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男兒自擔當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劉心蘭來到客廳,小玲的父母,徹底把她認作了是自己的女兒,以至於精神都有些恍惚。
唐秋離的怒喝,讓劉心蘭渾身一震,從茫然失措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一顆心卻苦的幾乎碎裂,“一起麵對,為什麽是我要麵對?我是無辜的!”她在內心狂喊到,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唐秋離咽回淚水,一字一頓的說道:“大爺、大娘,兩位老人,我玲姐去了,再也回不來了,站在您麵前的,不是你們的女兒,她是劉心蘭,是我的未婚妻!”
這樣說,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唐秋離卻必須這樣做,他必須讓兩位老人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有活下去的勇氣,有時候,麵對事實,要比生活在幻想之中好得多。
唐秋離的話,殘酷的擊碎了兩位老人的夢幻,張大娘雙手掩麵,慘呼一聲:“我那苦命的女兒啊!”便癱坐在椅子上。
張大爺手指的關節發白,死死的攥著酒杯,一言不發,忽然,一仰頭,大半杯酒,一飲而盡,說道:“老伴兒,認命吧,小秋說的是實話,咱們的鈴兒,真是去了,再也回不來了,別這樣,嚇著人家姑娘了!”
張大爺雖然說的剛強,可抽搐的臉頰,顫抖的手,誰都看得出,老人內心的痛苦。
張大爺又抱拳,向四周一揖,說道:“不好意思,掃了大家夥兒的興頭,來來,咱們接著喝酒!”說完,又是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酒漬順著脖子滑落,也全然不覺。
唐秋離的父親。急忙勸道:“張大哥,這樣喝酒,傷身體,來坐下,咱們都是知根知底兒的老鄉親,當年那些事兒,大家夥也都知道。為啥咱們背井離鄉,為啥咱們的孩子,年紀輕輕的就走了,要恨,咱們就恨小鬼子!”
包括唐秋離的二叔,黃大爺在內的幾個人。也都過來相勸,客廳內凝固的氣氛,多少有些活泛氣兒。
這時,誰也沒想到,唐秋離卻做出個驚人的舉動,“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昂起頭,嗓音顫抖著說道:“您二老不要傷心,也不要擔心老了沒人養活,孤苦無依,我唐秋離當著這麽多鄉親的麵兒發誓,從今往後,二老就是我的父母!”
說著,“砰!砰!砰!”重重的三個響頭。磕在水泥地上,大聲喊道:“爹——!娘——!”
張大爺和張大娘反應過來,悲喜交加的連聲說道:“孩子,這麽重的禮節,我和你大娘怎麽當得起,快起來!地上涼,你的心思。俺倆都知道!知足了!”
一旁的梅雪,也乖巧的鞠躬,說道:“兩位老人,從今往後。您二老也是我的公公婆婆,兒媳給您二老見禮了,爹——!娘——!”脆生生的兩聲呼喚,幾乎令人潸然淚下。
隻有劉心蘭,不知所措的翕動著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傻子似地呆在那兒,唐秋離是情深義重,梅雪是正式妻子,都可以這樣做,自己呢?
什麽身份?什麽名義?而且————!這是個心結啊!
還是張大娘看出了劉心蘭的無助,目光之中閃過憐惜的神色,擦幹眼中的淚水,慈祥的朝著劉心蘭招手,“來,孩子,到大娘這兒來坐,看見你,就跟看見俺家老姑娘似地,哎,人老了,禁不住事兒,沒嚇著你吧?”
劉心蘭看到了,老人眼中的慈愛和期盼,還有目光之中的真誠,如同母親見到女兒一般,這樣的目光,在自己的記憶裏,已經是非常遙遠的事情,遙遠得幾乎忘記了親生父母的樣子,驟然看到,不由得心弦輕顫起來。
但是,真的到老人身邊去坐,卻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跨不過去心頭的那道坎兒,劉心蘭求助似地的看著唐秋離,唐秋離撫著她的肩,輕聲在她耳邊低語到:“心蘭,去吧,別讓老人家再傷心了,就算安慰一位失去女兒的母親,那顆痛苦的心!”
