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三馬聯手
風在吼,黃沙漫漫,塞外的落日,昏黃之中透著血紅,五千將士,肅然而立,風,吹動衣抉飄飄,凝固成一尊尊無言的雕像。
二百一十七座新墳,黃沙已經給鑲上金黃的圓邊兒,馬朝宗和他的幾個親信,跪在墳前,馬朝宗已經沒有了凶氣,到了這裏,他完全明白,為什麽會遭到如此凶狠的打擊了。
“馬朝宗”唐秋離輕喝一聲,馬朝宗抬頭,一聲清脆的槍響,馬朝宗的額頭,出現拇指粗的血洞,一頭紮在黃沙地上,就像是給戰死的戰士們贖罪。
唐秋離手裏的槍,悄然落地,兩行清淚,潸然而下,轉身離去,風,吹動滿頭斑雜的短發,夕陽下的背影,孤獨、落寞而又高大、堅強。
首惡元凶以除,為何心中並無輕鬆與興奮?
身後傳來幾聲槍響,寧東保安旅的幾個餘孽,在犧牲的戰士們墳前伏法。
紅軍偵察連長,迎上唐秋離,目光之中有憤怒和責問,為什麽要槍殺俘虜?你們到底是國民黨的軍隊,改不了凶殘的本質。
唐秋離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來了,別拿你們的規矩要求我,獨立師不留凶手和敗類,我唐秋離的字典裏,沒有所謂的仁慈與寬恕。
紅軍偵察連長的心中一寒,唐秋離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就是這一眼,目光冰冷的像刀子一樣,倏然抵在他的喉嚨,把他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這一眼,使他對這位年輕的國民黨將軍,心中充滿了懼意,在他麵前,提不起任何勇氣,當然還有對國民黨的刻骨仇恨,也許,這種感覺,會伴隨他的終身。
安定堡之戰,寧東保安旅四千餘人馬,全軍覆滅,無一生還,旅長馬朝宗以及手下三個團長飲彈斃命。
消息由原寧東保安旅,其他駐地留守士兵,火速傳遞到馬鴻逵的耳朵裏,這些士兵僥幸撿了一條命,是因為獨立師的部隊到達其駐地時,寧東保安旅的士兵,早就望風而逃,獨立師占了一個四門大開,空無一人的軍營。
馬鴻逵極為震怒,沒有心疼死,對馬朝宗這個堂侄子倒是不怎麽傷心,關鍵是自己的家底兒,湊夠一個旅的人馬,實屬不易,把逃跑過來報信的士兵,槍斃幾個之後,才想起細細詢問事情的經過。
令馬鴻逵不解的是,共黨的紅軍沒有打自己的寧東保安旅,反倒是中央軍動開了手,雖說是和老蔣沒有什麽交情,天高皇帝遠,也不怎麽服管教。
可在打紅軍的問題上,咱們是一夥的,怎麽說翻臉就翻臉?我馬鴻逵也不是軟柿子,那麽好捏古,既然你先動手了,餓也不能等著挨打?
管你是中央軍還是紅軍,動了我碗裏的飯,占了我的地盤,我老馬就和你們大打出手,要不,還有的混嗎?
馬鴻逵立即給青馬和甘馬發緊急電報,把形勢以及利害關係詳細的說了一遍,把這次中央軍在安定堡動手,和去年的紅軍西征相提並論,所謂唇亡齒寒,戶破堂危,青馬和甘馬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寧夏落在老蔣的手裏,中央軍下一個目標,技術甘肅和青海。
隻不過他們和馬鴻逵一樣,有一個問題讓他們困惑,中央軍放著紅軍不打,怎麽和自己動起手來?
不管怎麽說,中央軍就是老蔣的隊伍,和他理論也沒用,打就是了,大西北向來都是馬家弟兄的地盤兒,外來的那個不是被打得頭破血流,大敗而歸。
紅軍那麽厲害,老蔣一百多萬軍隊,愣是沒辦法,還不是被我們西北五馬聯手,打得全軍覆沒。
青馬和甘馬與寧馬齊聚銀川,召開緊急軍事會議,決定在寧夏的吳忠市設立聯合前敵指揮部,三馬親赴前線,統一指揮部隊,並把寧夏發生的情況,通報了另外的兩馬。
另外的兩馬,因為戰場距離自己比較遠,不太著急,看在同宗、同姓、同教的份兒上,雖然不出兵,卻支援了大量的軍火。
其實,西北五馬也是土皇帝做久了,容不得半點委屈,隻有他們向南京國民政府,發份電報抗議一下,事情就真相大白於天下。
他們緊急調兵遣將,連對手具體是那個都搞不清楚,這仗還有法打嗎?
