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部 鬆花江上 第三百零九章 餘波

王寶山投敵,甘心為日本人賣命的事件,並且喪心病狂的幫助日本人刺殺軍長,刺殺梅婷處長,在二十九軍內部,引起了極大的波動,那些少壯派軍官,紛紛要求軍部,徹底清查隱藏在二十九軍內部的漢『奸』。

麵對一片呼聲,隨之而來的是,二十九軍總參議,中央派係在軍內的代表人物蕭振贏,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矛頭直指這位二十九軍沒人惹得起的人物。

因為王寶山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全力提攜到今天這個位置,王寶山是日本人的走狗,那蕭總參議恐怕也脫不了幹係吧?

平時過往甚密,就連一點兒蛛絲馬跡也沒有察覺,說出來那個相信?即便不是同黨,最起碼犯有失察之責,雖然王寶山矢口否認與蕭總參議有關聯,也逃脫不了合謀的嫌疑。

其中的內情,隻有已經被槍決的王寶山,和總參議大人心裏清楚,這種情況之下,蕭振贏蕭總參議,在二十九軍還有立足之地嗎?

在養傷的梅婷,把自己和唐秋離遇刺的兩次事件,向南京軍統局,做了詳細的書麵匯報,文中傾向,多處暗指蕭振贏難逃幹係,疑為已被日本人收買,是王寶山的後台。

梅婷這份報告,引起了軍統局局長戴笠的高度重視,他不敢怠慢,把情況向老頭子做了匯報,老頭子最忌諱自己身邊的人,瞞著自己,和外人勾勾搭搭,有一種被人當做二百五的感覺。

一紙調令,著蕭振贏迅速交接二十九軍軍務,返回南京接受調查,軍統局專員已經在來北平的路上,是專門護送笑總參議返回南京的。

說的冠冕堂皇,表麵文章做得十足,明眼人一下就可以看得出來,實際上是怕蕭振贏在半路開溜,名為護送,實則押送。

軍統局專員到達的當天,就去醫院看望了傷勢大為好轉的梅婷,湊巧的是,這位專員姓高,是梅婷在軍統裏的至交好友,他帶來了戴局長的親筆信,還帶來了晉升梅婷為國軍上校的命令。

對於這位軍統高專員,唐秋離不敢怠慢,親自接待,就算不是梅婷的鐵杆而哥們,光憑人家的門頭,唐秋離就頭疼,和這些人搞好關係,沒錯!

雖然有了劉成萬劉大哥和俞濟州,這兩個在軍統局內吃得開的人物,可這位專員也不能怠慢,說不定又是一條線,唐秋離給了他最高規格的待遇。

梅婷拖著傷後虛弱的身體,陪著應酬,把這位高專員高興的心花怒放,當著梅婷的麵兒,非得要和唐秋離拜把子,還說是高攀了,他隻是個上校,而唐秋離是中將,論地位、論權勢,倆人更不是在一個級別上。

可高專員的衙門口特殊,用今天的話來說,是大大的實權部門,唐秋離很高興答應了,出門的時候,已經和唐秋離稱兄道弟了,高專員很感慨的對梅婷說,你到了一個好地方,你的長官是難得的人物,梅婷,有眼光,到把梅婷羞了個小臉兒半紅,不過,心裏是甜滋滋的。

民國二十六年八月中旬,老頭子埋在二十九軍的眼線,一貫在二十九軍內部挑撥離間、分化瓦解,製造了二十九軍動『**』根源的總參議蕭振贏,在軍統特工的押送下,終因王寶山事件,黯然離開風雲際會的古老北平城,踏上了不知的歸路。

臨行前,唐秋離給高大哥塞了一張五萬元大洋的銀票,高大哥當然拒絕,唐秋離的理由是,給沒有見麵的嫂子和孩子的,又不是給你的,高專員微笑著收下。

留給唐秋離一句話,兄弟,到南京,有什麽事兒你打個招呼,需要什麽要大哥辦的,一個電話一封信都成,完了還指著梅婷說,把我的朋友照顧好了,要是少一根汗『毛』,大哥為你試問!

機緣巧合,搬走了蕭振贏這塊而絆腳石,沒有了他打著中央的旗號,在那煽風點火,橫三阻四,使唐秋離要實施的大動作,困難重重,二十九軍內部,更加團結,也更便於唐秋離掌控二十九軍,更主要的是,少了一雙監視的眼睛。

看著遠去的車隊,唐秋離很真誠的隊梅婷說:“梅婷,謝謝你!”梅婷笑而不答,隻是神態之間,略帶一些小小的得意。

其實,梅婷的那份報告,才是蕭振贏致命的一刀,如果是唐秋離借王寶山事件,利用二十九軍內部的情緒,『逼』迫蕭振贏辭職,也是可行的,隻不過在南京看來,有排除異己之嫌,略顯生硬。

