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九十五章 冷酷的拋棄
放在懷特曼軍長麵前的，是幾份觸目驚心的戰況報告，“第一航空隊，在追擊日軍戰鬥機群時，於巴布延海峽空域，遭到優勢日軍戰鬥機群的伏擊並包圍，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戰，空中編隊指揮官裏傑卡爾德上校不幸殉國，二百餘架戰鬥機被擊落，隻有六架戰鬥機，帶傷脫離戰場，返回基地。”
“六時二十五分左右，第二航空隊，在追擊日軍戰鬥機群時，於林加延灣空域，遭到了兩倍於己的日軍戰鬥機伏擊和包圍，結果近一個半小時的激戰，空中編隊指揮官弗拉西斯上校不幸殉國，三百餘架戰鬥機被擊落，飛行員大部當場陣亡，其餘飛行員在跳傘過程中，遭到日軍戰鬥機掃射，亦陣亡，隻有十三架戰鬥機，突破日軍戰鬥機包圍圈，返回基地。”
“六時四十分左右，第一和第二航空隊的轟炸機群，在加萊山區空域，支援我地麵部隊反擊日軍之時，遭到日軍戰鬥機群突襲，共計三百餘架轟炸機，全部被擊落，機組成員無一生還。”
“七時許，我第三軍執行反擊任務的二線部隊，在與第一道防線部隊會合之後，突遭優勢日軍分割包圍，現在，各部都在激戰之中，到接到電報時為止，我第三軍所有部隊，皆陷入苦戰之中，已經無法撤回第二道防線。”
這是第三軍參謀部，匯總的八月十三日淩晨四時三十分開始到現在，加萊山區戰場的基本戰況，懷特曼軍長，茫然的看著這幾份報告，每一份，都在述說著一個絕對的噩耗，兩個航空隊打沒了，連指揮官都陣亡，加在一起，跑回去的戰鬥機，不過區區十九架，連一個大隊都不夠，那就是兩個航空隊啊！幾個小時的功夫，說沒就沒了。
更要命的是，第三軍所有的部隊，都陷在第一道防線上，被近十萬日軍團團圍住，沒有了飛機提供空中火力支援，想要突破日軍的包圍，連一點兒希望都沒有，懷特曼軍長的大腦一片空白，毫無疑問，第三軍四萬多兵力，被日軍包圍之後，自己就成了光杆司令，除了身邊的警衛營三百多人之外，多餘的兵，一個都沒有了。
第三軍指揮部所在的山洞裏，死一般寂靜，連平時吵鬧得人心煩的電鍵“滴答”聲，都消失不見了，一大群參謀們，木然的看著失魂落魄的懷特曼軍長，指望這位最高指揮官，拿出個解決危機的辦法，否則，所有人都活不成。
懷特曼軍長，現在似乎明白了，從一開始，日本人就給自己設下一個巨大的圈套，這個圈套，一網打盡了兩個航空隊加上自己的第三軍全部，夠狠，僅僅不到四天的時間，加萊山區防線，就土崩瓦解。
如果自己手裏，還有足夠的兵力，馬上開始第二次反擊，能救出被包圍的部隊，退到第二道防線，依然可以支撐兩三天的時間，可是，手裏沒兵，把軍部所有的人員都收攏在一起，不過五六百人，投入到十幾萬士兵交戰的戰場上，連個小浪花都激不起來，何況，就軍部這些軍官，上去跟送死差不多。
參謀長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軍長，當務之急，是馬上向麥克阿瑟總司令官，如實的報告第三軍麵臨的滅頂之災，請求援兵，或者……”參謀長遲疑一下，下麵的話，顯然是不好說出口。
懷特曼軍長呆滯的眼神，艱難的轉動幾下，下意識的問道：“或者什麽？”
參謀長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或者……，或者請求麥克阿瑟總司令官，允許軍部撤往馬尼拉，在馬尼拉指揮加萊山區的戰鬥！”難怪參謀長說的這麽艱難，這主意也太見不得光了，等於是丟下正在與日軍拚命的四萬多名士兵，軍部的一幹大佬們，自己先撒丫子跑回馬尼拉。
懷特曼少將慘然一笑，軍部撤到馬尼拉？自己丟了兩個航空隊，丟了第三軍和加萊山區防線，麥克阿瑟能饒了自己？以麥克阿瑟心狠手辣的性格，等待自己的，隻有軍事法庭或者是行刑隊。
不過，請求援兵，還是應該的，就算第一道防線丟失，第三軍全部被消滅，有了足夠的兵力，還可以在第二道防線堅守，挨過該死的一周期限，最起碼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這也算是權宜之計吧！
懷特曼軍長，步履蹣跚的走向電話機旁，一邊在腦子裏琢磨著任何措辭，猛地，“叮鈴鈴！”電話鈴聲毫無預兆的急促響起來，把他嚇了一大跳，這時候，把電話打到指揮部的，隻能是麥克阿瑟總司令官，興師問罪？或者是大發雷霆？
