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五百五十八章 武士道啊?
大淩河北岸的淩海城南部一線,關東軍第九軍第十八師團指揮部,師團長渡邊中將,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下指揮部裏,獨立師部隊地空火力猛烈的三重打擊,給第十八師團造成的傷亡,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士兵的傷亡,準確數字還沒有統計出來,但據師團參謀長估計,一線陣地上的士兵,幾乎傷亡殆盡,二線陣地上的士兵,傷亡在三分之一以上,三個野炮兵聯隊,幾近全軍覆沒,而第十八師團也僅僅有兩道陣地而已!
讓渡邊中將痛苦的,是各級指揮官的傷亡,現在已經得到報告,陣亡了三名聯隊長,重傷兩名,還有三名也是帶傷,也就是說,渡邊師團長手下的八個聯隊長,非死即傷,配屬的第三混成旅團,旅團長河田義夫少將玉碎,所部的三個聯隊長全部玉碎,至於大隊長和中隊長級別的軍官,玉碎的更多,差不多死絕了!
失去軍官的部隊,就是一盤散沙,按照渡邊中將的想法,大淩河北岸防線,是無論如何也守不住的,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第九軍立即大踏步的後撤,脫離獨立師部的進攻矛頭,再組織第二次防禦戰線,還有,沒有後撤的第二道防線上的部隊,必須停止撤退,轉過身來,投入到反擊獨立師部隊的戰鬥之中!
唯有如此,大淩河防禦戰,還有一線希望,渡邊中將正在給通訊軍官口述電文,準備發給第九軍司令官穀倉中將,強烈的表達自己的意見,在電報裏,渡邊中將並不掩飾自己的憤情緒,和軍司令官穀倉中將的憤怒和質疑。
渡邊中將認為,身為第九軍司令官的穀倉中將,應該將大淩河防線的實際情況,向關東軍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說清楚。甚至要據理力爭,在遼西走廊第二道防線上,給第九軍留下一部分後備兵力,但是。穀倉中將卻對梅津大將的命令,言聽計從,絲毫不敢提出異議。
在電報裏,渡邊中將甚至用了些尖刻的言辭,帶著質問的意思,對於這一點,他並不擔心會遭致穀倉中將的報複,帝國陸軍的編製機構所決定,師團是最高一級的作戰單位,師團長的任命和罷免以及調任。必須要經過天皇陛下的親自禦準,而軍一級指揮機構,多是臨時設置的,軍司令官也是由中將級別的高級軍官擔任。
戰前編組,戰後撤銷。視戰場情況而定,帶有很大的臨時性色彩,因此,在帝國陸軍裏,手握實權的師團長們,大多是桀驁不馴之輩,對於軍一級指揮官。也大多不買賬,軍銜一般高,資曆差不多,再加上又是臨時劃歸你的指揮序列,不鳥你也是很正常,也就是說。即便是自己指著穀倉中將的鼻子罵,他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
通常情況下,軍司令官對於師團長一級的軍官,也是保持相當的尊重和客氣,或者說。是忌憚,但渡邊中將自認為,自己是個有教養的帝國將軍,不能像潑婦似的罵大街,但並不妨礙自己在電報裏,以激烈的語言,表達內心的不滿!
一封充滿怨氣的電報,還沒有口述往,參謀軍官送來了軍司令官穀倉中將的命令,渡邊中將看完電報之後,原本煞白的臉色,變得鐵青起來,幾把就撕碎了電報,氣得大罵到:“八嘎!簡直是我見到過的最愚蠢的命令,這是要徹底斷送第九軍幾萬帝國士兵的性命啊!”
可渡邊中將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因為穀倉中將在命令裏,已經說明,第九軍不行任何代價,死守大淩河防線的命令,是關東軍總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親自下達的命令,自己隻不過是在傳達總司令官閣下的命令罷了,如果拒不執行,大家都沒好果子吃,渡邊中將再狂妄,也不敢跟關東軍頭號大佬較勁兒!
將穀倉中將的電報,撕得粉碎之後,他又拿起自己剛才口述的電報,一下一下的撕碎,如同在撕碎第十八師團最後的希望一般,“傳達我的命令,師團所有部隊,立即堵住突破口,即使是剩下最後一名士兵,也要倒在突破口的陣地上!”他嗓子暗啞的說道,眼中的痛苦之色,不可抑止的散發出來。
就在這時候,地下指揮部裏,忽然感覺到大地的顫動,而且,這種顫動越來越猛烈,但並沒有聽到爆炸聲,渡邊中將疑惑的側耳傾聽,一名少佐軍官,連滾帶爬的跑進來,驚慌失措的報告到:“師團長,坦克!獨立師的坦克,已經開到師團指揮部麵前,足有幾千輛之多!”
