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山口的困境

山西故縣,獨立師臨時指揮部,唐秋離拿著一份電報,正在地圖上查看並不時的核對,得知山口想要溜走的情報,他冷冷一笑,在太行山根據地橫衝直撞夠了,想溜走,哪有這麽便宜的好事兒,一直呆在太行山,不就是自己找死嗎?

對於山口所部日軍,和閻錫山的晉軍僵持在武鄉一線,達二十餘天,毫無作為,卻不撤離這件事,唐秋離百思不得其解,搞不明白日軍指揮官作何打算,倘若磯穀廉介的第一軍沒有被殲滅,山口在武鄉,可以牽製中**隊,還說得過去。

可是,磯穀廉介的第一軍,已經全軍覆沒三四天了,山口才有所動作,這時準備撤離武鄉,為時已晚,真不知道日軍指揮官是怎麽考慮的,反正唐秋離是不打算放過山口這隻瘋狗,現在,他也能騰出手來,調集部隊,唐秋生的部隊,已於昨天抵達長治一帶。

一九三八年一月一日,在紛飛的戰火中,所有中國人迎來了新的一年,同日,唐秋離下達了合圍山口所部日軍的第一號作戰命令,命令蘇魯機動兵團唐秋生所部五個野戰旅,約六萬三千餘人的兵力,黃河河防守備兵團孫振邦所部四個旅,三萬六千餘人的兵力。

獨立師娘子關守備兵團,抽調三個旅四萬人的兵力,進入太行山區,經過補充和加強的,黃河河南防線守備兵團參謀長王東山(代理司令官職務)所部,四個旅四萬六千餘人的兵力,立即結束休整,開出黃崖洞。

劉春的騎兵第一旅,原來的作戰任務取消,立即往黎城方向集結,佟巴圖的騎兵第二旅,繼續執行打擊日軍運輸線的任務,當前,以破壞山口回撤路線上所有橋梁為主,采取一切辦法,把山口留在太行山區。

以上各部,再加上手裏馬朝陽的獨立第二旅,薑雁鳴的黃崖洞警備旅三萬五千餘人,和兩個騎兵旅,共計二十三萬餘人的兵力,組成太行山根據地野戰兵團,擔負圍殲山口所部日軍的作戰任務,由獨立師師長唐秋離擔任總指揮,副師長唐秋生擔任副總指揮,黃河河防守備兵團指揮官孫振邦擔任參謀長一職。

各部以黎城為集結地,必須要在一月三日到達指定位置,其中,唐秋生所部,從長治前出襄垣,擔任兵團警戒任務。

唐秋離之所以調集大量的兵力,是根據他用兵的一貫原則,必須集中優勢兵力和火力,給日軍以毀滅性的打擊,他力求每一戰都是殲滅戰,而不是擊潰,開封和商丘哪種迫不得已的戰鬥,除非必須,否則,唐秋離寧可不打,另尋戰機。

圍殲山口所部日軍,正是遵循這一原則,日軍經過太行山根據地的消耗,以及在武鄉和晉軍對戰多日,兵力由原來的十一萬餘人,銳減到現在的八萬餘人,並且,長期滯留在山區,士兵的戰鬥力和士氣,大打折扣,再加上劉春和佟巴圖的騎兵部隊,不斷地打擊日軍的補給線,更是使山口雪上加霜,給養和彈藥,都極度短缺。

內缺糧草和彈藥,士兵疲憊,外無就近增援之兵,山口和他率領的幾萬日軍的命運,已經注定,倘若他在五天前開始撤退,尚有一線生機,那時候,唐秋離的部署尚未完成,可是,現在已經晚了,是山口兵力三倍的各路大軍已經合圍上來,除非山口長出翅膀,飛出太行山區,那也得把他手下幾萬人留在這裏。

唐秋離下狠心要幹掉山口,還有一個主要原因,那就是製造粟城血案的鬆下清一聯隊,還有那個把三千餘名無辜粟城百姓,送進虎口的日本特務許富,都在三口的部隊裏,把他們放走,唐秋離這一輩子都會內心受到譴責,他忘不了粟城那悲慘的一幕,三千無辜的冤魂,在時時折磨著他。

命令一道道下達,臨時組建的太行山根據地野戰兵團各部,按照指揮部的要求,緊急開赴指定地域,一張大網,朝著已經感覺苗頭不對的山口撒去。

傍晚,鉛雲低垂,寒風停止了呼嘯,隻是天氣愈發冷的厲害,夜半,忽降大雪,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風起,狂風卷著雪花,漫天飛舞,似玉龍撕裂了鱗甲,當空灑落,這場大雪來勢及猛,風狂雪密,迎雪寸步難行,對麵不見人,千裏太行山,完全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裏。

武鄉城下的山口,默默的圍坐在火爐旁,一雙三角眼不時的快速轉動,顯得心神不寧,他的帳篷裏點著火爐,倒還不覺得冷,可其他的日軍普通士兵,就沒有這麽好的待遇了,帳篷不夠,有不少露宿在冰天雪地裏,幸運的,找到個山洞,幾十個人擠在一起,能燒的東西,早就燒光了。