一時間,定邊、鹽池、惠安堡一線,戰雲密布,西北五馬再一次聯合起來,共同對付外部的勢力。
寧馬、甘馬、青馬共計出動十四萬部隊,分兩個方向,朝著陝西和寧夏交界之處的定邊方向壓了過來。
甘馬的部隊,從甘肅慶陽出發,計有甘馬部一零三師,二十九師,八十七師,獨立第一、第二騎兵師,共計四萬六千多兵力。
青馬的部隊,從青海的西寧出發,經寧夏的中衛,到吳忠和寧馬的部隊會合,計有青馬部五十三軍,三三零師,騎兵第一、第二、第三混成旅,共計五萬三千多兵力。
因為是在寧馬的地盤作戰,馬鴻逵傾其全部兵力,集中在吳忠一線,計有三十九軍,二十八軍,四十七師,騎兵第一、第二師全部,共計七萬三千多兵力。
就這樣,在寧夏的吳忠至甘肅慶陽一線,三馬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了十七萬人,其中,光是騎兵就有四個師、三個旅五萬多人,這也是三馬的全部精銳部隊,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本錢,看家護院的老底兒。
三馬聯手和自己抗衡,唐秋離想到了,畢竟西北五馬是打群架的高手,可是,下了這麽大的本錢,卻把他嚇了一跳,按照原來的估計,三馬聯合出兵,十萬至十二萬人已經是極限,沒想到卻這麽多。
三馬頻繁調動兵力,情報已經被唐秋離得知,他看著情報,腦袋一陣發暈,三馬的總兵力是自己的三倍,騎兵是自己的三倍多,自己唯一占優勢的就是炮兵力量。
這仗有點兒不好打,俗話說“螞蟻多、咬死象”,三馬這是跟自己拚命了,獨立師的部隊,最快也得在明天中午前到達,要是三馬傾其兵力,全線出擊,連夜進攻定邊,自己隻有領著劉春的騎兵旅和唐秋泉的特戰支隊,自己警衛大隊棄城逃跑的份兒。
把這爛攤子留給徐海東的紅二十五軍,至於是不是禍水南引導延安,也就顧不得仗義了,自己這六千多人馬,還不淹沒在三馬的人潮之中。
這一夜,緊張而不安,外部平靜的定邊城,內裏卻充滿著緊張的氣氛,獨立師的各級指揮官,都徹夜未眠。
唐秋離把徐海東將軍留下的紅軍偵察連,特戰支隊的全部,警衛大隊的一部分,都派出去,在各個方向監視三馬部隊的動向,他在指揮部裏,焦急的等待著各方麵的消息。
讓他放心不下的是,秋泉哥親自帶領特戰支隊,趕到前線,去偵察三馬的情況,他相信秋泉哥的能力,可是,在幾十萬士兵對峙的情況之下,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
電台不斷傳來消息,慶陽至吳忠一線的三馬部隊,目前沒有任何進攻的跡象,隻不過是部隊調動頻繁,三馬的部隊番號眾多,部隊繁雜,我偵察人員已經混入其部隊之中,詳細了解情況。
來電請示,是否抓個舌頭回來,更便於師長了解情況,唐秋離嚇一跳,目前保持相對對峙的局麵,對自己有利,三馬不清楚自己有多少部隊在定邊一帶。
他們也不敢貿然進攻,抓了舌頭,刺激了三馬,他們要是發動進攻,憑自己手裏的這點兒人馬,是抵擋不住的,一切不要輕舉妄動,自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他馬上命令偵察部隊,一切都已不驚動三馬為行動最高準則。
漫漫長夜終於過去,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三馬的部隊,還停留在原來的地點,隻不過是,經過昨夜的調動,三馬的部隊,形成了兩個重兵集團。
甘肅慶陽方向,以甘馬的部隊為主,四萬六千多兵力。
寧夏吳忠方向,以青馬和寧馬為主,十二萬左右的兵力。
唐秋離在地圖上不停的尋找各個地點,趙玉和在他身邊輕聲說道:“師長,從三馬的兵力配置情況來看,他們的企圖是,組成兩個攻擊箭頭,以吳忠的寧馬和青馬為主,從正麵向我進攻,甘馬攻擊我側翼,使我們的兵力分散,以優勢兵力吃掉我一部後,集中全部兵力,逼我決戰。”
唐秋離讚許的看了看趙玉和,對這個年輕的參謀處長,他頗為欣賞,趙玉和總能在紛雜的局勢裏麵,分析出對方的意圖,給自己提供正確的建議。
唐秋離何嚐不看出三馬的企圖,如果現在的態勢,保持不變,三馬兵分兩路,對自己形成鉗形攻勢,必然會迫使自己分兵對戰,使本來就少於對付的兵力,在那個方向都不占優勢。
必然會是一場慘烈的搏殺,即便是自己獲勝,那也是慘勝,部隊的傷亡,會讓獨立師傷筋動骨,將來拿什麽去對付日本鬼子?
何況,獨立師的部隊,現在正在路上,唐秋離不斷的去電報,催促馮繼武加快行軍速度,可這需要時間,他隻能狂吞口水,看著路上的幾萬部隊,幹咽吐沫。
都快把馮繼武給逼瘋了,他知道軍情緊急,可這陝西的路況,實在糟糕,沒辦法,他下了死命令,各部隊不能在今天中午十二點之前,到達師長所在的位置,這支部隊立即撤銷番號,戰士打亂分到其他部隊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