通過梅婷的渠道,效果就不一樣了,這把火,燒得恰到好處,唐秋離怎麽能不感謝梅婷,這丫頭越來越善解人意了。

幾天後,二十九軍元老級人物,副軍長秦德純,向唐秋離遞交了辭呈,很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有動這位元老的打算,在他看來,秦德純雖然能力平常,可為人還是很厚道的,沒有什麽野心,光憑著和老軍長同甘苦這一點,就值得唐秋離尊敬。

要知道,二十九軍在到平津之前,過得那是什麽日子,缺槍少彈,吃了上頓沒下頓,跟叫花子差不多,那種情況,秦德純都不離不棄,一力維護宋哲元的威信。

現在,他突然提出辭職,唐秋離頗感意外,他和秦德純做了一次長談,了解了這位元老的心思。

他視同己出的親侄子秦有良,雖然還關在稽查處牢房裏,不過,沒有受到過非難,唐秋離隻打算把他開除軍籍了事,不像那個已經被槍斃的劉營長,『性』質不同。

可秦德純不這麽考慮,他之所以把親侄子放到部隊,就是想給他一個成就功名的機會,怎奈,侄子不爭氣,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和那個姓劉的營長搞到一塊兒,把二五八團弄得烏煙瘴氣,兵怨官怒。

而且劉營長吃空餉、喝兵血,作為團長,能脫得了幹係?不是一句失察就能解釋得了的。

而犯了更大的忌諱是,竟然對發生的重大軍情,毫不知覺,手下的營長,要槍斃立功的士兵,竟然不聞不問,作為軍人,這是嚴重的失職,也是唐軍長最深惡痛絕的事情。

唐軍長沒有槍斃秦有良,在秦德純看來,是給他留了很大的麵子,二十九軍內部,已經就秦有良的事情,傳出了風言風語,無外乎是,秦有良借著親叔叔的勢力,胡作非為,其他軍官礙於副軍長的勢力,敢怒而不敢言。

秦德純是個有尊嚴的老軍人,他思考良久,覺得在二十九軍,自己已經沒有多大作用,隨著宋老哥的離去,秦德純已經萌生退意。

王寶山事件,給了他更大的觸動,自己的寶貝侄子,咋看咋和王寶山是一路貨『色』,隻不過沒有機會罷了,蕭振贏的結局,更是讓他猛醒。

新軍長的思路和鼓點兒都跟不上,身邊還有個讓他鬧心的寶貝侄子,罷了,離開這裏吧,二十九軍早晚是年輕人的天下,也算是功成身退。

秦德純心緒複雜,和唐秋離一席長談之後,終於下了決心,主動離去,總比被淘汰要來得好,何況,侄子的事情,已經損害了他在二十九軍內的威望,趁著名聲還不是太臭,早早離開,適合明智的選擇。

唐秋離對於這位很明事理、識時務的老軍人,心裏除了尊重,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他也不能讓為二十九軍拚過命、流過汗的老軍人,像蕭振贏一樣,黯然離開,那樣,會傷了二十九軍其他軍官的心。

他在燕京大酒店,為秦德純舉行了隆重的告別宴會,遍邀平津兩地的社會名流、工商巨賈,冀察政務委員會全體委員都參加。

宴會的場麵隆重而又略帶凝重,畢竟,隨著宋哲元的離去,又一位二十九軍的元老離開,大家的心情可想而知,宴會由唐秋離親自主持,秦德純做了告別演說。

他簡單的回顧了二十九軍多年來的坎坷曆程,言語之間,緬懷之情,溢於言表,話到動情處,禁不住老淚縱橫。

不過,他畢竟是在官場打滾多年的人物,話鋒一轉,對唐秋離大加讚賞,稱他為除了宋軍長之外,自己見到過最有能力和遠見的軍長,並預言,平津和二十九軍,在唐軍長的領導下,一定會有更遠大的前途。

這位老軍人的話,引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隻不過,他和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不到一年之後,中國的局勢,發生了地覆天翻的變化,日本全麵侵華戰爭,在華北首先爆發,二十九軍在唐秋離的領導之下,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抗戰之路。

秦德純臨走的時候,唐秋離送給他十萬大洋,作為安家的費用,對於曾經為二十九軍做出過貢獻的人,他出手不會吝嗇,又把秦有良從監獄裏放出來,讓他陪伴叔叔返回家鄉。

這倒是出乎秦德純的意料,感激之情,無法掩飾,更讓他意外的是,唐秋離從二十九軍警衛團裏麵,調出一個加強排的兵力,效仿護送宋哲元的辦法,長期留在秦德純身邊,作為貼身護衛。

對於這種待遇,秦德純感激莫名,也讓在場送別副軍長的二十九軍軍官們很感動,秦德純的現在,就是他們的未來,隻要在二十九軍好好幹,軍長是不會忘記你曾經的付出。

從此,他們在二十九軍紮下了根,把自己的命運和部隊聯係在一起。

唐秋離此舉,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收買人心也罷、做表麵文章也罷,反正是很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