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斷其退路

朝陽噴薄而出,萬道霞光映照戰場,滿地的日軍騎兵的屍體,遍布在廢黃河河道兩側,冰麵被一攤攤鮮血染得斑駁陸離,戰馬陷進河道,被迫棄馬而逃的日軍騎兵,剛剛爬上岸邊,就被等候已久的佟巴圖部隊,迎頭痛擊。

以優勢騎兵,對付落荒而逃,淪落為步兵的日軍騎兵,戰鬥沒有什麽懸念,黑夜中,馬刀揮舞,馬蹄聲如雷,日軍也不知道有多少中國軍隊的騎兵在截殺他們,更加重了慌亂的局麵,往複衝殺幾次,丟下了一地屍體之後,日軍又往回跑,被後麵追上來的一團和四團截個正著,等帶日軍士兵的,隻有覆亡的命運。

佟巴圖看著戰士們興高采烈的拖上來一匹匹戰馬,把手裏影佐的指揮刀抽出半截,在朝霞的映照下,一道寒光閃過,佟巴圖不由得讚歎:“好刀發報,師指,騎兵二旅在鞏義與偃師之間設下埋伏,經一夜激戰,全殲日軍影佐騎兵聯隊以及日軍一個步兵大隊,共計五千餘人,繳獲戰馬兩千八百餘匹,自聯隊長影佐以下,無一落網,請示下一步行動,旅長佟巴圖。”

接到佟巴圖電報的唐秋離,拍案讚歎:“好,蒙古漢子,真有你們的,命令,佟巴圖之騎兵二旅,立即北上,奪取安陽,封閉安陽至鄭州一線日軍守備部隊之退路,切記,此戰以快速突擊為宜,出其不意拿下安陽,另,通報表彰騎兵二旅全體官兵。”

接到命令後,騎兵二旅迅速離開鞏義,北渡黃河,以最快的速度,經焦作、輝縣,置新鄉與鶴壁不顧,從林縣方向,突然殺向安陽,全殲守敵日軍兩個中隊後,於當日全部占領安陽,磯穀廉介用於守備鄭州至安陽一線的一個聯隊的日軍,被切斷了退路。

於此同時,由袁景豪、孫振邦、周玉山率領的鄭州、安陽區域作戰部隊七萬餘兵力,兵分三路,一路由孫振邦率領兩萬餘兵力,直撲鶴壁,一路由周玉山率領兩萬餘兵力,直撲新鄉,餘部則由袁景豪率領,進攻鄭州。

三地戰鬥,在同一時間打響,麵對如潮水而來的獨立師部隊,分散駐守在鄭州、新鄉、鶴壁的日軍,其兵力對比簡直不成比例,戰鬥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就順利結束,獨立師部隊收複了湯恩伯第八軍團潰逃時丟失的所有失地,而付出的代價及其輕微。

鄭州、安陽一線戰鬥結束之後,唐秋離命令,陝西警備司令部司令官袁景豪所部三個旅共計兩萬三千餘兵力,獨立師運輸指揮部指揮官周玉山所部一萬餘兵力,分別駐守安陽至新鄉一線,隨時準備擊退由河北而來,意圖增援日軍第一軍的部隊。

黃河河防守備指揮部指揮官孫振邦所部四個旅,共計三萬六千餘兵力,立即北上,進至太行山區黎城一代待命,該部編入師長唐秋離親自指揮的太行山區野戰兵團,準備參加對山口所部日軍的作戰行動。

佟巴圖之騎兵二旅,將安陽防務移交給袁景豪所部之後,立即返回太行山區,在襄垣一帶待命,準備參加對武鄉一帶日軍山口所部的作戰行動。

唐秋離發布一連串的調整部署的命令,收複鄭州至安陽一線之後,日軍在河南撕開的一個大口子,終於被堵上了,他再也沒有後顧之憂,這就意味著,磯穀廉介的第一軍的退路,被切斷,日軍隻有一路打下去,回頭是萬萬沒有可能。

同時,對闖進太行山根據地的那隻瘋狗山口,唐秋離根本沒打算,讓他活著離開太行山區,闖進自己家裏,大肆燒殺劫掠一番,就這樣放他離開,別說對不起太行山根據地的老百姓,唐秋離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他還有更深一層的考慮,山口所部日軍,是華北日軍唯一一股在太行山區作戰的部隊,正和閻錫山的晉軍成對峙狀態,目前沒有撤退的跡象,正好給自己調兵遣將帶來了充裕的時間,把山口消滅了,徐州李宗仁再吃掉磯穀廉介的第一軍,華北日軍的整體實力,就會下降一大截,與日軍的兵力對比差別,也相對縮小。

現在的關鍵是,李宗仁徐州戰區的作戰主力部隊,桂軍和川軍,能否在預定時間到達,已經是十二月二十日上午,張自忠的蘇魯守備兵團,正在拚命的阻擊已經近乎瘋狂的日軍,商丘外圍戰鬥已經結束,部隊退進城區,和日軍展開巷戰。

