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六十二章 韓鐵的憤怒
進攻遼東半島的獨立師海軍陸戰隊，前鋒第四旅旅長黃萬山少將，看到漫山遍野衝上來的日籍武裝平民，在迫擊炮彈不斷爆炸的閃光之中，雜色的衣服，絲毫沒有經過訓練的動作，甚至，還有披散著頭發的女人，血肉橫飛，殘值斷臂不斷的被拋起，但依然如同沒有生命的物體般，機械的往前衝，他感到難以置信！
若說海軍陸戰隊，不是沒經過血與火的戰場洗禮，也是在一場場的血腥廝殺之中，成長起來的部隊，其前身黃河河南防線守備兵團，以二線部隊不到五萬人的兵力，為確保師長唐秋離在徐州圍殲日軍主力的戰役計劃順利實施，在國軍湯恩伯部隊，一潰千裏的情況下，於河南古都開封，硬是阻擊日軍華北派遣軍主力小昭國磯的第一軍十餘萬人。
開封阻擊戰，可謂是獨立師進軍河南之後，打得最激烈的一場戰鬥，正因為黃河河南守備兵團的拚死阻擊，使日軍華北派遣軍第一軍十餘萬人的精銳之師，無法按時對蘇北重鎮徐州，發起進攻，當時的兵團司令官蘇景峰少將，指揮所部，與超過自己兵力一倍以上的日軍精銳部隊，血戰長達一周之久，而蘇景峰本人，以身殉國，三百餘名軍官陣亡，一萬餘名戰士，血染開封，由此，黃河河南守備兵團，一戰成名！
那時候，黃萬山還是個副營長，親身經曆過那場慘烈的阻擊戰，打完開封一戰之後，黃河河南守備兵團，硬是打成了一支主力部隊，否則，當初師長唐秋離，選擇部隊改變為海軍陸戰隊的時候，麵對幾支戰功赫赫、久負盛名的老牌兒勁旅，也不會一眼就選中了這支雖然能打硬仗。但依然是二線的部隊。
黃萬山見過世麵，見過日軍集團衝鋒時候的瘋狂和凶悍，也見過負隅頑抗、死戰不降的，打到最後一人的日軍部隊，但是，沒見過像今天晚上這樣，幾萬日籍平民。甚至有的連步槍都沒有，就這麽渾身纏滿炸藥和手雷，不要命的往上衝，好像身邊被迫擊炮彈炸碎，被掀飛在半空中的同伴，跟一段木頭似的。
“真他娘的邪門兒了！這些不要命的小鬼子。比正規部隊的小鬼子還凶，莫非就是司令官提過的，小鬼子非常規作戰手段？老子的第四旅，連正規的小鬼子都幹掉無數，豈能害怕這些日籍武裝平民！”迫擊炮彈雖然密集，但不可能封鎖每一片空間，在黃萬山心裏嘀咕的功夫。那些僥幸沒被迫擊炮彈炸碎的人影，已經接近了第四旅陣地。
迫擊炮彈爆炸而起的火光，將這些不要命的義勇隊隊員們的身影，若隱若現的映照出來，黃萬山看見了，前沿陣地上的第四旅第一團的軍官和戰士，看得更清楚，尤其是那些披散著頭發的女人。如果迎麵衝上來的，是那些穿著土黃色軍裝的小鬼子兵，一團的戰士們，會毫不猶豫的將衝鋒槍的子彈，射進小鬼子的身體。
但是，麵對的卻是一幫平民，迫擊炮遠距離的炮擊。感受不強烈，可清楚的看到這一切，戰士們猶豫了，一團長也在猶豫。旅部沒有射殺日籍平民的命令，戰場上的猶豫，往往是致命的，正因為猶豫，一些滿洲義勇隊隊員，已經衝到了陣地上，距離戰士們不到一百米，正在觀察戰場情況的黃萬山，腦門兒上的汗珠子，馬上冒出來，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司令部將師長的電報，傳達到旅裏的時候，自己並沒有足夠的重視，倒不是故意懈怠，而是覺得，小鬼子的正規部隊都被打得稀裏嘩啦，一些武裝平民，能有什麽威脅，旅參謀長提出過建議，將司令部的命令，傳達到連、排一級，可自己是咋說的，對了，是這樣說的，“沒必要，不就是些小鬼子的武裝平民嗎，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再說了，這也不一定是真事兒，小鬼子沒兵了，讓這些老百姓來打仗？”
黃萬山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親眼看到，在一團的陣地，暴起一團團的火光，響起一連串的巨響，戰士們在火光和巨響之中，身體被拋上半空，後麵，還有更多的人影，繼續衝上來，黃萬山一步竄到電話機旁，“一團長嗎，我黃萬山，還他娘的等什麽？你們手裏的槍，是燒火棍啊，開槍射擊！告訴你，這不是平民，是他媽的一群人肉炸彈！”
密集的衝鋒槍和輕重機槍的尖嘯聲響起，其中，還混雜著巨大的爆炸聲，黃萬山放下電話，一屁股坐到帆布行軍椅子上，他心裏很清楚，因為自己這個錯誤，戰士們將會付出代價，至於代價多大，現在還不得而知！
