,走著走著,她忽然就離開大隊,往一麵兒的山坡上跑去,苗條的身影,小鹿似的輕盈,看得我心頭一跳一跳的,鮮豔的紅圍巾,隨著她的奔跑,就像火焰在潔白的雪野是上鮮活跳動,熱烈燃燒,這丫頭,也太勾人兒了,我咋覺得對她的抵抗力和免疫力越來越低呢?控製,我控製,真的好辛苦,一會兒,她就跑下山來,手裏提著一隻凍僵的野雞,潔白的小臉上,依然是恬淡的微笑,毫不張揚,可能是大運動量的關係,帶著一抹異常嬌豔的紅暈你,眼眸裏卻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瞟了我一眼,也不說話,把野雞隨手扔到爬犁上,繼續和大家一起走,可能大家夥都習慣了,歡呼一聲,沒有表現出特別的驚訝。
我可不一樣,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小玲姐的另一麵,原以為,她是個愛靜不愛動的女孩子,恬靜,安寧,這次可讓我大開眼界了,尤其是她跑起來的時候,那咋這好看呢,這還是在冬天,要是在夏天,不像現在穿著厚厚的棉衣,那要是這樣跑起來,薄薄的衣衫,豐滿又充滿活力的身子,別再聯想了,還不要了我的命啊,估計,當場我這鼻血就能噴出來,忽然有點盼著夏天快到了,一路上,小玲就這樣跑上山四、五回,拎下六隻凍僵的野雞,咋?有一回撿到倆唄!也怪了,大家夥愣是誰也沒看到,可就小玲看到了,這眼神,咋練的,我這身懷內功的超級高手,也自愧不如啊,中午又多了一道美味!開心!真開心,淨想著吃了,豬啊?這人心情一好,看啥都順眼。
眼前地勢驟然窪了下去,鬆花江邊到了,這就是我們的目的地,一條不知流淌了多少年的大江,靜靜的臥在白雪皚皚、冰封千裏的關東大地上,厚厚的白雪,覆蓋著他的身軀,沉默、無言,帶著千古的蒼茫,萬載的寂寞,就這樣無聲的酣睡著,可這沉默的外表下,是看不見的激流在冰冷的軀殼下奔騰、湧動,是否就像是生活在關東大地上的人們,現在心情的寫照?關東的母親河,我來了,雖然現在不能一睹你那在夏日裏奔騰、洶湧的雄姿,我來了,在厚厚白雪的覆蓋下,來傾聽你那不甘沉默的心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