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鄭州危急

鄭州情報站發來的這份情報,不單唐秋離不明白,師部的眾將也糊塗,湯恩伯手裏最少還有十幾萬兵力,怎麽防守兵力還薄弱?他回頭看看於得水,命令到:“於處長,讓鄭州情報站,不惜一切代價,搞清楚實際情況。”於得水明白師長的意思,對情報中的“似乎”,以及“不明”等含糊其辭不太滿意,他立即趕回情報處。

於得水心裏也很生氣,湯恩伯聯係不上,師長對日軍動向的判斷,完全依賴自己的情報係統,卻給發來這麽含糊其辭的情報,真丟人,若是貽誤軍機,自己的責任可就大了。

唐秋離盯著牆上的地圖,越看頭皮越發麻,如果鄭州情報站的情報屬實,這會兒,鄭州怕是危險了,河南是中原腹地,鄭州更是占盡地利之便,地理位置太重要了,這一手,拿住了唐秋離的脈門,唐秋離心裏暗自感歎,載仁和香月清司,不是等閑之輩,幾處戰場,都打得被動,他們也沒有動用手裏這支奇兵,的確老謀深算,我是否太輕視他們了?他心裏暗暗想到。

鄭州,讓唐秋離提心吊膽的鄭州,日軍攻占鄭州之後,可以有三個主攻方向,西進可進攻陝西的西安,從側翼和武鄉的山口遙相呼應,夾擊太原,亦可取陝南的漢中,兵進四川,或者取安康,進擊湖北。

南下,目標直取華中重鎮武漢,占領這個九省通衢的長江中下遊城市,可溯江而上,攻擊西南諸省,可順江而下攻擊南京、上海,從中間把中國一剖為東西兩半。

東進,下開封、商丘,直逼徐州,徐州是個眼,北上可和滄州的日軍,夾擊我三十幾萬部隊,南下,可取南京,攻擊上海。

唐秋離看得心裏發堵,鄭州丟了,自己的黃河防線也就麵臨崩潰,從各個戰場日軍的攻擊態勢分析,日軍西進和東進的可能性最大,否則,武鄉和滄州的日軍,會發動如此猛烈的攻擊,明顯是策應中路的日軍。

南下的可能性不大,以不到十萬兵力,企圖橫掃華東腹地,光是沿途需要固守的交通要點,就把兵力分出去一大半,拿什麽攻打武漢?走到武漢城下的,能有幾個人。

為了防備日軍由鄭州西進陝西,奪取西安,他電令黃河河防守備指揮部指揮官孫振邦,率所部四個河防旅,共計三萬六千餘人的兵力,立即移防河南靈寶,構築防禦工事,準備阻擊日軍西進。

他也清楚,光是孫振邦的三萬多地方部隊,頂不了日軍近十萬人多少天,隨即,命令獨立師運輸指揮部周玉山所部,除留有一個團維持基本的運輸保障任務外,調集所屬四個步兵團,一個防空團,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靈寶一線,與孫振邦一切組成靈寶防禦指揮部。

命令陝西省警備司令部司令官袁景豪,率領所部三個地方警備旅,共計兩萬兩千餘人的兵力,立即進駐商洛一帶布防,防止日軍兵分兩路攻擊西安。

德州方向,他命令取消突襲天津的作戰計劃,雖然是一步好棋,可眼下保命要緊,同時,把鄭州的危局,詳細通報給了劉鐵漢、唐秋生和李洪剛他們,把擬用於突襲天津的兵力,在滄州前線確保無失的情況下,南下至徐州一帶,和張自忠的蘇魯守備兵團會合,共同阻擊意圖攻取徐州的日軍,抽調多少兵力,德州戰役指揮部自行決定。

一連串的命令發出去,唐秋離幾乎癱坐在炕上,渾身酸軟無力,他這回把家底兒全都用上了,可謂是“老少齊上陣”,各地兵力抽調一空,自己手裏這點兵力,還得盯著武鄉的山口,防備他再竄回太行山。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麽險惡的局勢,所有不利的局麵,都出現了,沉重得有些喘不上氣來,自己的戰略布局,就因為一個鄭州,而麵臨全線崩潰的危險,牽一發而動全身,湯恩伯二十三萬兵力,守不住有黃河天險衛護的鄭州?他滿腦子疑惑。

又想到,日軍有可能自鄭州南下武漢,掙紮著坐起來,準備給南京蔣委員長去電報,提醒他注意武漢北部的防禦,“屋漏偏逢連天雨”,沒等他口述完電文內容,南京軍事委員會發來戰情通報,十二月十六日上午七時許,退居外海的日軍,從上海、杭州灣兩個方向,大舉進攻我軍防禦陣地。

此次日軍來襲,攻勢猛烈,配備大量遠射程重炮,兵力增加約十五萬人,上海外圍及杭州灣方向,全線發生激戰,戰況慘烈,首日,日軍攻擊均被擊退,但,根據前沿觀察哨報告,日軍並未退卻,有再次進攻的意圖。