狂風卷著雪花,從洞口灌進來,山洞裏麵冰窖一樣寒冷,再加上有一頓沒一頓的口糧,肚子裏沒食兒,身邊沒火,趕上這麽個大風雪的天兒,這些日軍士兵,從心裏往外冷,似乎隻有心口那一點熱氣,還證明自己在活著,寒風無孔不入的鑽進他們已經冰涼的身體,覺得關節都凍僵了。

山口是個很狡猾的家夥,自從在武鄉城下受阻,他就感覺勢頭不對,磯穀廉介的第一軍,在蕭縣被圍,他更成了驚弓之鳥,環顧左右,最近的援軍離自己也有幾百公裏,還被獨立師和閻錫山的晉軍部隊擋著,前進不得,這不就是孤軍深入的明顯態勢嗎,山口越琢磨心裏越沒底兒。

他當初竭力執行掃**太行山區的計劃,是基於當時華北日軍,展開全線進攻的大背景,再加上唐秋離在太行山區的兵力空虛,他才敢出此奇招,然而,時至今日,一切都變了,日軍的進攻全線受阻,磯穀廉介的第一軍全軍覆沒,山口很清楚,滯留在武鄉的時間愈久,自己的危險就越大。

他給派遣軍司令官香月清司去過幾次電報,請求允許部隊撤離武鄉,返回石家莊,可是,都沒有得到批準,反而命令他進行毫無希望的進攻,一來二去,又拖了幾天,這場大風雪,給他造成了更大的困難,部隊的給養暫且不說,光是道路狀況,就能把山口愁死。

他豎起耳朵聽著帳篷外麵怒吼的寒風,卷起雪花打在帳篷上,心裏愈發的焦躁不安,暗暗埋怨香月清司,還不下令撤退,在耗上幾天,不用唐秋離的部隊來打,自己的幾萬士兵凍餓就能減員一半兒以上。

在沒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這家夥已經為自己設計好了退路,有兩條路線可以選擇,出武鄉經榆社,到達河北邢台,這是一條比較近的路線,出武鄉經黎城至河北邯鄲,這條路線比較遠,可是,不管那條路線,都得穿過太行山區。

想起太行山區,就讓山口心裏發毛,脊梁骨冒寒氣,在山裏的那段日子,是山口這輩子惡夢般的經曆,被獨立師一路追著打的滋味,讓他對穿過太行山區,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可是,隻能走山區,除非不想回去。

現在這場大雪,無疑給他增加了更多的困難,他也很清楚,支那魔鬼唐秋離,是不會讓自己輕鬆的退回石家莊去的,這一路上,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次苦戰,不知道有多少獨立師的部隊在等著自己。

為了能安全的撤離武鄉,有命回到石家莊,山口使用了一個計謀,他把這叫做“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派出三個聯隊的兵力,在武鄉、榆社、邢台這條最近的路線上,大張旗鼓的修路架橋,為部隊撤離做準備。

實際上,他準備走經黎城到邯鄲這條路線,雖然有些遠,可相比較而言,地形不太複雜,容易遭到伏擊的險要地形也少得多,也安全得多,何況,還有那個明修棧道,至於那四個聯隊的士兵,隻好當做誘餌拋出去,吸引唐秋離的部隊,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條路線上。

對此,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犧牲幾千名士兵,保住幾萬名士兵的生命很值得,帝國的士兵,是隨時可以為天皇陛下現身的,他們的犧牲很有價值,雖然這樣想,可山口自己也覺得這招兒過於陰損,有違天和,連他身邊最信任的幾個高級軍官都沒有透露,包括他的參謀長。

那可憐的三個聯隊的日軍,還在忠實的執行派遣軍山口參謀長的命令,頂著風雪,賣力的修那些永遠也用不上的橋梁,渾然不知道,已經被長官當做棋子,注定了命運,三個聯隊,幾千名日軍士兵,沿著幾百公裏長的路線,羊糞蛋兒似的排開,每個點上,還不到一個中隊的兵力。

還別說,山口這一計,真把唐秋離給騙過去了,他派佟巴圖的騎兵二旅,就是專門對付這三個聯隊的日軍,而且主力部隊的布置,也是圍繞武鄉至榆社這條路線展開,隻不過,因為天降大雪,部隊尚滯留在黎城。

山口把退路安排好了,一聲令下,全體部隊立刻就能出發,可是,司令官香月清司沒有命令,他不敢動,山口越想越鬧心,把香月清司家裏的所有女性親人,問候了無數次,隻好等待,結果等來了這場大雪,他還不知道,同時等來的,還有獨立師二十三萬大軍。

山口的心裏像是貓抓一樣,在帳篷裏不斷地踱步,帳篷簾大開,狂風卷著雪花直直的灌進來,山口打個冷戰,看到一個雪人走了進來,不由得怒氣衝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