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暗流
唐秋離普到毫州,便以迅速的手段,解決了蘇魯守備兵團所麵臨的困境,而且,還讓那個李宗翰親筆寫下了自供狀,這一切,都是在短短的不到一下午時間之內發生的,看得代司令官馮治安眼花繚亂,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鍾了,唐秋離卻還讓他去看一出好戲,馮治安的思維有點兒跟不上趟,不過,他對這一切都充滿著好奇。
到了另一間屋子,這回,在屋子裏的,都是特戰支隊的戰士,有便衣也有著裝的,地上有五條麻袋,長拖拖的橫放在冰涼的地上,秋泉示意唐秋離和馮治安做到桌子後麵,唐秋離笑著擺手,和馮治安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來。
戰士們上前打開麻袋口兒,裏麵赫然是五個還在昏迷的人,如果仔細觀察,覺得眼熟,那鋥亮的分頭,馮治安記起來了,這是今天下午在營區門前,拿著喇叭鼓動市民衝擊營區那幾個家夥,據說是什麽“毫州抗日後援會”的執行幹事,怎麽,他們也讓師長給抓回來了?
幾桶涼水潑下去,五個家夥悠悠醒來,刺眼的燈光,讓他們不自禁的閉上眼睛,頭還有些昏沉沉的,定了定神兒,打量周遭陌生的環境,一個顯然是頭目的家夥,還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麽環境。
高聲喊起來,“誰那麽大的膽子?敢綁架市黨部的人,不想要腦袋了?快給老子鬆綁!”屋子裏的戰士們,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麽愚蠢的,也不看看是什麽地方,還在耍威風。
聽到笑聲,這家夥大概覺得不對勁兒,不是在他們市黨部,,身邊圍著一群當兵的,這一瞬間,他總算徹底清醒過來,壞了,落在當兵的手裏了,不過,他並沒有特別緊張,身後的門頭夠硬,隻要是不落在仇家的手裏,這些當兵的不敢拿自己怎麽樣。
他努力回想自己到這裏來的經過,今天下午,跑回市黨部後,躲到天黑,見沒什麽動靜,這幾個家夥也就放心了,最近有特別行動,他們的上司市黨部書記長賈鴻程,給了不少經費,並且說,這是上麵撥下來的特別經費,任務完成得好,還有獎金,經費的一半落在這個小頭目的兜裏,剩下的一半兒,其他四個人分了,兜裏有錢,腰杆就硬,整天逛窯子、下館子,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
幾個人喝完酒出來,晃晃****的往醉花樓方向走去,哪裏有相好的紅阿姑在等著他們,到了一個轉角僻靜的地方,猛地頭上挨了一下,當時就暈過去,醒來後,才發現已經落到當兵的手裏。
這幾個家夥明白過來之後,臉上的神色並不慌張,秋泉沉聲問道:“說吧,誰指使你們幹的,目的是什麽?”這幾個家夥眼皮一翻,幹脆來個不搭理,一副你們能把我咋樣的架勢,秋泉冷酷的一笑。
過來十幾個戰士,把他們拖出去,就聽見院子裏響起幾聲槍響,馮治安嚇了一跳,唐支隊長不會真把這幾個市黨部的人給槍斃了吧?要惹大麻煩,國民黨黨部係統,那是一條線上連著根的,上頭直通著國民黨中央黨部,一般人惹不起。
轉臉看看唐秋離,沒有什麽變化,不一會兒,幾個家夥又被拖回來,這回,都變樣了,渾身癱軟得像是一灘泥,滿頭滿臉的汗水,臉色煞白,站都站不起來,要不是兩邊的戰士架著,順手就能出溜在地上。
而且是相當的配合,問什麽說什麽,這幾個家夥,都是市黨部內中統組織的外圍成員,聽命於市黨部書記長賈鴻程,他們的任務就是煽動市民,圍攻蘇魯守備兵團的駐地,挑起事端,最好鬧出人命,至於那些圍攻營區的人,大半是他們平時的狐朋狗友,再加上花錢雇來的地痞流氓、閑漢,隻有極少數是不明真相的普通市民。
至於賈鴻程是接到哪裏的命令,他們實在不知道,就在這幾個家夥交代的時候,一隊戰士,悄悄的走了出去,肚子裏的那點兒貨倒完了,這幾個家夥大口的喘著氣,臉色蠟黃,渾身的精氣神都沒了。
外麵傳來腳步聲,幾個戰士押著一個有四十多歲,穿著中山裝,背頭油亮,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燈的人走了進來,他一進來,看到地上的幾個手下,猛地一愣,接著,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秋泉冷冷的打量他幾眼,“你就是賈鴻程?這是你的手下,你應該明白,這麽晚把你請到這裏來是什麽意思,那有紙筆,把這件事的詳細過程寫下來,咱們好好合作,免得大家都不愉快!你是聰明人,不用我多說!”