唐秋離的腦袋有兩個大,日本人這是發瘋了,北方戰場打得不可開交,又來個中線突破,南方戰場,戰火重啟,也是玩命兒的攻擊,這是典型的南北夾擊戰略,日本人想一戰定中國的局勢,這一切的爆發點,都在鄭州。

不過,南方戰場,唐秋離顧不上,也是有心無力,那有蔣委員長的幾十萬精銳中央軍頂著,還有張治中這樣的戰將,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鄭州戰況,可情報遲遲不來,情況不明,叫他如何指揮作戰,急得他眼睛冒火。

如果從高空鳥瞰一九三七年的中國大地,江南、華北處處烽煙,炮火連天,中間卻一片寧靜,曆史上,此時的中華大地,除了大西南和大西北,無處不戰火彌漫,國府被迫遷都,先是武漢,最終定於重慶,因為唐秋離的出現,堵住了華北日軍南下的腳步。

才有現在的南北兩條戰線的局麵,日軍傾其全力,南北對攻,實際上,中國的抗日戰場,已經分為兩部分,南方是以蔣委員長為主的中央軍,北方是以唐秋離為主的華北獨立師部隊,相較而言,唐秋離承受的壓力,要比蔣委員長重得多,他是日軍的頭號敵人。

華北獨立師師長兼黃河流域戰區總指揮唐秋離,在故縣一個簡陋的農家小院兒裏,心急如焚,把手裏能動用的兵力,都布置到前線,再無可調之兵,在北平的日軍大本營總參謀長載親王,娘子關前線的華北派遣軍司令官香月清司卻笑得很開心。

這兩個老狐狸,額手相慶,對於派出不到十萬的兵力,攻擊安陽、進占鄭州,他們原本沒有報十分的希望,攻擊河南,不是他們倆的主要目標,戰事一開始,把注意力放到了西線山西的大同和娘子關,東線山東的德州。

這樣做,既不違背天皇製定的,和上海派遣軍會師南京城下的總體戰略,也滿足了陸軍有北至南,先定華北,而後南下的最初想法,可謂十分圓滿。

豈料,戰端一開,首先大同方向打得不順,閻錫山這個土皇帝,鐵了心和皇軍拚命,把主力都集中到大同前線,打得你死我活,戰事沒有一點進展,後來,發現娘子關的晉軍守備兵力薄弱,準備突襲娘子關,從東麵打開山西的大門,天不遂人願,被支那魔鬼唐秋離搶了先手,結果也是止步於娘子關前,進退不得。

德州方向,是載仁和香月清司最抱有希望的戰場,搖搖欲墜的中國守軍防線,隻要再加一把勁兒,就能把中國軍隊壓垮,哪裏想到,處於全麵劣勢的中國守軍就是不倒下,後來,唐秋離調集了援兵,德州戰場形勢逆轉,三十萬皇軍部隊,損失將近七八萬人,被迫退守滄州,被壓得動彈不得。

雖然親王殿下親自領兵增援,也改變不了總得被動局麵,闖進唐秋離太行山老巢的山口,兩手空空,一點沒有取得預期的戰果,再耗下去,說不定被困死在太行山區,最終,不得不改變作戰計劃,從晉南攻擊太原,又被閻錫山的十幾萬晉軍,擋在武鄉城下,撞得頭破血流,也沒有拿下武鄉。

在華北戰場,動用了近一百萬的兵力,從十一月五日打到十二月十三日,四十餘天的時間,原定的作戰計劃,一個都沒有實現,南下不得,華北處處被動,載仁和香月清司苦惱萬分,期間,香月清司多次返回北平,和載仁商討改變目前被動局麵的辦法。

形勢所迫,他們倆決定啟用蓄謀已久的一步險棋,用唯一一支沒有動用的部隊,進攻河南安陽,打開河南的北大門,直取鄭州,從而改變戰局,這是一種帶有賭博性質的冒險,整個華北的棋局,他們倆的手裏,也就有這麽一個活子。

對於攻擊河南,載仁並不看好,九萬多兵力,要麵對中央軍的二十多萬人,兵力對比,處於明顯劣勢,如果沒有南方淞滬戰場和杭州灣的慘敗,讓他對中央軍的戰鬥力,有了新的評價,否則,載仁早就批準實施這個計劃了,之所以一再推遲,就是擔心這九萬多兵力,還沒看到黃河,就被中央軍吃掉。

香月清司卻一再堅持發起河南戰役,載仁非常理解老友的心情,華北打成這樣,再沒有扭轉局勢的辦法,他這個華北派遣軍司令官的位置,肯定保不住,哪怕是自己一力維護,也改變不了一敗再敗的事實。

香月清司卻信心滿滿,一切都源於一個日軍中隊長的冒險行動,正是這個日軍部隊中多如牛毛,不起眼的家夥,讓香月清司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