河南方向的戰事剛一結束,唐秋離就把目光投向商丘方向,他給張自忠發去一封電報,內容為:“藎忱兄,昨日,獨立師其餘各部,已經奪回鄭州至安陽一線的所有要點,日軍第一軍已無退路,必將拚死東進,攻占徐州,南下和海上而來的日軍一途,以求避免被圍殲於河南境內的命運。”

“商丘戰事必將陷於更慘烈之局麵,兄之所部承受壓力劇增,權衡利弊,為避免部隊遭受更大損失,蘇魯守備兵團所部,可於今日中午十二時後,撤離商丘,轉進安徽毫州一帶休整,所餘阻擊任務,可由唐秋生部於蕭縣承擔,萬望張司令官照此執行,另,藎忱兄務必注意自身安全,切不可輕易親臨前線,唐秋離。”

張自忠回電:“師座勳鑒,我部已經全麵轉入城區作戰,日軍之攻擊,較昨日更為猛烈,似有不顧傷亡之意,見來電,方知其以後路斷絕,所謂困獸猶鬥,然,蘇魯守備兵團之前身二十九軍,困居平津數年,受盡日人欺辱,後雖在師座麾下,與日軍接戰數次,皆未有可圈可點之戰績。”

“今師座委我部扼守商丘之重任,自忠亦知敵眾我寡,然,吾等身為軍人,斷無臨陣怯戰之道理,雖血染疆場,亦無可惜之處,師座好意,自忠代全體將士感謝,請師座收回成命,我部仍按原計劃,於商丘阻擊日軍至二十日午夜零時後,方可撤離,亦不負軍人之責任,亦可告慰老軍長之殷切希望,獨立師蘇魯守備兵團司令官張自忠。

接到張自忠的回電,唐秋離默然良久,他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封電報,竟然刺傷了張自忠的軍人自尊,從他的回電中,唐秋離看出了一種決死的氣勢,這也是他擔憂之處,蘇魯守備兵團的戰鬥力和裝備,可以說是獨立師所有部隊中最弱的,麵對優勢日軍,即便完成兩天的阻擊任務,部隊傷亡必定慘重。

可是,他也沒有好的辦法,即使是命令唐秋生的五個旅部隊,離開蕭縣增援商丘,時間上也來不及,而這是老軍長宋哲元的部隊,要是在商丘拚光了,他如何對得起宋哲元,唐秋離在指揮部裏急劇思考,希望能有助張自忠一臂之力的辦法。

他忽然想到,定邊的航空隊,盡管現在還沒有成軍,可派出十幾架轟炸機和戰鬥機應該沒有問題,華北現在還沒有日軍的空中力量,他馬上給樂一琴發電報,出動飛機,轟炸商丘外圍的日軍陣地,直接給張自忠部隊以空中支援。

誠如唐秋離所料,率軍猛攻商丘防線的磯穀廉介,得知安陽到鄭州一線,俱被唐秋離部隊收複,他的退路已經沒有了,當時就驚出一身冷汗,他怕的不是沒有回頭路,本來就素一直南下的任務,他怕的是唐秋離的部隊,從他的後麵殺過來,商丘打了一天多,又陷入膠著狀態。

看不出立即攻克的可能,讓他極為惱火的是,怎麽淨遇到這些死纏爛打的支那部隊,和開封的打法如出一轍,先是外圍,然後巷戰,照這樣打下去,沒有個三天左右,根本無法通過商丘,至於徐州,更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隻有趁著唐秋離來不及調動部隊,在自己背後狠插一刀的時機,迅速打開商丘通道,拿下徐州南下的一條路可走,為此,他給各師團下達死命令,二十日傍晚六時之前,必須攻克商丘。

同時,為了保險起見,他又給香月清司發求援電報,請求司令官迅速派出部隊,重新打開安陽缺口,以避免第一軍前後受敵的局麵,接到電報的香月清司,把剛從娘子關前線調下來的第二十三師團,馬上投入到攻擊安陽的戰鬥。

安陽前線,遂爆發戰事,磯穀廉介瘋了,他深知時間對自己的重要性,命令部隊不間斷的攻擊,被擊退一次,馬上換上新銳部隊,再次展開攻擊,商丘城內炮火連天,槍聲如潮,滾滾硝煙遮住了陽光。

日軍士兵打瘋了,他們都知道已經沒有了退路,要是想活命,隻有打通商丘南下的一條路,戰至黃昏,商丘西關防禦工事,被日軍的拚死突擊,打開了一條口子,此地若失,則商丘防線全線動搖。

聞訊的張自忠將軍,親自帶領預備隊兵團警衛團,迎著衝天的炮火,朝著突破口殺來,這是整個蘇魯守備兵團中,最精銳的部隊,一千多戰士,跟著司令官高大的身影,呐喊著衝向濁浪一般源源不斷湧來的日軍。

兩股洪流轟然撞擊在一起,濺起漫天飛舞的血花,殘酷的白刃戰,是考驗軍人意誌的最佳戰場,刀槍相撞的“鏘鏘“聲,呐喊聲,響徹在商丘黃昏的寒風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