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鬆花江上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 深夜召見
唐秋離不知道,劉粹剛是以什麽樣的毅力,以重傷的身體,駕駛著中彈的戰機,返回庫倫野戰機場的。
唐秋離也不知道,劉粹剛為什麽非得要駕機返航,他可以選擇跳傘的,那樣會更安全,一旦他因為失血過多,在空中昏迷過去,戰機隻有摔下來的結局,機毀人亡。
唐秋離走到擔架旁,看著還保持清醒的劉粹剛,略帶責怪的說道:“粹剛,為什麽要這樣做?你知道後果嗎?”
劉粹剛臉色蒼白,以微弱的聲音說道:“師長,請您原諒,讓您擔心了,不為別的,為了航空兵的榮譽,我不想讓蘇聯人,在他們的報紙上大事渲染,獨立師航空兵北方飛行集團最高指揮官的戰機,被擊落,就這麽簡單!”
唐秋離無語,擺擺手,讓擔架上了救護車,自己一路跟隨,目送他進了手術室,劉粹剛的話雖然短暫,卻給了自己以強烈的震撼,“為了航空兵的榮譽!”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很難,需要用生命來捍衛這種榮譽,是一個軍人的誓言!
唐秋離理解了劉粹剛的做法,他代表著北方飛行集團的軍威,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樂一琴身上,也會是同樣的選擇,寧肯冒著機毀人亡的危險,也不要給敵人有宣傳和借題發揮的理由,唐秋離的眼睛濕潤了,內心被一種別樣的情緒所感染。
就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候的時候,外蒙古邊防軍參謀長王俊上校,又送來一封電報,是在前線的作戰科科長孟朝旭發來的,有關司令官孫振邦身負重傷的消息。
唐秋離的情緒,一下子糟糕到了極點,他問自己,“這次戰爭怎麽了?還沒有大規模的戰役發生,就接連倒下兩員大將,先是劉粹剛,接著是孫振邦,”他心裏暗自發狠,那個蘇聯外高加索軍區部隊,一定要全殲,而且,部隊還要將蘇聯在東方的土地,全都拿過來。
回到臨時指揮部後,北方飛行集團外蒙古巡航區指揮官孟慶鵬上校,已經在屋子裏等著自己,見師長的情緒不佳,孟慶鵬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緊隨其後的參謀長王俊,王俊給他使個眼色,意思是告訴他,長話短說,簡明扼要,師長的心情不好。
唐秋離坐下之後,沒有客氣,說道:“慶鵬,匯報一下今天空戰的情況,以及北方飛行集團部隊的損失!”
孟慶鵬說道:“是師長,今天的空戰,從規模上來講,帶有決戰的性質,我們部隊出動了所有的戰鬥機團,曆時兩個多小時的空戰,共擊落和擊傷蘇軍戰鬥機約四百七十餘架,擊落轟炸機一百二十餘架,蘇聯外高加索軍區空軍,遭到重創,外蒙古邊防軍部隊,在色愣格河的陣地,沒有遭到蘇軍轟炸機的轟炸。”
說到這裏,孟慶鵬的語氣,有些低沉起來,“師長,我們的損失也比較大,被擊落戰鬥機二百一十五架,擊傷一百三十四架,飛行員陣亡八十七人,其餘的全部跳傘,跳傘的區域,在我軍控製區內,並獲得救助,現在,已經返回部隊,蘇軍與我軍的戰損比為一點五比一。”
“師長,這次我們北方飛行集團打得不好,我檢討,部隊的損失很大,尤其是劉指揮官身負重傷,對於我們飛行集團來說,是最大的損失,到目前為止,集團還可以正常升空作戰的戰鬥機,四百五十多架,轟炸機部隊基本沒有損失,飛行員們的情緒,比較急躁,有急於報複的心理,情況就是這些!”
“另外,我請求師長給我處分!”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孟慶鵬的表情很認真,確切的說,是自責,劉粹剛負傷,孟慶鵬比任何人都內疚,他始終認為,是自己的責任。
唐秋離的臉頰,微微抽搐一下,心疼啊,兩個多小時的空戰,就損失了將近六個團的戰鬥機,飛機可以再製造,定邊兵工廠可以大批量的製造飛機,也可以再購買,手裏有了真金白銀,不愁買不到飛機,德國元首希特勒,就可以敞開了供應自己,他心疼的,是那八十七名陣亡的飛行員。
獨立師不愁飛機,可飛行員卻金貴得很,從定邊飛行學院畢業的這一期學員,不過一百三十多人,全都補充給北方飛行集團,但是,這批學員需要時間,需要經過實戰,才能形成戰鬥力。
“難道,這次帶有決戰性質的空戰,自己估計的過於樂觀了,還是對蘇軍飛行員的戰鬥力,估計不足,從自己到劉粹剛再到北方飛行集團的全體飛行員,都有輕敵的思想在作怪?“唐秋離暗自想到。
目前最大的難題,是劉粹剛身負重傷,北方飛行集團群龍無首,缺乏一個經驗豐富,強有力的指揮官,孟慶鵬稍顯稚嫩,還擔不起這副重擔,接下來,蘇軍肯定會加強空軍的力量,以奪取製空權,蘇軍將領們不是傻子,慣於指揮機械化大兵團作戰,明白製空權的重要性,接下來,外蒙古的天空上,還會有慘烈的搏殺,甚至,要超過地麵戰場。
唐秋離晃晃頭,擺脫內心的思緒,對孟慶鵬說道:“慶鵬,先不要忙著檢討和要處分,不是你的責任,目前最要緊的,是安撫飛行員們的情緒,總結戰鬥之中的經驗教訓和成績,找出蘇軍飛行員的弱點,以利於下次再戰!”
