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兵不厭詐

吃完飯高山讓柳巷陪他下圍棋,高歡和宋瑜上樓去了,柳巷心想可能是昨晚娘倆沒聊透,再聊聊,也或許是等高陽回來,顯得公平些,這怎麽整得像談判似的,還是三方會談。

下的檔口高山接到電話,他看了看號碼說了聲:是你爸,就走到一邊低聲和柳時倫說著什麽,可能是打聽情況吧,柳巷心想,爸媽不來還著急,何苦呢。

“沒什麽事,問高陽和高歡回來沒。”高山走回來說道,然後放下電話一指棋盤說道:“接著下。”

高山自從買賣做大後一年也就出去幾次,多數在家,除了應酬外就是修身養性,平時愛研究個琴棋書畫什麽的,棋藝也見長,柳巷這三腳貓的工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剛才趁高山打電話的時候柳巷偷偷地挪了兩個子,高山也沒看出來。

但下著下著高山覺出不對了,一門對著棋盤瞪眼,總覺得別扭,突然他抬頭盯著柳巷問道:“你小子是不是動彈棋子了?”

“沒有,您這是看要輸了找借口。”柳巷笑道。

“混小子,和你高叔還玩這套。”高山扒拉了一下柳巷的腦袋,接著說道:“一個子一百萬,二百萬沒了。”

“別,高叔,那我把那兩個子挪回來,咱們重下。”柳巷急忙認錯。

“都下了這麽多手你還記得住?”

“記不住,我們可以重下。”

“那這盤怎麽算?”

“演練,有了這次的經驗我能下得更好。”

“棋可以重新開始人生卻不能重來,機會隻有一次,別錯過了。”高山意味深長地說。

“我知道,其實人生也可以重來,不是有個名詞叫重生麽,說的就是這個。”柳巷狡黠地一笑。

“扯淡,那是理想化的東西,真要能重生都去買彩票了,不過人有時潛意識裏會覺得發生過什麽,這是可能的,也叫預感,真正發生時你會覺得很熟悉,但那些事確實沒發生過,不要混淆了。”

經高山這麽一說柳巷也有點懷疑自己到底是重生還是隻是做了一個夢,不過他的目標越來越清晰,重生也好,預感也罷,或許都是讓你規避一些錯誤,避免一些失誤,珍惜得到的或追回失去的東西。

心中一釋然柳巷也不再糾結,把棋盤重新整理好後手執黑子說道:“我下了?”

“下吧,這回我看你能不能有所長進。”高山笑道。

爺倆飛快地落子,前二十多手幾乎是剛才那盤棋的翻版,不過在下到高山接電話之前的那兩手時柳巷改變了套路,不再心存僥幸而是踏踏實實地守好自己的地盤,看似拙劣卻守中帶攻,弄得高山倒舉棋不定不知道是攻好還是守好。

“孺子可教。”高山搖了搖頭,最終還是選擇了守勢。

沒有了後顧之憂柳巷下得越來越順,在中盤和高山糾纏著,突然高山在落子之後問道:“你那個欄目真的能收回成本?”

“不止吧,應該能賺一筆。”柳巷邊說邊跟著下了一手。

“哈哈,大俗手!”

高山生怕柳巷又耍賴,用一隻胳膊擋住柳巷的手,那隻手趕緊落子,瞬間形勢逆轉,柳巷的一條長龍眼看要被吃掉。

“你玩賴!”柳巷一看回天無力,也不下了,拿著棋子說道。

“我怎麽玩賴了,一沒動彈棋子二沒逼你下,說我玩賴沒有道理嘛。”

“你故意擾亂我注意力,就是玩賴。”

“兵不厭詐,完全在規則之內,你定力不行怨不得我。”高山此時像個小孩子,和柳巷爭執著。

“也對,又跟您學了一招。”柳巷轉了轉眼珠說道。

“這才對麽,趕緊下,輸了也得下完。”高山催促道。

柳巷應付了兩手,之後看向門外說道:“我好像聽見有人敲門,是不是高陽回來了?”

“高陽早就……應該回來了,這丫頭也是,是不是飛機晚點了?”高山往門口望了一會,見沒什麽動靜,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有些焦急,已經九點多了。

“您還蒙我,樓上的那個是高陽吧,是高歡沒回來。”柳巷一邊落子一邊說道。

高山一愣,隨即微笑著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您告訴我的呀,兵不厭詐。”柳巷又落了一子。

“那你就是猜的,不是我說的。”高山也落了一子。

“別動,這回該我了。”柳巷突然學著高山剛才的樣子擋住他的胳膊,右手快速地落子連提高山五個子,轉眼不但化解了危機還威脅著高山的一塊棋。

“臭小子,現學現賣啊。”高山恍然大悟,又扒拉了一下柳巷的腦袋。

“您還沒輸,接著下。”

“不下了,是那丫頭和她媽的主意,沒有我事。”高山晃手解釋道。

“這是考驗我吧?”柳巷問。

“算是吧,你告訴高叔,到底喜歡哪一個,讓叔心裏有點數。”高山小聲問道。

“都喜歡吧。”柳巷的聲音比高山還小。

但高山還是聽清了,沒有驚訝,回頭看了看樓梯又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問柳巷:“真的?”

“真的。”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叔沒意見,將來這份家業早晚要交出去的,來個外人叔也不放心,但這事你心裏有數就行,千萬別和你宋姨說,她不會答應的。”

“真的?”柳巷心中狂喜,反問道。

“真的呀,叔什麽時候騙過你?”

“剛才不還兵不厭詐麽?”

“那是教你,不能再說了,自己琢磨去。”

柳巷這才知道高山已經做好了這方麵的準備,利用下棋點化自己。

“叔,那您得告訴我怎麽分辨她倆呀,這萬一要是說錯話了不是弄砸了麽?”

“這個叔還真幫不了你,憑感覺吧,性格什麽的也不是很準,我看高陽這回回來就比以往歡實多了,有點像高歡。”

柳巷更糊塗了,他不知道是高山不肯說還是確實發生變化了,女人的心思又有誰能摸得準。

“對了,你還沒告訴叔,你是怎麽看出來的?”高山問。

“說實話,我根本沒看出來,就瞧你一提到高陽就支支吾吾的,詐您呢。”柳巷苦笑道。

“你這臭小子,連老丈人都敢詐,不打算好了。”高山嘴裏罵著心裏卻挺高興,拍了一下柳巷的腦頂說道。

“兵不厭詐麽,您教的。”

柳巷摸了摸被拍的腦頂,他覺得高叔比父親可愛多了。