無論麥克阿瑟總司令官是那種態度，一頓狂風暴雨是避免不了的，懷特曼少將的心裏，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滋潤一下冒煙的喉嚨，顫抖著手，拿起電話。
“懷特曼，你這個蠢豬加庸才，不到四個小時的時間，就丟了我兩個航空隊超過六百架飛機，我把兩個航空隊的指揮權，交到你的手裏，是基於對你能力莫大的信任，可是，你是怎麽做的？西南太平洋戰區總部所有的空中力量，都毀在你的手裏，你是美國的罪人，不要解釋，總部憲兵馬上就到加萊山區，押解你回總部接受調查！”
果然，麥克阿瑟將軍，一開口就是一頓雷霆般的暴怒，即使是在遠處的那些參謀們，也能聽見總司令官閣下，透過電話聽筒傳出來的怒吼聲，麥克阿瑟都快氣瘋了，自己空軍所有的家底兒，都壓在加萊山區，可那個該槍斃的懷特曼，不到一上午，就全都給折騰光了，在接下來的馬尼拉保衛戰之中，拿什麽對抗日軍的飛機？
失去了製空權，對於自己意味著什麽，崇尚武器製勝論的麥克阿瑟將軍，絕對起了殺心，如果懷特曼少將就在麵前，他會親自掏槍打碎這個混蛋的腦袋，不但壞了自己的戰役計劃，還把自己最後的一張底牌，給折騰光了，不殺他，難以服眾！
就在給懷特曼打電話之前，他接到拚命逃回來的戰鬥機飛行員的報告，眼前一黑，心疼得差點兒昏過去，如果不是代理參謀長克萊斯特上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總司令官閣下，又往他的嘴裏，塞了幾粒救命的藥丸兒，恐怕這會兒，他還在昏迷不醒之中呢！
麵對麥克阿瑟總司令官這一通脾氣，甚或威脅要派憲兵來，懷特曼連一點兒爭辯的心思都沒有，平心而論，他也無法爭辯，裏傑卡爾德上校和弗拉西斯上校，是因為追擊日軍戰鬥機才會被伏擊，事先，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可以說，自己是背了黑鍋，但卻無法推脫責任。
兩個做出決定的指揮官，都死了，死無對證，兩個航空隊的指揮權，是交到自己手裏的，現在，被打得相當於全軍覆沒，這個責任，隻能落在自己的頭上，所以，懷特曼軍長不想辯解，他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
“總司令官閣下，關於第一和第二航空隊慘遭損失的責任，我並不想推脫，也願意接受總部對我的任何處罰，現在，最緊急的是，我第三軍所有的部隊，都被優勢日軍，分割包圍在加萊山區第一道防線上，如果總司令官再不派來援兵的話，第三軍的覆滅，就在今天！”懷特曼少將到也光棍，攬下了所有的責任，然後懇求到！
“什麽？”電話那端，隻聽見麥克阿瑟總司令官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驚呼，然後，就是沉默，難耐的沉默，隻有電流微弱的“吱吱”聲，在電話裏單調的重複。
過了足有五六分鍾，才聽見麥克阿瑟總司令官的聲音，一開口，那陰冷的語氣，就讓懷特曼少將不自禁的一哆嗦，“懷特曼，你聽好了，我不追究你導致兩個航空隊，全軍覆沒的責任，但是，我也沒有多餘的兵力去增援你，你和你的部隊，哪怕打得隻剩下一個人，也要釘加萊山區防線，能回到馬尼拉的，隻有你的屍體，或者是與士兵一起陣亡的消息！”
然後，不等懷特曼少將反應過來，“吧嗒”就將電話掛斷了，懷特曼少將傻子一樣，呆立在電話機旁，內心裏，一陣絕望的情緒，在不可抑止的蔓延，麥克阿瑟陰冷的語氣，直滲入到他的骨子和神經裏，他更知道，在這位總司令官的眼裏，自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不但自己，第三軍剩下的幾萬名士兵，也是如此……
之所以貌似寬宏大量，不追究自己丟掉了幾百架飛機的責任，是在自己臨死和第三軍全軍覆沒之前，還有一點兒利用價值，可以為他纏住日軍一段時間，懷特曼軍長，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那個麥克阿瑟總司令官，始終不肯將第三軍撤回馬尼拉，是早已經打算舍棄這枚棋子。
懷特曼軍長，慘然一笑，對山洞裏幾十名參謀軍官說道：“接到總司令官的命令，第三軍不可後退半步，諸位，拿起槍，我們一起上前線吧！”頓時，所有美軍軍官們的臉色，“唰”的一下子變得慘白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