“蘇軍空軍經過這場大戰之後,可以說是元氣大傷,已經傷筋動骨了,近期內,不會有空戰發生,你回去之後,整編部隊,編成幾個戰鬥機加強團,不是說要取消番號,而是集中兵力,這一點,一定要對各個戰鬥機團團長們講清楚,以免造成部隊的混亂,慶鵬,在樂指揮官沒有到來之前,部隊你要掌握好!”
說完,疲憊的擺擺手,孟慶鵬敬禮之後離去,唐秋離對一旁的王俊說道:“王參謀長,馬上給樂一琴發電報,命令他先於南方飛行集團部隊,到達外蒙古地區,劉粹剛負傷,北方飛行集團群龍無首,需要他來坐鎮!”
王俊出去發電報了,唐秋離喊進來一個參謀,吩咐道:“馬上給調查處沈處長,情報處於處長,特戰支隊楚天支隊長,第二騎兵旅佟巴圖旅長打電話,讓他們立即到指揮部來!”
十幾分鍾後,於得水和沈俊聯袂而來,一進屋兒,就發現師長的神色非常疲憊,兩人交換一下眼神,關於今天的那場空戰,劉粹剛負傷的情況,兩人也知道一些,不過,忙於布置今晚的抓捕行動,沒有過多的關注,現在,師長突然讓自己來,難道有什麽重要事情交代?
因此,於得水和沈俊,暗自猜測突然師長召見的意圖,沒有打擾沉思之中的唐秋離,找個椅子坐下,靜靜的等待著師長,他們並不知道,楚天和佟巴圖,也接到了同樣的電話。
唐秋離抬頭,看了獨立師兩位強力部門首腦一眼,並沒有說話,不過,於得水和沈俊兩人,卻從師長這一眼之中,看出了太多的內容,怎麽說呢,殺氣,掩飾不住的殺氣!
院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第二騎兵旅旅長佟巴圖到了,獨立師各個部隊的旅長包括團長一級的軍官,基本上都配備了軍用吉普車,隻有騎兵部隊,還固執的使用戰馬,尤其是佟巴圖,更不喜歡聞到汽油味兒,用他的話說,“吉普車那玩意兒,坐著顛屁股,聞著反胃,哪有戰馬舒服,過溝趟河,到那都成!”
走廊上,響起了馬靴踏在地上的聲音,佟巴圖在門口大聲喊道:“報告師長,外蒙古邊防軍第一騎兵旅旅長佟巴圖,奉命來到!”
說來也怪,佟巴圖這麽大聲的一嚷嚷,衝淡了屋子裏有些凝固的氣氛,有一股鮮活的氣息在裏麵,唐秋離的臉上,露出些許微笑,喊道:“是佟旅長啊,進來吧!”
佟巴圖進來之後,多少有些意外的庫倫於得水和沈俊一眼,用目光打個招呼後坐下,佟巴圖剛坐下,屋子外麵,又響起了報告聲:“報告師長,特戰支隊支隊長楚天奉命來到!”
聽到楚天的聲音,於得水、沈俊、佟巴圖三個人全都明白了,師長深夜召集自己的目的,包括楚天在內,是負責在外蒙古全境抓捕分裂分子的負責人,臨時會議,與明天淩晨的行動有關。
楚天進來之後,唐秋離開門見山的說道:“人都齊了,長話短說,色愣格河前線,戰鬥打得很激烈,外蒙古邊防軍司令官孫振邦身負重傷,航空兵北方飛行集團指揮官劉粹剛身負重傷,還在昏迷之中,這是曆次戰役之中,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包括與日軍作戰,沒有在一場戰役之中,兩名指揮官身負重傷的情況出現!”
“今天把你們四個臨時召集來,就是為了明天淩晨的行抓捕動,具體的部署,我不幹預,隻交代你們一點,凡是在名單上的人,一個都不能漏網,寧肯錯抓,也不放過,斯大林敢於出兵外蒙古,有分裂分子做內應,是決定性的因素!”
“內患不除,外蒙古永無寧日,哪怕是鮮血灑滿草原,這個儈子手的罵名,由我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