持續不斷的槍聲，暴風雨般響了幾個小時，第四旅的迫擊炮部隊，還在不斷的發射炮彈，那些殘存的滿洲義勇隊隊員們，還在鍥而不舍的發起進攻，但無一例外的倒在炮彈炸起的火光之中，四萬多人哪，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滅幹淨的，不時有負傷之後，但沒有失去行動能力的日籍武裝平民，從血泊之中跳起來，但迎接他們的，是一連串密集的子彈。
東方露出一抹魚肚白，拂曉即將臨近，第四旅陣地前，是一片片橫七豎八的屍體，在海風勁吹之中，屍體上雜色的而破碎的衣服，在無助的飄動，遍地的彈坑，一灘灘的血跡，殘值斷臂和翻起的泥土，混雜在一起，空氣之中，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兒，刺鼻的血腥味兒，即便是強勁的海風，也吹不散，如此的戰鬥規模，不亞於一場中等規模的阻擊戰。
此戰，不在計劃之中，也不屬於猝然遭遇，是遼東半島戰場上的另類，擊斃發起進攻的四萬多名日籍武裝平民，其中，還有為數不少的女人，對於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戰士們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心理負擔。
韓鐵趕到第四旅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場激戰之後，遍地狼藉的戰場，比連著幾天沒下戰場，還要疲憊的戰士們，蒼白的臉色，還有，不斷被抬下去的傷員，炸碎的人體，陣地上的彈坑，韓鐵的臉色陰沉下來，在反擊日籍武裝平民進攻的時候，日軍的火炮，一彈未發，因此，陣地上的彈坑，不可能是日軍炮火造成的，那隻能說明一點，是這些小鬼子的人肉炸彈造成的。
韓鐵走進第四旅旅部的時候，旅長黃萬山少將，正在臉色難看的聽著旅參謀長李嘉良上校，匯報部隊傷亡情況，見韓鐵陰沉著臉走進來，急忙停止了匯報，兩人跳起來敬禮，黃萬山詫異的問道：“司令官，您不是在司令部嗎？怎麽到前沿來了？”
韓鐵沒有看黃萬山一眼，而是把目光看向了第四旅參謀長李嘉良上校，皺著眉頭說道：“李參謀長，繼續你剛才的匯報，我想聽聽，你們第四旅這半夜，又是迫擊炮，又是輕重機槍的，打得怎麽樣，部隊的傷亡情況如何？”
李嘉良看看黃萬山，欲言又止，韓鐵突然發火兒，“看什麽看？怎麽，當著你們旅長的麵兒，有些話不好說是吧？當著我的麵兒，還有什麽隱瞞的？”
黃萬山悶聲說道：“參謀長，就向司令官報告吧，反正，咱們第四旅這次是吃了點兒虧，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丟人呢！”
李嘉良報告到：“司令官，戰鬥從昨天夜裏十一時許開始，到現在為止，我第四旅前沿部隊之第一團、第二團，共消滅日籍武裝平民約四萬餘人，無一漏網！”
“我不想聽你們的戰績，我想聽的是，你們第四旅的傷亡？”韓鐵打斷了李嘉良的話，強調到。
李嘉良的臉色，不自然起來，報告道：“是，司令官，傷亡剛剛統計上來，在戰鬥之中，第二團傷亡四百八十七人，其中，陣亡一百五十一人，重傷一百餘人，其餘的為輕傷，正在旅野戰醫院包紮救治！”
“說一團的傷亡情況！”韓鐵厲聲說道，對於李嘉良有意避開一團的話，他非常不滿，同時預感到，第四旅一團的傷亡，恐怕不會小，自己剛才來的時候，就經過一團的陣地，可是看到不少被抬下去的傷員。
李嘉良的頭，更低了，連黃萬山也臉色鐵青，“司令官，第一團的戰鬥打響時間，與第二團差不多，因為對夜間，日籍武裝平民突襲認識不足，在戰鬥中，一團傷亡兩千七百餘人，陣亡戰士八百三十六人，其餘皆為負傷，其中，重傷員一千三百餘人，旅野戰醫院正在竭力搶救！”
“什麽？”韓鐵高聲怒喝，“黃萬山，你是怎麽搞的？麵對的是一群小鬼子的烏合之眾，幾個小時的戰鬥，竟然打殘了一個主力團，兩個團陣亡的戰士加在一起，達到了近一千人，司令部轉發的師長命令，你沒看到嗎？”
“有沒有如實向下麵的部隊傳達？算上負傷的戰士，第四旅已經打得半殘了！你這個旅長是怎麽當的？說，原因是什麽？我想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