賈鴻程臉色數遍,大聲喊道:“你們是那部分的,深夜私闖民宅,綁架黨部要員,是何居心,就不怕中央黨部不放過你們嗎?”秋泉古怪的笑了,慢悠悠的說道:“華北獨立師特戰支隊支隊長陸軍少將唐秋泉,奉師長唐將軍之命,調查我獨立師部隊在毫州期間,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你聽清楚了,別以後告狀找不到人!”
賈鴻程一愣,怎麽,是他的手下,不是原來那些敗兵,其實,唐秋離他們一到毫州,行蹤就落在賈鴻程的眼裏,包括唐秋離以雷霆手段,勸服示威的人群,帶隊去市府找李宗翰,這家夥隱約感覺不妙,提心吊膽的等著唐秋離殺上門來,等了一下午,也沒見到人影,回到家裏,剛剛摟著老婆休息,就被從被窩裏掏出來,稀裏糊塗的被帶到這。
他眼珠亂轉的看著唐秋泉,本能的感覺到,這個滿臉冷酷、渾身殺氣的少將,不是個好相與的人,接著,滿臉的委屈,大聲嚷嚷到:“唐將軍,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麽!你身為國軍現役軍人,派手下私自綁架黨務係統要員,是何居心?我要見唐副委員長,他是怎麽約束手下的,竟然這樣胡作非為,我要向中央黨部申訴!”
嘴皮子夠麻利的,聽著話也在理,不愧是搞黨務出身的政工人員,的確有兩下子,馮治安擔心的看看秋泉,不知道他如何應對,因為在他聽來,賈鴻程的話,句句在理,都叨到點子上,秋泉嘴角帶著冷笑,眼裏寒光四射,左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致的看著吐沫星子橫飛的賈鴻程。
可能是下麵的鏡頭有些暴力,也可能是擔心刺激馮治安的神經,唐秋離悄悄的捅了他一下,兩人沒有驚動其他人,回到兵團指揮部,馮治安張嘴想問什麽,被唐秋離搖頭製止了,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馮司令官,我們耐心等待,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看著愈發顯得高深莫測的唐秋離,馮治安把肚子裏的話咽了回去,不到一個小時,秋泉走了進來,把一疊信紙遞給唐秋離,照例是沒有說什麽,隻是點點頭,唐秋離接過來翻看,一會兒嘴角掛上冷笑,一會兒滿臉的憤怒,一會兒有鄙夷的搖頭,把馮治安看得心裏七上八下,老不踏實,不知道上麵是什麽內容,竟然把沉穩有加的師座,弄得表情這麽豐富。
唐秋離把信紙遞給馮治安,他隻翻看了數頁,臉色大變,怎麽也沒有想到,區區一個前二十九軍部隊,如今的蘇魯守備兵團,竟然牽扯到這麽多的內幕,何應欽布局,已經讓自己感到無比的吃驚,如今,他也對自己的部隊下手,同時,這位征戰半生的老軍人,心頭湧上一股無名的悲哀,我們在和日本鬼子拚命,兩萬多好戰士,埋骨他鄉,這些中央的大員們,卻在背後捅刀子,拿戰場撿回一條命的戰士們,當做泄私憤的砝碼。
據賈鴻程交代,他是奉了國民黨中央黨部組織部長陳果夫的命令,和毫州市長李宗翰通力合作,在毫州製造事端,為的就是通過蘇魯守備兵團,來打擊唐秋離,賈鴻程是中統在毫州地區的特務頭子,接到最高長官的命令,不敢怠慢,和李宗翰密謀幾次,製定下這個毒計,才有了部隊被大批市民圍攻,斷絕一切給養的事件。
馮治安看完,長歎一聲,毫州的黨政係統聯手對付自己,根子在上麵,如果不是師長親自前來處理,事件的後果不堪設想,他覺得心裏很疲倦,對於這種勾心鬥角,暗地裏使毒計、耍手段的事情,說不出的厭惡,同時,他還有個疑問,師長是怎麽和這兩個手眼通天的人物結下梁子的?
馮治安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唐秋離心裏明鏡似的,何應欽自不必說,兩人隔著黃河、長江的時候,就開始鬥法,冀東殷汝耕事件,隻不過是導火索,西安事變,中常委會議上,自己驟然發難,致使何應欽的陰謀破產,個人的如意算盤落空,這是公恨,等到自己槍斃他的師長親侄子的時候,又添了私仇。
這公恨和私仇加在一起,何應欽對自己可以說是恨之入骨,必至於死地而後快,得著機會,還不狠下殺手,這是情理之中,蘇魯守備兵團,隻不過是不幸被選作,打擊自己的突破口罷了,自己的任何一支部隊,到毫州來,也是遭遇到相同的狀況。
何應欽這樣做,唐秋離能理解,換做是他自己,也會毫不留情的下手,政治這玩意就是這樣,可陳果夫參與其中,讓唐秋離頗為憤怒,自己與陳果夫之間,沒有公恨,也沒有個人恩怨,他參與此事,到底是為什麽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