“哈尼?”渡邊中將驚呼一聲,急忙撲到瞭望孔前,漆黑的夜色之中,在戰場餘光的映襯下,一輛輛漆黑身影的龐然大物,打著明晃晃的車燈,滾滾而來,一道道刺眼的光束,如果利劍般,劃破夜空,履帶碾壓碎石和泥土的“軋軋”聲,刺激耳膜,大地在顫抖,轟隆隆的發動機轟鳴聲,響徹在夜空!
“哈尼?難道兩道陣地上的士兵,都陣亡了?獨立師的坦克,才以如入無人之境的態勢推進,但是,不可能啊,就在十幾分鍾前,自己還跟活著的幾名聯隊長通過電報,怎麽十幾分鍾後,獨立師的坦克,就到了眼前?”渡邊師團長一腦袋問號,大地的顫抖,越來越激烈,地下指揮部掩體頂上的泥土,在“簌簌”的落下來。
在排山倒海般的獨立師裝甲集群的轟鳴聲中,渡邊師團長還隱約聽到,前線陣地傳來的槍炮聲,他一下子明白了,第十八師團的士兵,還沒有全部玉碎,還在戰鬥,突破口依然在爭奪之中,那麽,獨立師坦克集群,不顧一切的往自己陣地縱深推進的目的,就昭然若揭了,是想突襲淩海城!
而淩海城內,隻有第十八師團的一個大隊兵力,而且,還是二流的輜重部隊,剩下的,就是師團醫院和後勤機關,淩海城等於是空城一座,“明確的戰術,大批坦克的快速突擊,迅速奪取淩海,然後,追擊撤退的帝國部隊,好手段啊!”渡邊師團長自語道。
到了此刻,渡邊師團長反而鎮定下來,那是一種絕望之中的鎮定,第十八師團地下指揮部,既堅固且隱蔽,在一片混亂的戰場上,急於突襲淩海城的獨立師坦克和伴隨進攻的步兵,未必能夠發現,地下十幾米深處,就是一個關東軍師團指揮部。
渡邊中將躲在這裏,有相當大的機會,不被發現,但是,他卻做出了一個完全相反的決定,他對衛隊長說道:“立即集合師團部所有的軍官和士兵,拿起武器,走出掩蔽部,去阻擊和炸毀獨立師的坦克!”
跟隨渡邊中將多年的衛隊長,大驚失色,帶著哭腔喊道:“師團長閣下,請您三思!指揮部裏,大多數都是文職軍官,沒有什麽戰鬥經驗,而且,武器都是些步槍和手槍,連手雷都沒有幾顆,我們出去,無法阻擋獨立師的坦克!”
“八嘎!”渡邊中將勃然大怒,“說什麽?無法阻擋敵人的坦克,膽小鬼!懦夫!我們雖然沒有有效的武器,但我們卻有大日本帝國軍人的氣概,不怕死的武士道精神,如果我們眼看著獨立師的坦克,從眼前看過去,而不做任何反擊,不配作為一名帝國軍人,更不配武士的稱呼!”
渡邊中將自知絕無幸存的可能,死是在滿洲的土地上,是必然的結局,但卻要有個體麵,而又能夠體現出大日本帝國軍人尊嚴的死法,自己絕不能被獨立師士兵俘虜,在無盡屈辱之中,被劣等民族的士兵,砍下腦袋。
心如死灰,一心求死的渡邊中將,甚至連寫一封遺書的心情都沒有,便拿起金質鋼把的指揮刀,細心的擦拭了一下,大踏步的走出地下掩蔽部,身後,機械的跟著一百多名第十八師團師團部的軍官和士兵,沒個人的臉上,都是麻木的神色,迎著獨立師的坦克洪流而去。
巴特爾指揮著第一梯隊的幾百輛坦克,甩開大淩河突破口戰場上的槍炮聲,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淩海城而去,他心裏很清楚,此時的淩海城,日軍兵力肯定少到了極點,正是奪取的最佳時機,一旦大淩河北岸的關東軍士兵敗退下來,進入了淩海城,恐怕,到時候又是一場激戰。
為了不耽誤時間,他命令伴隨進攻的娘子關守備兵團第一旅的士兵,全部坐在坦克上麵,坦克載著步兵,幾乎是飛起來一般,這樣的鋼鐵怪物,爬坡過坎兒如履平地,讓平時做摜了汽車的戰士們,激動且緊張,發出一陣陣的大叫和笑聲。
如果是在歐洲戰場,巴特爾絕不會這樣做,戰場上,雙方的坦克,都是炮兵重點消滅的目標,再帶上步兵,豈不是找死的幹法,挨上一發炮彈,坦克毀了,搭載的步兵也會被炸得屍骨無存。
但現在不同了,關東軍都集中在大淩河沿岸,正在被分割包圍,從北岸到淩海城,不會遇到抵抗,但他還是讓各個車長提醒外麵的步兵,隨時準備戰鬥。
“轟轟!”連聲巨響,巴特爾立即警覺起來,通過坦克的瞭望孔,他看到,有兩輛坦克燃起了大火,上麵搭載的步兵,渾身帶著火苗子往下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