劉心蘭遲疑著過去,張大娘歡喜得老淚縱橫,拉著她的手,不錯眼珠的盯著,像是要印在心裏,生怕眼前這個人,忽然消失一般,劉心蘭被看得心酸,內心的複雜情緒,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好!咱們老唐家的兒郎,就應該有這份擔當!秋兒,以後,怎麽孝敬我和你媽,就怎麽孝敬你爹和你娘!”唐秋離的父親忽然大聲說道。
“來,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大家夥鄉裏鄉親,雖說是一個屯子出來的,一年也難得聚得這麽全和,又添了老張大哥和大嫂這門親戚,更是喜上加喜,大家舉杯,幹了杯中酒,今天不醉不歸!”說完,一大杯酒,一飲而盡,看來,父親是動了真感情,唐秋離的舉動,讓他看到了兒子內心重情重義的一麵兒,不由得老懷大慰。
客廳內的氣氛,達到了一個新的**,大家算是開了眼界,老唐家的大小子,那是什麽身份啊,說跪就跪下了,看來,不管他有地位多高,還是沒忘本,還沒忘了老鄉親,心裏高興,東北男人的豪爽勁兒出來了,開始大碗的鬥酒。
唐秋離和梅雪,挨桌的敬酒,每個人都是一飲而盡,張大娘不住的給劉心蘭的碗裏夾菜,“姑娘,多吃點兒,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又在部隊上幹,整天價在外麵跑,沒力氣可不成,多吃啊!”老人一臉的溺愛。
劉心蘭卻是滿身的不自在,看著唐秋離和梅雪雙雙敬酒,忽然莫名其妙的嫉妒起來,紅著臉,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目光劉沒離開過自己的兩位老人,說道:“您自己吃啊,我去和秋離還有雪姐他們一起給鄉親們倒酒!”
張大娘笑得滿臉的皺紋都開了花,讚不絕口的對桌上的其他人說道:“你們看看,到底是大地方出來的姑娘,多有眼力見兒,小秋啊,有眼光,找這麽個知書達理的好姑娘,去吧孩子,別累著啊!倒完酒,還回大娘這來坐!”
這頓酒啊,喝得暢快淋漓,大家都帶上了八九分酒意,說話嘮嗑,更加無拘無束,不知道是哪個,扯著嗓子,唱起了東北二人轉,一人唱,幾人和,滿屋子回**著二人轉**氣回腸的曲調,滿屋子的東北味兒。
梅雪和劉心蘭,手兒拉著手兒,站在客廳的角落裏,感受著這份散發濃鬱東北鄉土氣息的氣氛,雖然不全聽得懂,卻感覺到了,鄉親們發自內心的歡樂。
她們兩個驚訝的發現,唐秋離也跟著大聲唱起來,唱得眼中淚光閃閃,不過,與這歡樂氣氛不同的是,聲音裏,透著一股追念和蒼涼,宛如內心情緒的宣泄。
兩人聽得入了迷,誰也沒有注意到,唐秋離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悄沒聲的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六十度的糧食小燒,等梅雪和劉心蘭覺察到的時候,大概有七八杯一斤來酒,被他灌進肚子裏。
梅雪拉了一把劉心蘭,兩人趕緊過去,都是他身邊的女人,尤其是梅雪,陪伴唐秋離的時間最長,知道自己男人的酒量,平時沒有喝酒的習慣,三四兩的樣子,就得扶牆走,五六兩之後,就開始頭重腳輕,一下子喝了這麽多烈性酒,我的老天爺,還不要了他的命?
梅雪心疼的趕緊搶去唐秋離手裏的酒杯,小聲兒嗔怪到:“從下飛機到現在,一口飯菜沒吃,空肚子喝了這麽多的酒,不要命了?”劉心蘭趕緊把酒壺拿走,四處踅摸著毛巾。
唐秋離的臉色,如同火燒雲般紫紅,已經醉眼迷離,大概是烈酒入腹,燒得慌,解開了軍衣的扣子,大口的喘粗氣,噴出滿嘴的酒氣,斜眼看著兩個人,口齒都有些不清了,“雪、心蘭,我高興,就想喝酒,再給我倒上!”
兩個人那裏肯依,這時候,鄉親們已經酒醉飯飽,喝得昏天黑地,個個腳步踉蹌的離去,打到招呼都免了,誰也沒有注意到,客廳角落裏的情況。
客廳內忽然沒了熱鬧的動靜,唐秋離似乎有覺察,半眯著眼,看了看四周,“嘿嘿”的傻笑起來,豪氣的一拍桌子,大聲嚷嚷道:“給我倒酒!今天要一醉方休,人生難得幾回醉,好酒!”
梅雪和劉心蘭看出來了,這家夥已經喝醉,而且,醉得不輕,那裏肯再給他倒酒,一起上前,準備攙扶他回臥室休息,梅雪皺著眉頭,責怪的說道:“秋離,你不能再喝了,會讓我和心蘭擔心的!”
那裏想到,唐秋離醉眼一瞪,甩開兩個人,粗聲大氣的吼道:“老爺們兒喝酒,你們娘們兒少管,還反天了!信不信,我休了你——還、還有——你!”手指著梅雪和劉心蘭,目光已經迷離不清。
梅雪和劉心蘭,都驚得嬌軀一顫,麵麵相覷,在唐秋離的身邊時間不短,從來沒有聽他說過粗話,對兩人說重話,對自己發過什麽脾氣,今天這是怎麽了?這個男人,還有這麽粗魯的一麵兒?
尤其是梅雪,聽到“休了你”這三個字,委屈得眼淚在眼圈兒直打轉,強忍著沒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